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深刻的情感,都是由一句話,一個場景,甚至一個畫面開始。
然後,再由許許多多的回憶,堆積而成。
"狐狸,請你…替我打球吧!連我的份…"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聽見他的請求,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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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後一場來的快也去的快的雷陣雨後,空氣中還彌漫著沔濃濃的雨後氣息。
雨的味道,有點催人落淚的感傷。
映在站在原地無法動彈的黑髮清秀男子的眼瞳中,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畫面,卻像傳染細菌般的沁人心骨。
雨後的地板在陽光照耀下依然顯得略微潮溼,地面和球鞋相磨擦所引起的聲音,在空闊的場地中迴響不已…。
籃球架下球射出的曲線,像數學課本上最精準的弧度般,劃破天空,一抹無法忽視的紅。投球者如星子般的眼藏在烏黑的劉海下,閃著若隱若現的光芒,那清靈俊秀的不似人間面容,是個令人無法逼視的人。
啪!啪!啪!
從球場的一個角落響起了讚賞的掌聲,從頭至尾都躲在暗處欣賞的黑髮男子走了出來。
運球的聲音停了,將籃球拿在手中不停地把玩著,藏在黑髮下的眼還是如星子般沉默不語。
一樣的黑髮,卻有著不同的風情。
一個溫涼如水;一個孤傲如冰。
對視半晌後,清秀男子打破了沉默,決定先開口。
"流川,好久不見了,你還是一樣呀!!不,該說比以前更好了…!不管在那方面…。"
"…你來幹嘛?"
"唉,別那麼無情嘛…好歹你我也是舊識,高中的同學。"
流川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寫著"誰是你同學?"。
"別說你不認識我了…就說你不認識我,也該認識櫻木吧!?"
"那個白痴!"
我有說我不認識你嗎?你以為我是那個白痴嗎?帶點不屑的,流川依舊不改習性的稱呼。
"呵…,還是老樣子呀~"
洋平的眼中閃著晶瑩,有著欣慰,有著歡喜。
櫻木,太好了,他沒忘了你…。
"你不是跟白痴一起去北海道了嗎?"
想起大學畢業後,在自己去美國後,白痴唯一打給自己的一通電話,內容卻是令自己永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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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裡。
在閒聊了一陣無意識的話題後,櫻木忍不住的開口了。
"喂,臭狐狸,本天才不能再打球了,背…已經不行了…。我決定要跟洋平回他北海道的老家牧場幫忙,就讓你這隻臭屁狐狸在球場上表演吧!"聲音已有點哽咽的說,還在逞強。
"白痴,別逞強了,想哭就哭!"
"臭狐狸,本天才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哭,我是因為…啊!"像是想起什麼的,櫻木突然停住了。
"因為什麼?"
"啊,沒什麼啦,反正也不關你的事,死狐狸。"
既然櫻木不想說,流川也非會強人所難之人,就算了吧。
"呃…狐狸,你在…美國還好嗎?"
"…還好…"
不能跟一隻笨紅毛猴子打架的地方,真是無聊。這是流川心裡沒說出的話。
"那…你就好好加油吧!…"櫻木欲言又止的,有太多心思在腦中盤旋,豈是三言兩語能表達。
搞什麼鬼?這白痴是吃錯藥了?竟然替我加油?
"白痴…想說什麼就說吧!別想太多,你的腦袋不適合思考的!"
帶絲關心,卻又聽來刺耳的話,在電話那頭淡淡地響起,卻讓這一端的人差點熱淚盈眶。
笨狐狸…。
不管嘴裡再怎麼說討厭,心裡的感受是無法否認的吧。
"死狐狸!你!" 就算心裡很感動流川的關心,但櫻木嘴上還是故作生氣的。
這才是天才與狐狸啊!
"快說吧!"
長途電話錢不是很貴嗎?還有時間閒聊…?這隻好像還蠻窮的紅毛猴子。
其實流川在接到電話時有想過叫櫻木掛斷,由他打過去,反正錢又不用他付…,但後來想想,白痴一定會誤會有的沒的,還是算了。
"嗯…就是…啊~~~"
流川連忙將電話拿遠一點,因為另一端的人突然像是在殺豬般的狂叫。
好不容易聽到聲音停了,流川又將話筒貼近,有點生氣了。
"白痴,你在鬼叫個屁!"
馬的,害我嚇一大跳。
"狐狸,請你…替我打球吧!連我的份…"
"什麼??"
白痴又在說什麼瘋話了…,籃球是誰替誰打的嗎?這白痴就算背不行了,也可以自己閒暇時玩玩吧!?我替他打??那他呢?要去哪?再也不打了嗎?
一大堆混亂的思緒充滿在流川的腦海裡,他真的不解什麼叫"替他打球"。
"白痴,你在說什麼瘋話,我聽不懂。"
以為櫻木是在發神經說傻話,流川覺得有點不高興。
"笨…笨狐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果然狐狸就是狐狸,跟本天才的智慧是無法相比的。"在開朗的語氣中有絲隱藏的顫抖,在此時,流川絕不會知道櫻木用了多大的勇氣來說出這句話。
一句他這輩子都將絕口不提的話。
"白痴,說清楚!"
電話那一端沒有回應…,似乎答話的人正在想怎麼回答。
沉默片刻後櫻木終於開口了,聲音中帶著無力再說的疲備。
"別問了好嗎?笨狐狸,不懂沒關係啦,反正…你答應我就好。"
這是流川從未"聽過"的櫻木,好似,櫻木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和他越走越遠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其實心中早在櫻木剛說話時就已經答應了,但現在,他故意說著反話。
"不要,憑什麼要我答應。"
那清冷帶磁性的中低音在此時還是顯得過於無情。
"死狐狸,你答應我又不會死,幹嘛這麼小氣!!"
有點動氣的,櫻木想,自己這麼委屈求全了,還要被這隻死狐狸拿喬。
真是嘔死人了。
"那又怎樣!?"
"可惡!不要就算了!啍!"
兩人心中在此時都暗叫不妙。
櫻木想,既然都決定打這通電話了,當然就是一定要完成當初的目地,不然,前面這麼丟臉不就前功盡棄了嗎?可是…死狐狸又太令人生氣了,讓自己一時口不擇言的說算了,現在好像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可惡!都是這隻死人臉狐狸害的!
而反觀流川,其實心中早已應允了,卻因逞一時之快故意捉弄櫻木,現在櫻木生氣了,也不拜託自己了,反而讓自己心中有種很大的失落感…,可是,面子又拉不下來。
該怎麼辦??
這是此刻兩人在電話兩端共同的想法。
唉…,一聲嘆息不知由誰口中傳了出來,彌漫在沉默的空氣中。
"白痴,我答應你!"
想想好像自己錯比較多的流川,難得一次的妥協開口。
"是嗎?那就好…"
櫻木也在心中噓了一大口氣。
其實,對流川而言,他還是不懂櫻木那句"替他打球"的意思,但既然白痴都拉下臉來拜託他了…。就答應吧!反正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嗯…那,那我就不跟你多說了…狐…,啊,流川,再見。"
不知為何的櫻木特地改口叫他流川,最後的再見也清晰的,讓流川不得不懷疑櫻木的古怪。
為什麼要搞得好像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呢?
"嗯…再見。"
太多的疑問哽在喉嚨讓流川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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