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背包》

Pearl

〈上〉

 

一九九五年我們在機場的車站
你借我而我不想歸還
那個背包載滿記念品和患難
還有摩擦留下的圖案

「喂,狐狸,我可不是來送你的!本天才只是剛好散步到這附近,順便來看看你這狐狸有沒有發狐狸瘋,破壞了機場安寧,要靠本天才才能擺平!」

紅髮男子臉紅脖子粗的,像是欲隱瞞自己不好意思的大聲音量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響亮的聲音,迴響在鬧哄哄的往來機場中,多少,也惹來一些好奇眼光的注視。

但,二人都無心注意。

「白痴…」我又沒說什麼,自己倒是說了一大堆白痴理由…,真是個白痴…。

白痴,來送我的話,不需要任何理由。


櫻木左顧右盼著,心裡似有好多的話想說,卻又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從何說起…
自己為什麼會來送一隻狐狸呢?狐狸,臭屁的狐狸,只會在晴子面前耍帥的可惡狐狸,只會罵自己白痴的狐狸,為什麼,本天才要來送一隻狐狸呢?
不明白自己的心究竟想些什麼,就這麼自然的,在洋平打工的小餐館中聽到這個消息時,腳不聽使喚的衝向了機場,想要,見到那隻狐狸。

想要,看著他臭屁的臉,聽到他冷冷的叫自己一聲“白痴!”

原來我有被虐狂嗎…?平常自己總說討厭那隻狐狸,總是引起晴子小姐的注意,才讓晴子小姐沒注意到本天才,可是…,狐狸要走了?離開日本了?再也見不到了嗎?他要去哪裡?為什麼沒告訴本天才?

有好多好多的疑問在腦中盤旋,然而最想問又問不出口的問題是…
“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什麼時候回來?
能這麼問嗎?好像自己在期待他回來一樣…,本天才怎麼能問?

看著櫻木呆愣的站在原地,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手不知往那擺猛抓著頭的模樣,流川也不著急的等著,離自己的班機還有一段時間,就看這白痴想要做什麼吧。

不是來送我的,幹嘛跑這麼喘?散步是嗎………
不自主的流川微挑了嘴角,像個微笑,為了一個白痴的彆腳理由。

「白痴別抓了,再抓就更像猴子了。」
「死狐狸,你亂說什麼!!」
流川面無表情的臉上擺明寫著 “我說的是實話”這幾個字。
讓櫻木氣的牙癢癢,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不再打一場嗎?做個留念吧?是我太傻了……

「啊!!狐狸你偷背我的背包!!」

什麼?誰偷背你的背包了?

「你那什麼眼神,你自己看看,你背在背後的,不就是那天你到我家避雨時我借你的包包嗎?」

哦,這個呀…,是你的又如何…?

「喂,狐狸媽媽沒有教你借了東西就要還嗎?趕快把本天才的背包還來!!」

「不要!」

我很喜歡這個背包,上面,是白痴的紅色…。

「可惡的死狐狸,把我的背包還來,這個背包我也很喜歡呢!!」

你喜歡嗎?那就更不能還你了,不還,你又能拿我如何?

「可惡,你還以為你不說話擺張臉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了!!#」

「白痴。」

「死狐狸,把我的背包還來!!!」
櫻木被流川幾近耍賴的態度氣的把手探向流川抓起他的衣領,在耳邊大叫著。
本來只是個背包他不會這麼生氣的,是死狐狸太討人厭了!

「再說吧。」
「你!!##」這什麼態度,背包可是我的耶!
「飛機來了,放手。」
「啊!可是我的…」
就在櫻木猶疑著是否該放手時,流川露出了他對著櫻木的第一個微笑。
「白痴,回來就還你。」
「哦……」
被狐狸的笑給嚇呆的櫻木,只能傻愣的點著頭,看著流川挺直離去的肩上,有著他紅色的背包。

「回來……還我嗎?」
櫻木不明白所以的牽動著嘴角,像是得到了什麼,讓人開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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揹了六年半 我每一天陪它上班
你借我我就為你保管

