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與關於明天的想像》

明宵

〈11〉A級與C級2

 

仙道望著在場上奔來跑去、三不五時因對方進球而大吼大叫,那個髮色和動作都最引人注目的球員。宮城則在一旁不時指導櫻木。
『對!櫻木!就是這樣!拿到球後立刻出手!』
『櫻木!左右移動啊──!你又忘了左右移動!』
『不對不對不對──!我和赤木不是教過你嗎?帶球過人時球運低一點!!』
宮城在場邊激動地大聲作技術指導,幾乎只盯櫻木一人般,精細地檢查櫻木的籃球動作。仙道有點訝異地抬起了眉頭斜眼看著宮城的熱血監督,不禁對著另一旁手拿著計分版的彩子隨口說出。
「你們平常就對櫻木特別嚴格嗎?」
彩子停下計分的筆,抬頭想了一會兒。
「應該說,大家都希望櫻木能補回復健期的空白,所以才對他比較嚴格吧!」彩子浮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仙道的眉頭也鬆了,笑著轉過頭去繼續看比賽。盯著飛穿全場的兩人,口中低低地自言自語道。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作吧!」
彩子只是微笑著繼續計分。

「啊~~~~~!累死了!死流川,今天是被附身了嗎?幹嘛殺氣騰騰的!真是....」櫻木邊抱怨邊用手臂抹去臉上的汗,走向場邊。
練習比賽終於結束。所有一年級的隊員因流川超越平日的凌厲表現而累得不成人型,不過,還是有一個人有力氣口中叨唸個不停。
彩子迎向走來的櫻木,手裡拿著大紙扇說:「好啦!接下來就是基礎練習。拿著球走吧!」
櫻木扁著嘴正要不甘不願地跟著彩子走時,體育館的門突然被打開。
「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個瘦小的人影急急忙忙地衝進來。大大的眼睛,誹紅的雙頰。是晴子。
櫻木連忙停下來,轉頭向晴子打招呼。晴子不好意思地走近彩子。口中解釋著說:「對不起,剛才因為幫哥哥拿作業,所以來晚了。」
彩子叉著腰微笑說:「沒有關係啊!晴子。你能來我就輕鬆多了...真的!」
「練習比賽結束了嗎?」晴子環視場中一圈,驚訝地問道。
「嗯!結束了。可是這傢伙啊....」彩子拍拍櫻木的背,把櫻木今天的表現批評了一番。晴子睜大眼睛仔細地聽著。櫻木則紅著臉站在一旁訥訥地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呦!」仙道輕鬆地舉手向走在眾人最後的流川打了個招呼。流川抬起埋在毛巾中的臉,看了仙道一眼。又繼續往前走。
「怎麼這麼冷酷啊...,離上次你來找我比賽也不過兩週而已吧!」仙道聳聳肩,無奈地笑著說。
「...」流川放慢了腳步,向擦身而過的宮城點點頭。停在仙道面前。
「你來幹嘛?」因疲勞而略為沙啞的音色。
「我們教練交代我來送慰問你們教練的水果。」仙道溫和地說著。
「那你可以走了。」流川瞧了仙道一眼,轉身開步繼續往前走。
仙道嘆了一口氣,皺眉對流川的背影笑道。
「我看了你跟櫻木的練習比賽...」
流川單手拉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上不斷流下的汗。
「櫻木...的背傷真的完全好了嗎?」
流川突然停下,慢慢轉頭看向仙道。雖然還是沒有表情,但是眼中卻混合著某種難明的色彩。
﹝這傢伙...﹞仙道心底苦笑著。
「你要說什麼?」平板地回問。
仙道故作天真地聳聳肩說道。
「你要在這裡問嗎?」說著,眼神飄向對面那堆人群中最顯目的紅頭高個兒。
流川看了看正用力與晴子對答的櫻木。
「我現在要回去了。」
仙道看著表情頓時冰冷下來的流川,平和地說:「那我跟你一起走。路上說吧!」
「...」
流川轉身走向籃球休息室。

櫻木突然察覺有視線注視著他。一抬頭,發現仙道正靠著球場對面的牆壁看著他。仙道揮了揮手,略略瞇著眼笑了。這時流川從旁邊的門走出來,跟仙道點點頭後,仙道起身,再向櫻木笑著擺擺手,跟著流川後面走。櫻木只是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走廊的那一端,甚至沒聽見晴子和彩子叫他的聲音。

 

〈12〉A級與C級3

 

仙道走在流川身旁。一路上,流川未曾發過一語。仙道也沒說什麼,只是愉快地自顧自的左右顧盼、欣賞沿途風景。
突然流川停下腳步,對路旁的一個小公園側側頭。
「就在這裡。」簡短地說。
仙道抬起眉微笑著聳聳肩,一付哪裡都可以的樣子。
流川微微皺眉,轉身走進公園。仙道慢慢踱進公園中,挑了一個椅子坐下。
「說吧!」流川略略不耐煩地說。
仙道注視了流川一會兒,把手架到脖子底下。緩緩說道:「我聽彥一說,櫻木休息復健了一個月就歸隊了。背部肌肉裂傷不是那麼容易就好的,至少要休息一個月、再復健一個月,才能完全康復。剛才看了你們的比賽,我確定櫻木應該還沒完全復原。為什麼還讓他上場作那麼激烈的練習?」仙道頓了一下,正視著流川。流川看著天邊,沒有回答。仙道看了流川一陣子,也轉頭看向流川眺望的方向。繼續說道。
「櫻木如果順利成長的話,應該會是縣內數一數二的中鋒。我很期待三年級時,跟那樣的櫻木交手。可是如果太過心急,對他反而會是一種負擔吧!」
仙道把手架在身前,彎下背望著地面。
「你...應該要注意一下吧!」仙道由下往上瞧著流川。
已經過了傍晚的初冬的小公園中,還沒亮起路燈,四周顯得格外昏暗。只剩下天邊一點點殘照,像快要熄滅的微弱燭光般,模糊地勾繪出公園裡景物的輪廓。仙道看著半邊還能辨識的流川的臉。流川沒有任何表情,最後的夕陽反映在他眼瞳中緩緩搖晃著。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嗎?」經過一陣沉默,流川靜靜地說。
仙道略為訝異地挺直身子。有點不可置信地說。
「流川,你...」
「那我要走了。」簡短地交代一句。流川轉身跨步走向公園門口。
仙道站起身,看著流川的背影。流川不曾回過頭。
這時公園已經完全暗下來,看不清楚仙道的表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