湘北體育館內。
……………
『你們給我住手!!##』猩猩的咆哮在體育館內爆發。
當然,赤木在用蠻力把扭打成一團的兩隻小動物(?)分扯開來後,還不忘附帶賞給他們一人一拳,好繼續實驗「行為制約療法」--雖然目前為止效果不彰;
「碰!」「碰!」。
『唔…>_<|||;;』『……>_<|||』一紅一黑的兩個身影,今天總算第一次做了件(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有默契」的事--一起抱著頭蹲在地上無聲的呻吟。
至於館內其餘一干雜魚人等,則是在一片止不住的嗆咳聲中--原因是剛剛那威力十足的怒吼聲波,輕易的震落不少看台上的灰塵…。
『大猩猩!!你做什麼!!?#;;』不愧是身為「前不良少年」的櫻木,已經先流川一步從劇痛中恢復過來,『很痛的耶!!;;可惡…#』。
『我做什麼!!?』赤木狠狠的回瞪櫻木開吼,『我還想問問你這個大白癡,到底在搞什麼鬼呢!!!!##』。
…當場,館內的一干人等,只能無奈的繼續著他們那似乎是無止盡的嗆咳…。
的確,如果要票選造成現下、這嚴厲考驗大家心肺機能的場面的罪魁禍首,那櫻木肯定能榮登冠軍寶座!
因為打從今日訓練之初,櫻木就反常的對整個訓練過程顯得心不在焉、毫無專注力可言…不!!應該說,他是把所有的專注力,全都集中在一個人--流川楓的身上。
半天下來,只見櫻木能閃則閃、能躲則躲,就好像流川是顆巨形病毒,凡接觸過(包括被流川摸過的籃球)者,皆必死無疑;不知情的人,甚至還會以為流川的兩隻眼睛能發射「空氣砲」什麼的,才會導致櫻木不斷被彈離流川的視線路徑三尺有餘勒!;;
而理所當然的,既然對象是流川,那混亂就絕不會僅只於此而已!因為流川偏偏就不是那種受了挑釁(至少在流川眼中是如此)後,會默默承受它、毫不反擊的人。所以再下來,就只聽見流川砸向櫻木的籃球們,一個個在空中疾馳的咻咻聲、以及在被櫻木躲開以後墜地的碰撞聲,一起「合奏」的響徹整個體育館。
直到流川手邊的籃球用盡,才變成「近身戰」--湘北的「狐猴大戰」再次(如大家所預期的)開始上演…。
…………………………
『你們以為在玩躲避球啊!!?##』赤木終於在一串發洩似的暴吼後,做出結論,『兩個都給我去操場跑三十圈,冷靜了再回來!!#』。
『什麼∼∼!?;;哪…』
『還不快去!!##』赤木不忘舉起拳頭,以增加視覺效果。
『唔…|||』『……』
三秒鐘後,兩人便遵循野生動物本能的,屈服在惡勢力之下,開始移步往體育館的門口移動。
『…呿!跑就跑嘛…有什麼了不起…』櫻木邊走邊小聲的嘟囔著,而流川則仍是一副冷酷模樣,默默的跟在後頭,『………』。
……………………………
操場。
因為適逢暑假、又剛好是週末,所以諾大的操場上,並沒有如往常般、被各個田徑社團各據一方的景象;只有幾個野球社的社員,在操場中央的草皮上做擊球練習。
『…可惡…居然出大太陽…』櫻木伸手擋在眼睛上方,忿忿的從手掌的陰影下,遙望天空中的那顆大火球…。
別人是屋頂破洞時遇到下雨天,而他這個天才卻要被迫要在大熱天、而且是快要中午的時候跑操場…可惡…這樣「冷靜」得下來才怪!不要被烤焦就不錯了!!#
『…記得一圈好像有四百公尺…所以三十圈就是…』櫻木把眼光調回剛好環繞整個操場的跑道,認命的計算著,『…十六…』。
『是十二公里,』冷冷的聲音從櫻木身後傳出,『(果然是)大白癡。』
『你說什麼∼!?#你這隻臭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櫻木猛然放開抓在流川胸前的左手,『算…算了!本天才…才懶得和你計較!!;;』他像遇到毒蛇猛獸般的退避三舍,向後一個大躍步的,在兩人之間拉開一段不短的距離。
『……#』
『…你…你用你那狐狸眼…瞪什麼瞪啊!!;;』櫻木第一次這麼厭惡操場的空曠,別說建築物了、甚至連個跑步經過的路人都沒有,讓他即使左閃右逃都逃不開流川的視線。
櫻木已經開始認真考慮,應該要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拉洋平他們偷偷進來這兒裝釘幾根大柱子了!
