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的愛》

Money

〈1〉

 

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迴蕩在宿舍的長廊上,伴隨著的,是高昂憤怒的男聲。

「王八蛋!你給我開門!東西還給我!」高大的櫻木站在門外使勁的敲著門,那力道彷彿是想要破門而入一樣。穿著無袖的上衣,用力在敲門的手臂,看來十分的結實有力,令人有一種感覺,即使門是鐵做的,還是有可能被這個凶霸霸的紅髮男孩敲破。

「哼。」門內,強奪了櫻木的東西的罪魁禍首正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一臉不悅,手中握著一張護貝的照片。

「那個……流川,那是你的朋友嗎?」室友正男小心翼翼的問流川,不太敢跟流川說話,但是現在是非常情況,總覺得再這樣下去,會有人拿斧頭砍爛門衝進來。

「沒你的事。」冷冷的回答,連看也不看正男一眼,流川只是繼續的盯著天花板,手中緊緊的握著照片。正男不敢多說什麼,眼角瞄了一眼流川手中的照片。

「啊,水戶洋平。」

「你認識他?」終於有了反應,看了正男一眼。

「我…」正男想回答,卻被外面的巨響打斷。碰碰的聲音不斷的傳來,似乎有人用硬物在重擊著脆弱的木門。

「什麼聲音啊……」正男聲音顫抖著。

「白痴……」流川皺皺眉頭,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隨手將照片夾入,然後走向那面快被擊碎的門。

「你……你要開門嗎?」正男害怕的絞著手,面色蒼白地看著流川,眼角還不時的搜尋著房間裡有沒有防衛的武器可用。

流川不理會正男,喀擦一聲扭開了門,剛好被用身體撞門的櫻木撞個滿懷,兩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我的東西呢?還給我!」櫻木壓在流川身上,雙手糾著他的領子,眼睛似乎快要冒出火來。

「不知道。」相對於瑟縮在一旁的正男,流川似乎完全沒受到櫻木的氣勢影響,冷冷的語氣跟剛才和正男說話沒兩樣。

「你這傢伙!」櫻木氣的都發抖了,「你到底想要怎樣?」怒不可遏的搖晃著流川,聲音就像是野獸在咆哮般。

「嗯……我……我先出去了……」被衝進來的人嚇的兩腿發軟,正男匆匆忙忙地逃跑。

「你憑什麼說那是你的東西?」根本不管正男要幹什麼,流川問櫻木,銳利的眼光直視櫻木,完全沒有一絲懼意。「那張照片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你……你在說什麼!」櫻木咬牙切齒,「那明明是我的照片,是我跟洋平在高中二年級暑假照的,死狐狸你腦筋有問題嗎?渾帳!」

「你不知道洋平是我的愛人嗎?他是我的,他的東西都是我的,這是他承諾過的,即使人已經死了還是沒變,那張照片本來就該是我的東西。」流川保持著一貫的語氣。

是的,他承諾過。他,水戶洋平的東西就是我的,所以,連你也該是我的,櫻木花道。

流川早就發現了,洋平心裡放著的寶物是櫻木。雖然當時和自己交往,但是洋平真正惦記著的人,一直是這個紅頭髮的大笨蛋。

流川和櫻木都愛上洋平,不知道為了什麼,明明最重視櫻木的水戶洋平,卻主動提出要和流川交往,傷了櫻木的心。

流川當初很討厭櫻木,看見櫻木每天追著洋平跑,流川看了都煩。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從洋平死了以後吧,這些心情漸漸改變,櫻木莫名地佔據了流川心裡一個地位。

流川是愛洋平,曾經他眼裡根本沒有櫻木。但是人死了,時間會改變很多事情。對於洋平的回憶與愛情不變,但是新的愛情卻產生了。他發現,自己無法忽視對於櫻木的心情。

沒有變的只有櫻木,每天來找他講洋平的事,流川知道櫻木藉著自己在回憶洋平。莫名其妙的,流川本來是討厭櫻木一天到晚纏著洋平,現在卻忌妒已經死了的洋平是這樣的被櫻木所愛……搞什麼鬼?!為什麼?流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愛上櫻木?是變成了天使的洋平做的嗎?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你不要太過分了!哪有這種事?快點把照片還給我!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的寶物!」櫻木站起身來,將流川也拉了起來。

