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透過模模糊糊的窗子,看著窗外。窗外沒有景致,漆黑的一團。窗玻璃上卻有風景,曲折委婉的水溝,那是濺在上面的雨水,沿著自己的軌跡蜿蜒而成,而且還在繼續。猶猶豫豫,停停走走。
可流川不需要看這些景致,流川不是這樣細緻的人。
一個人的時候總有些不自在,需要些掩飾。但通常的流川不需要,他默然獨處,卻不會顯得孤單,遠離眾人也不會覺得冷落,那只是他的方式,他的思想,他的態度。
他就那麼一個人,無牽無絆,了無用心。
可流川現在卻在看著窗上一隅的景致。他就那麼盯著。絢麗而又略顯寂寞的水痕,很輕易地裝飾了流川的眼睛。
仙道像是在歎氣,又像是在笑,“走吧,走吧,走一個少一個。”晴子有些吃驚,很詫異地看向仙道。如果仙道看向福田,福田也同樣詫異地看著他。仙道像解釋,又像是自圓其說,“主人家做這個份上,難哎。”
“不過,”仙道轉向流川,咧著嘴笑,“你要走,我可是要送你到家的噢,楓。”仙道賴皮的程度似乎一點兒也不亞於櫻木。
流川有點手足無措,在仙道面前,流川好像一直有點手足無措。仙道看著流川,微笑著,笑容溫和可親,包含了最大的體諒與關懷,但流川還是兜緊了嘴角,罵了句“白癡”,把臉轉向別處。
可仙道的笑容依然濃郁而又芳香。
櫻木似乎忍了再忍,終於還是有點忍不住,呼呼地又灌了幾口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要滾就快點。”
流川站了起來,看向櫻木,“當然,白癡。”流川眼裡明顯的譏誚,有點累,但絕對惡意,“而且我保證,絕不會夾著尾巴跑回來。”
櫻木很不明白,在仙道面前那麼老實的流川,一對著自己就變了個人。櫻木有些氣餒。漸漸地有了薄怒,櫻木左右瞧瞧,晴子,還是阿福,都有點小心翼翼,他們都細心地避免揭短,流川卻死乞白賴地揭傷疤。
櫻木沒做出怒態,但已相當憤怒。指關節開始捏得咯咯響。
流川楓卻有點懶,還有點困,強勾起唇角,“想打架嗎?我不奉陪。白癡。”
“流川楓。”櫻木挺用力,挺清晰地說出這幾個字,而不是像平時的嚷,帶著點含含糊糊,模梭兩可的態度。
可流川根本沒拿他當一回事,轉向仙道,匆匆趕出一句,“我走了。”就要走。
仙道說不出話來,仙道很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但仙道覺得今天自己總是說出不話來。仙道覺得自己好像在生氣,可是自己也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生氣。仙道有點堵。
可櫻木說了話,櫻木的話依然沒有火氣,但火氣都集中在眼睛上。“滾吧,最好滾遠點,滾到美國去。”
流川猛地回過頭,怠倦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冽犀利,咄咄地逼視櫻木。
“流川楓,你不是早就說走了吧,我本天才一直就奇怪,你怎麼還不去。”櫻木覺得有點痛快,頗為酣暢淋漓。
流川還是沒有語言,眼鋒光芒很厲。但這光芒,閃動著,卻帶著點暗傷,如同半途中遇到了鏡子的反射,反射的光芒回落到流川的眼裡,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更耀眼,更灼人,卻也讓同時也讓他的眼睛受到剌傷。
流川忽然覺得眼睛很痛。流川有點掐不住。流川轉過頭,尋自己裝籃球的挎包。拎了,要走。
眾人都有些呆,事情太突然,晴子,阿福沒法反應。仙道的臉有些繃,不說話,只想著心事。
只有櫻木執拗地站著,看著流川,看著他轉身,看著他尋包,看著他,就要走。
一種潮水般的情緒襲卷了櫻木,櫻木無法遏制,櫻木對著流川狂吼,“死狐狸,為什麼那麼討厭本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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