『……#』流川還是一副家裡失火燒光了的死人臉。
『還…還不快跑!!?;;等一下大猩猩出來打人,就全是你這隻臭狐狸的錯!!;;』櫻木頭也不回的,拔腿就開始在跑道上狂奔…。
其實櫻木不是不懂--雖然他一向不怎麼在用腦袋;可是他很清楚,在流川的不爽後面,還參著滿肚子納悶。
假設今天是狐狸無緣無故的,像自己現在躲他一樣、開始狂躲自己的話,那自己也絕對會把這些視為無理的「挑釁」吧!?
『…喂!!你跑前面啦!!』櫻木稍緩速度的閃往跑道一側,對早追到身後不遠處的流川喊到。
因為兩個人的速度一向是差不多的,所以即使櫻木再怎麼努力加快自己的速度,也比流川快不了多少。剛剛那一段短短的路程,對櫻木而言,簡直像是有座冒火的大針山,在背後燒刺著自己的背似的。
『……#』流川擰深了眉,也減了一點速度、跑到櫻木身旁,在睨了他一眼、外加一聲冷嗤後,才又開始加快到原有的速度。
『可惡…死狐狸…#』如果是平常的櫻木,早就卯盡全力、和流川在跑道上一較高下了!只不過剛剛已經體認夠了流川視線的扎人程度,所以儘管再怎麼不爽,櫻木也只好努力的把它往肚裡吞。
至少就結果來說,絕對比在流川的注視下跑完三十圈,要輕鬆快樂得多了…。
………………
在接下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流川和櫻木兩人,只是安安靜靜的向前奔跑著;在矽土製的專用跑道上、在暑假炙熱的大太陽下、在櫻木變得不像平常的他、在流川還是滿肚子疑問和怒氣的時候…。
兩個人難得的在沒有任何爭吵的情況下,和平而安靜的,沿著跑道、繞著操場跑著…。
正午的陽光由頭頂直射而下,讓兩人的影子縮得更小、顏色也變得更深,然後紮紮實實的在腳下被規律的踩踏著。
而隨著不斷升高的氣溫,操場的草皮上的人數和氣溫成反比的減少著,只剩下三三兩兩的野球社社員還在練習。
櫻木再次抬起右手抹甩掉額前搔人的汗珠,規律的呼吸告訴著他,體力對應付目前的情況,仍然綽綽有餘。
…這是第幾圈了?第十圈?還是第二十圈…?
…比起圈數,或許更該在意的是頂上的烈日才對…。
因為就在流川身後,所以櫻木只稍一抬頭,就可以輕易而清楚的望見流川的背影。
就和自己的一樣,流川身上的T恤也早已呈半濕狀態的黏貼在身上,正忠實的隨著動作、勾勒著肌肉的起伏。而流川也已經半濕的一頭黑髮,則隨著每個落地的步伐上下擺盪,在空中劃出漂亮的曲線;幾滴汗珠因慣性而沿著髮尖灑落,在墜地前、漾著陽光閃閃發亮。
迎著風、迎著空氣的流動,櫻木甚至可以清晰的嗅到流川身上的汗水味。
--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
櫻木在他自己的床上,就如同已經經歷過的數百、數千個夜晚,他讓自己的四肢輕鬆而悠閒的伸展著,成大字型的佔據了原本就不大的床面。軟硬適中的床墊在床上的人的體重下,凹落出舒適的下陷曲線。
房內是幽暗的,只有黏貼在天花板上的幾顆夜光星星,悠悠的散發著微弱的青綠色光芒。而床頭的鬧鐘,在只有呼吸聲的室內,隨秒針的移動而發出「噠、噠」的聲響。
隱約知道自己快要入睡了的櫻木,迷迷濛濛間,他感覺到有隻手撫上了自己的身體。
“變…變態!?;;”
這是櫻木的第一個念頭,可是轉念一想,說不定是「鬼」的可能性還比較大。
漸漸的,面前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具體、身形也越加清晰。而對方一雙白皙的手,也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或輕或重的,在櫻木幾近全裸的身體上,恣意的撫摸。櫻木當然想反抗,畢竟這裡不是哪條花街柳巷的店裡的房間,而他也不是個供男人玩樂的男妓!!