「兩年了,你還要想他到什麼時候?」

「那是我的事情,把照片還給我。在哪裡?」櫻木檢查著流川的口袋,找不到,逕自走到流川的書桌上找。

「不要找了,把他忘了。」光看見櫻木急切的翻找洋平的照片就令他不滿。他抓住櫻木的手想制止櫻木繼續,被櫻木一把甩開。

「你到底想要怎樣?你要忘記他我不管,跟我沒有關係,我愛他,他活著的時候我沒有機會,但我還是有這個自由繼續喜歡他。不關你的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櫻木心裡為洋平感到憤恨與不平。

當初洋平沒有選擇他,卻跟流川在一起,他沒有說什麼,只能祈禱洋平幸福。現在洋平死了,流川卻是這樣的態度,櫻木好生氣,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就絕對要親自讓洋平幸福,死也不讓流川這傢伙這樣糟蹋洋平。

「你到底把照片藏在哪裡?」沒耐心慢慢地找,櫻木大聲地問。

「哼。」擺明了不想說,流川別過臉,不在乎櫻木已經摩拳擦掌地預備好戰鬥姿勢。

接下來的情況就不必多說了,兩人在宿舍扭打得天崩地裂。雖然在高中時兩人打架乃家常便飯,不過這次的算是最猛烈的一次,櫻木的怒氣比以往強了不下十倍,而流川雖然不太想打傷櫻木,但憐香惜玉的心情在接過十拳“櫻木級剛鐵神拳”之後就消失無蹤了。總之,兩人“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場,最後以兩敗俱傷收場。

當第二天正男躡手躡腳地回到宿舍時,只看見兩個傷痕累累地龐然大物雙雙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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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流川對著鏡子,用棉花棒沾優碘為自己可笑的熊貓眼療傷,全身上下一拖拉庫淤青的他今早醒來時,已經沒有看見櫻木的蹤影了。夾在書裡的照片不見了,正男在他桌上留了一封道歉信,內容大概是他受了櫻木的威脅不得已透露照片的所在等等的。

「懦夫。」

看著信,流川又垮下了臉。雖然一向沒什麼好臉色,但今天見到他的人肯定可以了解到,流川不高興的臉有多麼地“不高興”。臭臉一張加上黑青與優碘潤色,連一向如蒼蠅般粘人的親衛隊,大概也不敢靠近流川三公尺之內吧。隨便地擦了些藥,流川就帶著這副見鬼的樣子去上課。

「哇,你怎麼搞的啊?」仙道彰畢業於陵南高校,從前曾是敵人的他,現在跟櫻木、流川同是海南大學的籃球隊員。

沒心情跟這個笑面王講話,流川瞪了仙道一眼,用眼神說著:「少囉唆。」一般人遇到這樣的眼神早就退避三舍回家收驚去了,偏偏仙道的笑臉就像是一道銅牆鐵壁,對於流川的冷眼、櫻木的火爆,他一向是無關痛癢的。

「怎麼樣?發生什麼事了?說來聽聽嘛。」厚臉皮也罷了,不知道為什麼,總愛纏著別人問東問西的。平常還能容忍一點,今天的流川真的是徹底的不想理眼前眉開眼笑的傢伙。轉身拿了籃球,流川自顧自的練習起來。

「真冷酷啊。」被拋下的仙道無奈的笑笑,拿了顆球準備要加入練習,看見櫻木從更衣室裡走出來。「哇!櫻木你也是。」

「嗨,仙道。」

同樣的全身是傷,穿著無袖的衣服和短褲,明顯的可以見到繁星般的淤青痕跡落在手上腿上,與流川不同的地方只在於櫻木的表情是愉悅的而已。

「原來流川的那些淤青是你弄的啊。」很久沒看見這兩個人打架了,自從流川跟洋平交往,為了顧及洋平,櫻木和流川都沒有再動手過。洋平死後,櫻木還是念著洋平,很少像從前那樣找流川的麻煩。這次,算是很有紀念性的再度開打。

