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愛》

Money

〈6〉

 

門打開的瞬間,流川被巨大的力量打倒在地。櫻木沒有等待流川站起,壓上去又是一拳。

流川莫名其妙地被打,體內的慾望還沒消退,本來想要一開門就把櫻木抓住、不管他願不願意、抱了再說。沒想到一開門就挨了拳頭,難道自己的意圖被看出來了嗎?不可能。荒謬的念頭馬上被流川拋開。

櫻木壓在流川身上,很久沒打架,一動手,好像渾身的細胞全都跳躍起來。幾乎要忘記打鬥是這麼美好的感覺了,將別人壓在地上的優勢感、拳頭重擊在肉體上面的緊繃感、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櫻木忘我地用身體回憶這種美好的氣氛。

流川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很清楚櫻木現在是很認真的要揍他。櫻木的認真,不可能是自己隨便擋幾下就能應付的,他知道自己得全力以赴,才不會弄得頭破血流、住進醫院。所以,顧不得剛才滿漲的情慾,流川很快地進入狀況回擊櫻木。用力揮拳打中櫻木的臉並且趁機從被壓制的體位解脫,趁櫻木站起來之前一腳踢在櫻木的肚子上讓他暫時爬不起來,然後站到一旁喘息一會兒,流川訝異地發現,給予櫻木重擊的同時,自己的情慾似乎得到消解。大概是一種發洩吧!體能消耗的同時,慾望便離開腦葉。

「臭狐狸!我要殺了你!」
「哼,白痴。」

不必再多說話,兩人很快地扭打在一起。
櫻木狠狠地揮拳,毫不留情地在流川秀美的臉上留下傷痕。
流川左手勾住櫻木的頸子,右拳猛暴地擊在櫻木的腹部。櫻木哀嚎一聲。頭槌碰撞流川的前額。流川感到一陣暈眩,不過馬上用手肘架了櫻木一拐子,擊在櫻木胸腔,櫻木幾乎呼吸困難……
窄小的寢室裡,他們的肢體凶殘地彼此碰觸著,偶爾撞擊著房間裡其他的物品,脆弱的皮膚留下淤青與血痕。
碰撞、拉扯、壓制、拳擊、踹踢、勾勒……
他們的氣息紊亂地在空中交集,被擊中的呻吟聲曖昧地留連在彼此的耳裡,不斷地打、拼命地打,神智不再受控制,小小的房間裡只剩下瘋狂。
宛若酒醉後的瘋狂,好像一切在醒來之後都會被遺忘……
流川忽然以全身的力量向櫻木撞擊,櫻木受力仰倒在流川的床褥上踢出右腳還擊,流川躲開,撲上櫻木的身上壓制著他,為了不讓他反擊,流川用盡全力壓在櫻木身上,他的雙腳像鉗子般勾纏在櫻木雙腿上,如此一來他便不能站起,他的雙手緊緊扣住櫻木的雙腕,如此他便不能再對自己揮拳。使盡全力,不讓櫻木掙脫開,直到櫻木放鬆力量,他們倆人才發現,彼此的臉孔是如此靠近……粗重的喘息還未平息,流川看著櫻木,他的慾望又再升起。他不在乎了,他無法繼續考慮下去,他不要再考慮了……粗魯地貼上櫻木的唇,嚐到血味,流川暴力般地拉扯櫻木的上衣,雙手直接探進櫻木的身體。不管了,他不要再想,什麼都不要再想了。他要跟櫻木做愛!他一定要跟他做愛!
櫻木忽然被壓倒、被吻、被撫摸,他應該要驚訝地推開流川,像以前那樣罵他的。但是,是瘋狂的關係嗎?當唇被粗暴地翹開,當口腔首次被另一個人的舌頭侵占,他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沒有什麼不對的,因為他跟流川正在打架,流川的舌頭也是一種武器,自己該做的就是反擊;這些平時可能覺得荒誕的念頭此時就像是常識般地浮現在櫻木腦海,櫻木自然反應地舉起雙手用力勾住流川,將他更壓向自己,用自己的舌頭學流川那樣勾引他、挑逗他,流川的雙手在磨挲著他的乳尖,那讓他升起一股麻癢的感覺;櫻木感覺到流川下身變得堅硬炎熱,像是凶器般地抵著自己,櫻木放開一隻勾住流川的手,伸到自己和流川之間,握住流川的堅硬,他聽見流川剎那間的喘息。哈!是他的弱點嗎?櫻木快速地抽動自己的手,他可以感覺到流川因為自己的碰觸便得狂亂,流川的氣息變得濁重,報復似的咬囁櫻木的頸項,櫻木的手不間斷地動著,勾住流川脖子的手將流川更拉近自己,他咬住流川的耳朵,吸吮著、含舔著……這些,櫻木連想都沒有想過的動作,如今像是本能般地一一表現,流川在他的碰觸下,點燃全身的慾望。流川的手很快地也找到了櫻木的下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用曾經讓洋平呻吟難耐的技巧,搓動著櫻木的下體,櫻木的心跳在流川的碰觸下激烈急速地跳動,不能呼吸了!不能呼吸了!……