是的!「男人」!!雖然對方有著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可是他平坦的胸部、手掌的大小、以及身上的肌肉,讓櫻木對他的性別一目了然--如果一個男人就赤裸的站在你眼前,你要看不出他是男人就是瞎了眼了。
櫻木早該踢開他、從床上跳起來,然後狠狠的給他幾十拳、外加踢他個幾十腳;可是,動彈不得的狀態,讓這個主意在執行上有實質的困難。事實上,櫻木根本連發出聲音都辦不到,整個身體像是灌了鉛,只能保持原動作的僵在床上、僵在不明人士的身下--連聲帶也是。
“可惡!!如果要這樣僵著,那幹啥不讓自己連感覺都感覺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無法移動,所以櫻木覺得自己身上的感覺細胞瞬間靈敏了起來。男人在自己肌膚上的每個碰觸點、接觸面,和遊走在自己身上的手指的軌跡和動作所帶來的異樣感覺,都明確的被傳遞到腦袋裡。
櫻木知道自己的體溫在升高,呼吸在加快,他可以感受到身上的男人也是如此;一切似乎都在往越來越屌詭和足以讓人毀滅的方向進行。
“等我能動了,你就完蛋了!!#”
櫻木強抑著陌生的顫慄感,在心裡忿忿卻虛弱的吐出這幾個字。至少,也要知道那是誰,將來要算帳才找得到人。所以櫻木努力的想看清男人的面孔,可是男人的臉逆著光的浸在一片陰影裡。
“!!”
或許因為已經摸畢櫻木上半身的每一吋肌膚,所以男人正把手往櫻木的下半身探撫而去。
“喂!!;;不要太過分了!!#”
櫻木開始慌了--不知是因為現下的情境,以或是因為自己逐漸高漲的慾望…。
男人有技巧的撫弄著櫻木的下體,或搓、或揉、或捏、或握…。櫻木知道自己的分身逐漸地在漲大,渾身都在沸騰著,令人微微顫慄的快感讓他赤裸的身子覺得躁熱、開始發汗--而且他知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也一樣。
櫻木可以看見男人白皙胸膛上的汗水,正往最低點集合、凝聚,然後感受到那發燙的汗水滴落在自己身上。
突然間,櫻木知道了那是流川!!他甚至回想不起在一秒鐘前為什麼會猜不出對方的身分!?那明明是他所熟悉的軀體、所熟悉的膚色、所熟悉的汗水味--雖然都是在拳腳相向時熟悉的。
然後,也在那個突然間,櫻木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正在作夢的事實。
這裡是他的家、他的房間,流川本來就沒理由進得來;而且過程中,他完全不記得兩人是在什麼時候變得一絲不掛的,一開始是穿著T恤和短褲的不是嗎?況且自己明明就閉著眼睛,卻還能穿透眼皮看到剛剛的一切、具體的得知對方的每個動作。
然而,最強而有力的證據則是--流川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只要睜開眼睛就可以了!對!只要把眼睛睜開,夢就會醒了,而自己也就可以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快啊!!睜開眼睛啊!!;;”
櫻木死命的想強迫每一根控制張眼動作的神經運作,可是眼皮卻依然我行我故的,陷在動也不動的窘境中。
呼吸仍然急促而不規律,體溫也一樣的滾燙--兩人都是。
櫻木有點驚訝的發覺自己居然可以從第三者的視野看到床上的自己和流川。他可以看見、也同時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像要被折斷般、雙腿被高高抬起的壓到胸前,然後流川的腹部壓在自己漲大高昂的分身上,用他也一樣飽滿硬起的性器,來來回回的穿刺著自己下身被撐開的小洞。諷刺的,無法發聲的自己,現在下面的口卻在流川的撞擊下,發出淫穢的聲響。
感覺不到半點疼痛,只有似有若無的快感--令人羞恥卻又難捨的東西。
隨著流川抽送的動作的加快,櫻木知道兩人都快要達到高潮了。
就在即將潰堤的瞬間,櫻木的眼睛(終於得以)睜開!