「嗯,那傢伙欠揍。」說著,臉上露出不愉快的表情盯著正在運球的流川。仙道正想問櫻木悲劇的導火線是什麼,櫻木已經抄了顆球加入了練習。仙道嘆了聲氣,「這兩個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滿足我的好奇心呢?」無奈的運著球,加入了戰局。

三人在球場上你來我往,各自使出自己的拿手絕招,華麗的球技層出不窮,要不是瀰漫著一股詭異的火藥味,四周圍著看的花痴女孩們早就演出驚聲尖叫第五集了。雖說大家都是愛看帥哥的花痴女,還是能夠感覺出場上異常的氣氛。別說櫻木跟流川之間是頻頻爆出火光,就連本來吊兒啷當的仙道也因為兩人的眩麗球技認真起來。別傻了,以他天才的資質,怎麼能輸給這兩個毛頭小子?關乎面子問題,每天早起梳頭的自戀男人仙道彰是不得不認真打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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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的更衣室中。

「呼,好累。」仙道喘了口氣,大口的灌了半瓶礦泉水,正在休息中。因為櫻木昨天打架扭傷了腳,剛才練球的時候因此跌了一跤,三人的龍爭虎鬥中止。仙道斜眼瞧著身旁的流川和櫻木,流川正在幫櫻木看腳。

櫻木坐在長椅上,扭傷的腳很痛,咬著牙關,盡力不讓痛苦之色表現出來。他本想上場也無所謂的,沒想到還是不行。

「還痛嗎?」流川蹲在地上幫櫻木處理著扭傷,小心地除去鞋襪,噴上冷凍劑,輕輕地按摩。有點自責,他不該讓櫻木受傷的。

「好多了。」櫻木小聲的說著。他沒想到流川會幫他做這些,剛才跌倒的時候,流川好像很緊張,為什麼呢?櫻木不太清楚。某種奇怪的感覺在他心裡,大概是愧疚吧。昨天才把流川打的那麼悽慘,現在他卻這麼熱心的在幫自己的忙,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更小聲的道謝,看著流川手仍然在輕輕地為自己按摩,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流川沒說什麼,低著頭繼續按摩。但是眼尖的仙道看見,流川似乎在那一瞬間出現了一抹笑容。不會吧!這兩個人……感覺不太對勁。在仙道眼中,有一種曖昧的桃紅色在兩人之間隱隱約約地擴散。

怎麼可能呢?對於流川、櫻木、洋平的關係十分清楚的仙道,只讓這抹桃紅色在腦中出現一下子,就將它清除掉了。不可能的。他相信自己是想太多了。

「仙道在嗎?咦?你們都在這啊。」推開更衣室的門,越野有點驚訝看見這三個海南大學球隊的明星球員都擠在這裡。

「宏明∼∼」仙道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剛才的種種想法因為戀人越野宏明的出現一掃而空,現在的他,眼睛裡、腦子裡、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中都只有越野宏明的存在而已。

「啊∼∼不要在別人面前這樣叫我啦,聽起來好噁心。」越野紅著臉捂住仙道的嘴。而不顧越野的反對,仙道就是喜歡在想抱的時候,就抱著越野;想親的時候,就能吻越野,所以越野常常都得在各種公眾場合與仙道奮戰。此刻兩人就這樣在更衣室中上演著第一百零一次的愛情肥皂劇。

流川盯著兩人瞧,以往他是對別人的事情一概不感興趣的,但現在看著越野和仙道,他想起高中時無意間撞見的一幕:

那一幕……那一幕……只記得有某一幕的他,其實根本想不起來了。總之,詳細內容記不住,流川只記得那時越野不喜歡仙道,只有仙道單戀苦追著越野,不知道最後是怎麼做的,現在的越野已經是仙道的戀人了。