在高中畢業轉往美國念大學,四年後流川靠著籃球的優異成績護航,奇蹟似的,順利完成了大學學業,其後,他並沒有加入職籃,畢竟在國外對於黃皮膚的人還是有著一定程度的排斥,於是靠著教授及球隊教練的推薦,流川進入了一家頗具盛名的公司所組成的球隊中,平常偶爾做做行政性的工作,大部份時間都是花在練習上,這二年多下來,球隊也打出了一定水準的成績。

此時,正是流川練習結束,在更衣室中換衣服整理東西準備回家的時刻。
在一旁的隊友看到流川這二年來從沒換過的紅色大背包,不禁好奇的詢問著。

「嘿,流川你的背包很看呢!在哪買的?」
Hey!!Rukawa, nice back bag!Looks great!Where did you buy this?
「…朋友的。」
....My friend's....
「是嗎?好鮮豔的紅色,有點不太襯你呢~」
Really??what a beautiful red, but it was not suit you a little.....
「…我喜歡。」
But, I like it......
「說的也是,你喜歡就好了,他看來雖有點舊了但還是蠻好看的,想來你很愛護它吧!」
Well, As you said, you like it that's enough. It looks a little old, but still nice , I think you must take very good care of this....
「……」

流川不發一言的,在練習結束擦乾身上的汗後,默默的將自身的物品收拾好放入背包中,只示意的向隊友們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我的朋友都說它舊的很好看
遺憾是它已與你無關


「真是!這小子還是這麼孤僻。」
「哈!你還在意他的個性呀?認識這麼久了不是早知道了?」
「話是沒錯,可是還是希望他別這麼冷冰冰的。」
「沒辦法,他就是這個樣。」
「可是我剛才提到他的背包,他說我喜歡時的臉,好像有點溫柔的感覺…」
「溫柔!?不可能吧?我想是你的錯覺吧?」
「或許吧……」男子聳了聳肩不予置評的說。



你的背包揹到現在還沒爛
卻成為我身體另一半
千金不換 它已熟悉我的汗
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環



流川住的地方離公司並不遠,為了節省開銷,他選擇居住在公司宿舍中,雖然每人只有小小的4坪大空間,但對一個單身無家累的男子來說,也已夠用了。

“今天的星星很多,月亮很圓。”
流川在回家的路上,走著走著,忽然抬頭望著天空,腦海冒出了這麼些話來,他唸書一向不行,就算再美的風景,他也能只用直述法來形容。

無所謂吧?不論怎麼形容,美麗的東西還是一樣美麗。

這些年來,就這麼懵懵懂懂的一路走來,記憶卻好像沒留下半點印象深刻,刻記在心版上清晰不變的,除了頭頂上的月亮和星星,還有一頭紅髮的男子。
在外國紅髮的人並不少見,但沒人像那個他,能讓流川有一眼就認出來的力量。

有些孩子氣的,流川將原本背在背上的背包取了下來,雙手環撓著抱在胸前,緊緊的擁抱著,起伏不定的心情,似乎能從這樣單純的動作裡,得到安穩。

離開日本六年多來,有很多事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記憶變了,環境變了,食物的味道變了…,不論什麼好像都變了?唯一不變的是什麼?除了自己一樣的寡言外,就是手中的背包。

有些低頭的將頭抵在胸前抱著的背包上,流川漫步的走在街道上,人很多,車很多,這麼久了,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熱鬧,流川還是習慣性的聽著耳機,習慣性的將自己和這世界隔離。
他邊走邊發呆著,突然注意到背包後背包帶已開始脫線,若不趕緊縫起來可能會脫線掉落而無法再背了。

「……太久了嗎?」
要離開我了嗎?

回到家之後,流川打開燈讓燈光流洩在只有一張床,一個電視,一個冰箱、一張小茶几的房間裡,一入屋內,什麼也沒做的,就到處翻箱倒櫃的找東西,一會兒,拿出個有些老舊的盒子,將背包放在膝上,打開盒子拿出了針線開始縫了起來,一個黑髮白膚的男子,今夜,在異鄉一個小小的房間裡,連鞋都來不及脫的,就開始縫起了那個他借來的背包。

任性的,幾近變態的堅持著,一個沒說出口的承諾。


回去吧,在壞掉以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