……………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芒草草原,自己則被包圍在幾乎等高的芒草之中;並不是以現在的模樣,而是穿著小小和服的紅髮的小小孩。
與和服同色系的腰帶散亂狀的枕在腳邊,而和服的前襟則是像被拉扯過的敞開著,裡面沒有其他衣物,只有赤裸的小小身體;在下身、雙股之間,白色或透明的黏稠液體,正順著大腿內側延綿而下,以極緩慢的速度滑過敏感的肌膚,這讓櫻木覺得有些搔癢。
他舉起自己的右手,覺得有些陌生;那是幼童的小手,手指和手掌有著可愛的比例、以及容易受傷的細嫩肌膚。被芒草的邊緣給劃傷的小血痕,細細的佈在手上,傷口上還沾染著下身的液體,鼻子依稀可以聞到手中那帶著淫靡、有些發腥的味道。
一陣風從遠方吹了過來,在草原上捲起綠色的波浪,也捲出幾個旋渦。櫻木的一頭紅髮,在那一波波的芒草波浪中,顯得有些刺眼。那是很孤單、很孤單的感覺,雖然無法形容得很好,可是,櫻木覺得想哭--在那彷彿要將他給滅頂的綠色的大海中…。
……………………………
「鏹!!」野球社社員的打擊聲,讓櫻木從回想中驚醒。
『?』似乎是察覺櫻木沒有跟上來,流川停下腳步、轉過身、緩步的往櫻木走去,『…喂!大白癡!!』他用半濕的柚子抹掉額上的汗水,走到突然停在跑道上的櫻木的身邊,不客氣的喚著。
櫻木不為所動、繼續出神似的,用沒有焦距的眼神望著前方。
『…喂!!』流川擰著眉、又叫了一次。
這次櫻木總算有了反應,『狐狸…』。
『…啊?』流川精簡的應著。
櫻木覺得自己體內的雜質在一瞬間沉澱了下來,只剩下一個澄清的事實--自己喜歡流川!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的,可是卻是在剛剛那一剎那才真真切切的發覺了。
『狐…流川,你可以吻我嗎?』
『!?』流川的臉上、眼中,有著無法遮掩和忽略的詫異,或許,還有不少的震驚和懷疑。
『…一次就好,那種情人之間的吻,』櫻木用一雙紅棕色的眼睛,認真而帶著一絲絕望的凝視著眼前的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可以嗎?』他直接而誠實的喃喃出目前心裡純粹而單純的要求。
這次,換成流川沒有反應…。
過了許久,當操場中的草皮再次揚起清脆的打擊聲時,流川才將自己的唇緩緩的向櫻木微啟的唇靠近。直到兩唇緊貼接合、直到舌與舌在彼此口中交纏摩擦、直到來不及吞下的液體沿著嘴角的空隙流下、直到人數稀少的操場終於有人注意到法式熱吻的兩人、且發出驚訝而有些吵雜的討論聲五分鐘後,流川才慢慢離開櫻木的唇瓣。透明而帶了微微黏稠的唾液,在兩人舌尖牽出一條晶瑩的細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可是,卻存在得短暫。
『……謝謝。』櫻木在兩人間的一陣沉默後,誠懇的對流川道著謝,然後低下頭、邁出步伐要繼續完成他剩下的圈數。
但是下一刻,他卻被身後的流川粗魯的扳過身體,然後被緊鎖在對方懷裡…。
『大白癡!』流川用了個對他慣用的開頭用語,『這是第一次,可是不會是最後一次。』
……………………
櫻木頓了足足有一分多鐘,才緩緩舉起雙手回擁著;在夢中曾出現的想哭的感覺,又再一次的來襲,眼前的一切開始被堆積在眼眶中的液體給弄得模糊了。
隱隱約約的,他好像又看到那個站在諾大的綠色的芒草草原中,那個紅髮的、小小的自己;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單獨一個人,在離自己面前不遠的地方,站了一個似乎是和自己同齡的男孩--一個穿著小小和服、臉上帶著狐狸面具的小小孩。
…………………………
<03/29/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