「仙道,你今晚有事嗎?」邊按摩櫻木的腳,不顧仙道跟越野正在你濃我濃,流川忽然這麼問。

「啊?幹什麼?」甜甜蜜蜜被打擾,仙道有點不滿。

「有事問你,一起吃飯吧。」

流川討厭交際應酬,不過他現在非常想要知道仙道是如何得到越野的心。當初洋平跟他交往是洋平主動表白的,流川當時也喜歡著水戶,很自然地兩人就在一起了。現在的情況不同,他如果不做點什麼,櫻木是不可能會自動愛上他的,他考慮的結果,決定請教有這方面經驗的仙道。

在場的人都被流川主動邀約別人一起吃飯的舉動嚇了一跳,平常,若非不得已,流川從不交際應酬,更何況是主動約人。

仙道看了越野一眼,越野點了點頭,難得流川找人吃飯,他很想知道流川要問仙道什麼事。雖然心裡有些擔心是不是流川對他的仙道有意思,不過這個疑慮一下子就雲消霧散了,他的仙道對他可是忠心耿耿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沒問題,那練習完你等我一下。」得到了越野的同意,仙道答應了,他也很想知道,流川想問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情重要到讓交際絕緣體的流川約自己吃飯呢?好奇心油然而生,仙道不禁開始猜測著流川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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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是仙道少爺啊。」彬彬有禮的服務生向仙道鞠了個90度的躬。

下課後,流川跟著仙道坐上計程車,到了一間位於市區的料理屋。外表雖然樸實無華,一進到內廳卻是相當華麗的設計,金光閃閃的吊燈讓流川有點刺眼。才踏進來,笑的白痴白痴的服務生便連忙跑來招呼,四周許多塗了五層粉、冒著噁心香氣的女子穿著和服在與客人聊天,流川才進來五分鐘便開始對這家店感到不耐煩。他壓根不知道這是一間在當地享有盛名、包廂有美女坐陪的“超高級”消費酒店。

「嗯,今天我帶朋友一起來,幫我找間包廂,我放在地下室的酒拿兩瓶過來,準備些吃的,還有,別讓人來吵我們。」

仙道熟練地吩咐著,這是他老爸的店,雖然自己也覺得沒啥格調,但食物倒是真的不錯,但反正不用錢,就常來這裡吃喝一頓。

「好的,請跟我來吧。」服務生點點頭,領著仙道和流川到了掛了“菊之間”門牌的和室。

「兩位請稍等,餐點馬上就來,有事請按鈴,請慢用。」行個禮,拉上了房間的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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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問我什麼?」五分鐘後,仙道邊吃著拼盤壽司邊為自己和流川斟酒,一邊問著已經沉默了很久的流川,從上計程車到現在,流川還沒說過一個字。

接過仙道遞過來的酒一口喝下,還在思考著要怎麼問才好,平常很少用腦子想事情,一開始運轉總是得多花點時間。

「我喜歡櫻木。」雖說從決定要問時就已經開始想了,但流川想了半天還是白搭,簡單的說出重點還是最好的方法吧。

「什麼?」

那天桃紅色的預感竟然成真,仙道有些驚剎。

「怎麼可能?你跟他以前不是情敵嗎?你已經把洋平忘了嗎?櫻木他呢?他喜歡你嗎?」

一口氣問了一串,仙道的驚訝像是煮熟的稀飯撲嚕撲嚕地滿出鍋子。

「所以才要問你,你是怎麼跟越野在一起的?」

流川說完仰頭再灌一杯,辣辣苦苦的酒味衝著流川的喉嚨,苦澀的戀愛滋味。

「櫻木沒有這個意思,是吧?」仙道聽流川這樣問,大概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原本兩人都在洋平身上的心,現在有一顆心飛往了櫻木,只留下專情的櫻木守著逝去的洋平。

流川沉默不語,想到櫻木對那張照片的執著,他實在懷疑自己的機會。

「我跟宏明嗎?你問對人了……想當初,我也差點就放棄了。」仙道微笑著,他想起了過去那段日子,曾經是多麼艱苦的奮戰啊。

(作者註:以下仙道過去的故事情節仿似玲的仙越故事--朋友)