房間裡,什麼都亂了!桌子亂了、地板亂了、被子亂了、空氣亂了、櫻木的心、流川的心、兩人的奇妙的感情、櫻木對流川的怒氣……全都亂了……超越預期的軌道,向著不知道方向的未來,流川放任自己的慾望全然地發洩,櫻木任由動物的直覺激情地行動,不知道明天該怎麼做,不知道將來的結局會是什麼。電流般一閃而逝的激情也好,將來會後悔也無所謂,現在的放縱,誰也不想停下來。因為未知的結果,讓偷情般的快感更加地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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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要……啊!」

被貫穿那一瞬間的痛感,櫻木彷彿忽然清醒過來。他在幹什麼?他怎麼會跟流川做這種事?他在幹什麼?

「不要!停!……啊!不!停下來……啊……」
櫻木尖叫著。隨著流川規律的動作,雖然有點疼痛,但更強力的感覺來自身體裡的一個點,隨著節奏釋放著電流般的快感,非常強烈,舒服到幾乎讓他不能抗拒。但是,不行啊!他喜歡的是洋平啊!

「停!我不要做了!停下來!啊!……唔……」

「怎麼了?會痛嗎?」
流川並不在意櫻木的呼喊,櫻木跟自己做到現在,他不認為櫻木有理由現在叫停。要停的話,早在一開始就該停了,既然都到現在,做完又有什麼差別呢?他想著,改變一下自己進入的方向,朝著某個他剛才找到的點以更快的速度頂動。流川對性愛不陌生,他知道怎麼尋找對方的性感帶,這個動作,應該可以比較不痛,而且會更舒服。

「啊!啊…啊……」
櫻木根本說不出話來,比剛才更加激烈的快感淹沒他的理智。好舒服……這就是性嗎?無法控制地勾住流川的肩,他想要更多更多。

衝刺著自己的身體,流川享受著快感的同時,他也想到洋平。洋平……櫻木跟洋平真的是不一樣的。他們是不一樣的人,就連做愛的感覺也不同。他是真的愛洋平,那段日子,他也是像這樣的為洋平狂亂地無法自拔,只是現在洋平死了,他愛上櫻木,就是這樣自然的事情,為什麼櫻木就是不能接受?

「花道,我愛你。」
一邊不斷地進出櫻木的身體,流川情不自禁地說。他貼近櫻木,櫻木眼神迷濛地回望他。

「你…你說什麼?」
彷彿連說話都覺得困難,櫻木沒有仔細聽流川說什麼。快感不斷地衝擊,胸腔裡有一股漲滿的情感隨著激情在鼓動。那是什麼?

「花道,我愛你。跟我交往,好嗎?跟我在一起。」
流川說著,用盡全力激烈地衝刺。隨著自己地喘息變得急促、櫻木的呻吟變得頻繁,兩人雙雙達到高潮。滿足情慾之後,流川離開櫻木的身體,躺在櫻木身邊擁著他,流川重複一次剛說過的話:「我愛你,花道,跟我在一起。」

好奇怪的感覺。流川這樣對櫻木說話的時候,他胸腔的鼓動變得更強烈。櫻木又想起洋平,喜歡洋平,也是這樣的感覺。
他好想念洋平…好想念洋平,那麼愛他,那麼好的洋平,為什麼再也不能愛他?為什麼一定要放手?