「那個時候,他其實是有喜歡的人的。而且還是個女孩子,我的機會比你還渺茫呢!」

仙道啜了一口。流川聽到他這樣說,感覺自己似乎還有希望,眼神期待地等著仙道繼續說下去。

「詳細的過程我就不說了,你大概也沒耐心聽吧。」看著流川點點頭,仙道繼續說著:「我只能說,人是會改變的,心是會感動的,鍥而不捨是唯一的方式。」仙道停頓了一下。「當初,我第一次向他告白,他拒絕了。而且不久之後,開始跟那個女孩交往。有的時候,他還會跟我討論那個女孩的事,那對我來講真是很殘酷的事。」

仙道回想起過往的歲月,那個女孩的樣子,他還清楚的記得,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擔心和痛苦了。

流川定定地凝視著仙道,他能理解仙道在說什麼,他突然感到一陣心酸,因為現在的流川就是這樣。洋平已經死了兩年,櫻木每天都來跟他聊洋平的事,起初還沒有什麼,但是當他發現自己愛上櫻木之後,他就漸漸無法忍受櫻木每次提到洋平時那神采飛揚的愉悅。

他的愛情轉移了目標,櫻木卻仍死守著不放。

「他們倆個開始交往以後,我假裝著我還是宏明的朋友。心裡雖然渴望著愛情,卻只能披著友情的外衣。我沒有辦法做什麼,只能以朋友的身分偷渡我的愛意。那時實在覺得自己很悲慘。不過,那其實是有用的,我就是這樣讓他愛上我的喔。」講到這裡,仙道笑了。

「那越野對那個女的呢?他不是喜歡她嗎?」仙道說的簡單,流川不太相信事情能進行的那麼順利。他不認為愛情能像仙道說的那樣容易轉移。

「我喜歡櫻木,就不會喜歡別人。」流川堅定地說。

「你說的對。」仙道明白流川在想什麼,有些人的愛情是堅定的,不會改變的,流川想的就是這個。

「但是,你不也愛上櫻木了嗎?你曾想過自己會愛上他嗎?」看著流川搖搖頭,仙道繼續說:「愛情沒有道理可言,除了付出,其他的你只能靠運氣。」

「運氣?哼。」

流川眉頭微皺,他了解仙道說的。只是,靠運氣實在不是他的作風,在球場上,他從來沒有祈求過運氣的協助,他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和練習。運氣,哼,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他拿起酒瓶再斟了一杯,仰頭灌下。

「你跟櫻木說過了嗎?」仙道看著流川灌酒,並不阻攔。有的時候,借酒澆愁是必須的。自己陪著喝了一杯,今夜捨命陪君子吧。

流川搖搖頭。當他明知櫻木心中有別人,要怎麼說?

「讓他知道你的感覺,陪在他身邊關心他,現在你也只能這麼做了。」

仙道右手輕輕拍了拍流川的肩膀鼓勵他,現在流川的苦悶,他曾是感同身受的。

「喝吧,明天開始,只能靠你的毅力和命運之神的眷顧了。」

乾了杯酒,兩人就這樣在菊之間裡喝光了那兩瓶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三十八的醇酒,醉倒在榻榻米之上。

喝得神智不清,流川做了個夢,卻是洋平拉著櫻木的手,漸行漸遠,無論他如何叫喊追趕,卻只能看著兩人的背影漸漸變小,遠遠的傳來悠悠的聲音:「流川,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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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櫻木花道。」

犧牲了美好的午睡時間,喝個爛醉的隔天,流川特地跑到宿舍的頂樓找到櫻木。高中養成的習慣,櫻木愛在頂樓享受冬天的陽光。

「你胡說什麼!」

櫻木臉色漲的像蕃茄一樣。躺在地上的他震驚的坐起身來,他完全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在說真話。耍人嗎?昨天才對流川有些好感的櫻木再度怒火中燒。

「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緩緩地說,直勾勾的盯著櫻木的雙眼,櫻木看不出他的認真嗎?

「你……」

櫻木站起身來,瞪著流川,卻意外地對上一雙堅毅的眼睛散放著執著的電力。忽然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難道流川不是在耍他,是說真的嗎?