「我喜歡洋平、我愛他。」
櫻木脫口而出,心裡的鼓動變成一股酸楚,情感波動著,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對洋平的苦苦依戀,一直到現在總是存放在心裡,櫻木從來不想愛上別人,他只想愛洋平,他是真的只想得到洋平的愛,可是他漸漸明白這樣的感情最後只會是絕望,因為洋平已經死了,不會再等他,不可能再回應他了。

「我知道,我也喜歡他,可是他不在了,現在我愛你,你明白嗎?櫻木,洋平已經不在了。」
流川了解似的,輕輕抹去櫻木的淚水。

「可是我不想忘記,我不想愛上你,我真的很愛洋平,我好想愛他,想跟他相愛,想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櫻木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滴到枕頭上。流川用雙手環住櫻木,將臉頰緊貼著他。

櫻木繼續說:「我知道自己受你吸引,我知道自己有點喜歡你,但是我並不想這樣,我如果愛你,那洋平怎麼辦?難道他死了還不夠悲慘嗎?你移情別戀愛上我,但是我怎麼能捨棄他?我不想!我真的不想!」

櫻木說著,激動地用雙手蓋住自己的臉。

流川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櫻木,只能加強手上的力氣,緊緊抱著櫻木,想將安心的感覺傳給他。

櫻木將臉埋在手掌中,沉默不再說話。流川躺在他身邊,雙手環著他。
兩人的溫度包圍著彼此,平和的氣氛是如此的令人安心。流川環抱著櫻木,他不知道櫻木會怎麼做,也許會捨棄他,他有點擔心害怕,不過他還是安靜地什麼也沒說,讓櫻木靜靜地思考。

時間的流動,像是濃稠的岩漿那樣緩慢、灼熱,流川在無言的等待之中悄悄在心中祈禱,他希望洋平能夠幫助他。讓他們相愛吧!讓櫻木愛上他吧!不要那麼殘忍,他已經失去一次最愛的人,這次讓他得到幸福吧。

冗長的分分秒秒點滴而逝,櫻木終於放開蓋在臉上的手時,窗外的天空已經呈現明亮的橘紅。櫻木坐起身,對著流川,他忽然地問:「花形給你的小說呢?」
「咦?」
「你看過了嗎?」
「嗯。」
「他是寫我們的故事對嗎?」
「……你也看了嗎?」流川問。
「看前面一點,就丟掉了。字太多,我討厭看小說。」
「是嗎?」

雖然心情很緊張,但流川還是不由自主地笑了。
這就是櫻木,任性卻令他眷戀的男人。

「那麼……」櫻木說。
「什麼?」
「狐狸你看到結局了嗎?」
「嗯。」流川點頭。
「我要怎麼做?」花道問。
「什麼?」流川不明白。
「在故事裡面,最後我怎麼了?」
「你…跟我在一起。」
流川遲疑地說著,他的心高高地提起。櫻木要跟他在一起嗎?要像小說裡那樣跟他在一起嗎?

「跟你在一起,怎麼在一起的?」櫻木問。
「有…有一天晚上,我跟你做…做完……你趴在我身上,說…說…說……」流川說到這裡,臉紅著結巴了。
「說、說什麼啊?」櫻木有點不耐煩地問。
「你說:『你的技巧真好,我剛才真是舒服得都忍不住先出來了,我要你一輩子都這樣讓我舒服,每天都玩新的姿勢,一輩子都在一起,好不好?』……」說完,流川的臉漲紅。
「什麼!?本天才怎麼可能說這種屁話!?你在開玩笑吧!」櫻木紅著臉大吼。
「真的,你自己看……」流川從枕頭下拿出那疊小說,翻到剛才自己唸的那部分,指給櫻木看。
「花…花形透……該死的傢伙!!」櫻木氣得大叫,將手中的紙張撕成碎片。
「那、你是答應跟我在一起了嗎?」流川微笑著擁抱住櫻木。他的夢想成真的嗎?
「哼!狐狸,你可不要妄想我會像小說裡面寫的那麼噁心。聽到沒有?」
「聽到了。」

流川不能忍耐地高興地笑著,他好高興,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洋平,你在天上看見了嗎?
我跟櫻木在一起了,我會好好照顧他、和他相愛一輩子。
謝謝你在上面看顧我們,我愛你,永遠著你,花道也是,我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我們對你的愛。
請你祝福我們,洋平。
我愛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