「我是認真的。」重複再說一遍,深深地看進櫻木的眼睛。

「你到底在說什麼!」

櫻木皺著眉頭,他不想去思考流川說的話。推開流川,櫻木邁開大步想離開這裡,不明的預感讓他不想繼續跟流川講話。

「不要逃跑。」流川拉住欲離開的櫻木,「回答我。」

「回答什麼?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放手!」

想甩開流川,但是被緊緊的抓著手腕,甩脫不掉。

「我很清楚我說什麼,我喜歡你。」

放手就沒了。流川心裡有一種這樣的感覺,用盡了力氣緊緊鎖住櫻木的手,死也不放。

「好痛。」

像被鉗子夾住一樣,櫻木用力想掙脫卻徒勞無功。

「放手!」

發現自己弄痛了櫻木,流川稍微放鬆力量,卻不鬆手。

「和我交往。」

「你瘋了嗎?」

甩不開流川,櫻木有點惱羞成怒。

「前天你還在跟我搶洋平的照片,你現在在說什麼?你不是愛著洋平嗎?你還跟我說什麼他是你的,你不是還這樣跟我說的嗎?」

「我愛他,但是他已經死了。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

「胡說八道,我不相信!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這不是我能控制的,喜歡就是喜歡,現在我喜歡你。會搶那張照片只是因為我不想要你一直想著他,那讓我忌妒。」

流川坦承的將自己的感覺全盤扥出,為了櫻木難得說這麼多話。

「……」

櫻木不說話。他認識的流川楓並不是一個有閒功夫跟別人開玩笑的人,他隱約覺得,流川是說真的。

但是那又怎麼樣?是啊,他何必那麼激動?反正他不喜歡流川,不要理他就好了。

「那又怎樣?」櫻木看著流川,口氣突然冷了下來。「我不喜歡你。」

「你還要想洋平想到什麼時候?他已經死了。」流川不禁提高聲調。

相對於櫻木的冷,流川急躁起來,糾結的眉毛讓清秀的臉顯得憤恨不平。

「你不要讓我恨洋平,不要讓我忌妒一個我曾經深愛的人,我不想這樣。」

「你怎麼敢這麼說?背叛他的人是你!」用力抽出自己的左手,不顧腕上熱辣辣的痛感,雙手抓住流川的雙肩搖撼著。

櫻木生氣了,流川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洋平?如果流川喜歡的是別人,現在流川對他的告白或許不會讓櫻木這樣反感。但是流川曾是洋平的戀人,還愛著洋平的櫻木無法諒解流川的移情。即使他明白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畢竟洋平已經死了,但是他還是生氣。

「我沒有背叛,當時我是愛他的。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他死了,我喜歡上你,就是這樣。」

流川大聲地說著,激動的情緒將聲線拉高,多久沒有這樣大吼了?最後一次這樣的發出吼聲,是那一夜吧……看著病床上沒了氣息的洋平,那是流川有史以來最激動的一晚,淚流滿面的自己,發狂似的呼喚著回不來的愛人……

櫻木並不接受這樣的說法,他現在滿肚子都是為洋平不值的氣憤。一用力,他將流川推倒在地,轉身欲離開這天台。背對著流川,他說:「這些狗屁不通的話,不要再讓我聽見。我喜歡洋平,我不打算因為你這個渾蛋有什麼改變。你喜歡我跟我沒關係,別妄想我會喜歡你。」

冷言冷語,這是流川聽過櫻木所說的最刺耳的一句話,櫻木說完便離開了天台。

流川告白的結果,完全的失敗了。這似乎將兩人的距離拉到無限大。他無力的放任自己躺在地上,心裡感到一陣寒冷,冬天的太陽,照不進他心裡的灰暗。幸運女神,似乎並不眷顧這個為愛所苦的少年。

「我不會放棄的。」像是在對太陽發誓,流川悄聲地說。

「……洋平,你會原諒我嗎?」

躺在地板上,流川雙手遮著雙眼抵擋著刺眼的陽光,從手的隙縫之間,彷彿可以看見閃爍的淚光。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