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翱翔天地共一翼
你我雙棲
你我雙棲
冰雪原上兩相依
輪回日月伴四季
生死不離
生死不離
玉門關外弄羌笛
——————流花盛世 孫美夕《醜奴兒·雙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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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後。
又值北國隆冬時節。
天地間被紛紛揚揚的大雪染成籠統一色，疾風呼嘯著夾雜了大朵的雪花襲來，冰刃般割得人生疼。
遠遠的，風雪中出現了一個黑點，再近些，變成了兩個黑點，片刻過後，冰天雪地中便多了兩抹人影，恣意張狂地急速掠進著，跨下各自駕馭著一匹踏雪良駒。
兩抹身影，一紅一黑。
紅色在前，策馬狂奔，黑色在後，馭馬疾追。
“臭狐狸，你不要再追了！！”
眼見著身下良駒就要體力不支，再加上天寒地凍著實讓人吃不消，跑在前面超過兩個馬身的紅髮男子大聲地朝著身後叫著，清朗明快卻又隱約透著慌亂的聲音在廣袤的雪原上被風送得很遠。
緊隨在紅髮男子身後的黑髮男子不發一言，狹長的黑眸危險地半瞇著，凌厲的目光表明他現在正處於怒火中燒的狀態之中，淡色的薄唇緊抿著，任由冰冷的風雪自那張美麗絕倫的容顏上劃過——————
他此時已然氣極！！
“噅~~~~~~~~~~~~~~~~~~”
紅髮男子的坐騎最終還是沒法再支撐下去，長嘶一聲後前足一跪朝地面倒了下去，而馬匹上那紅髮男子連驚呼都來不及，便直直地朝著冰冷的雪地俯衝過去————————
黑影一閃，上一刻還在後面的黑髮男子此時卻飛身上前於空中將紅髮男子緊緊攬住，一個轉身讓紅髮男子處於上位，隨後便護著懷裡的人狠狠地撞到了雪地上，而在兩人一同落到雪地上的瞬間被激砸而起的積雪則漫天飛濺著，最後落下來灑了那兩人一頭一臉一身。
“啊！真冷！！！”
櫻木花道搖晃著腦袋把自己身上的雪全抖落在流川楓的身上，但由於雙手被身下的人摟得死緊，所以沒辦法把鑽到衣領子裡去的雪及時地弄出來，只能由著那冰涼的雪化在脖子裡，凍得他直叫。
“喂！狐狸你還好吧？謝謝咯！！”
看著身下壓著的人，一抹調皮的笑現在了櫻木的唇角，隨後他就將自己的臉湊了上去，在那張清麗俊美的玉色容顏上重重地親了一下，故意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直要將這覆著草原的雪蓋擊個粉碎。
“該死的！！！”
一聲氣急敗壞的悶叫之後，流川楓一個翻身就將那不知死活的傢伙牢牢壓在了身下，咬牙切齒地望著那張笑得N欠揍的俊臉，本想狠狠教訓這嬉皮笑臉的紅毛猴子一頓的，可是滿腔怒火卻在看見那飛揚的濃眉和清澄的飽含笑意的褐金色眸子之後全然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充盈肺腑的愛憐疼惜，濃濃的浸得五臟六腑都在發酸………………
“你在生氣嗎？誰叫你不許我騎馬的？而且你要是不追我，我就不會摔………………”
“閉嘴！！”
實在受不了這絲毫不能體恤自己心情的傢伙了，流川低吼了一聲，朝著那張喋喋不休的豐潤紅唇就吻了上去，直截了當地封住了這呱噪猴子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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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上的空氣純淨而又沁涼，像是也被染成了銀白色似的，霧一般彌漫在天地間。
兩匹跑累了的馬兒間或著打著響鼻，慢慢走到一起伸長了頸項相互廝摩著取暖，身後那一長串深深淺淺的蹄印兒被那不停飄落著的雪花漸漸隱沒，最終消失不見了………………
而那躺在雪地上緊緊廝纏著的兩人，卻是一直一直，沒有分開過…………從上方垂下的屬於流川的黑亮髮絲貼著那緊密膠著著的兩張臉，逶迤著拖到了櫻木腦後枕著的雪地上，與那絢麗至極的紅亮髮絲水乳般的交融成了一條蜿蜒的河流，絲絲相扣，怎麼也分扯不清了…………
聽著身下人那越來越沈重的鼻息，以及感覺到那不安地扭動著的柔韌身軀，流川總算是戀戀不捨地放開了櫻木的舌，稍稍往後退了幾分，滿意地看著那平日裡桀驁跋扈的紅髮人兒此時漲紅著俊臉拼命喘氣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陣發軟——————
軟到全身都快要化掉，貼著地面延展成一大片，然後，把這自一見面起就勾走了自己魂魄的醜傢伙，牢牢地、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就這樣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體裡，和自己一同活著，再一同死去………………
“回家！”
一把將眼神仍舊迷離著的櫻木自雪地上拉了起來，流川打了個呼哨把馬兒喚到身前，手上一使勁，便把櫻木推上了馬背，自己也立即翻身上馬，將那還有些恍惚的傢伙牢牢攬在胸前，大喝一聲，叫上櫻木的那匹馬兒一起朝著家中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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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娶妻！”
合上帳本，流川楓面無表情地砸出一句硬邦邦的話，狹長犀利的黑眸裡閃過一抹怒意，俊美的臉龐上像是掛了一層霜，讓人看了連心都冷得發抖。
“啊~~~~~~這怎麼成？這門親事又不答應，你阿爹我的面子要往哪裡擱啊？？”
鬍子吹得老高，流川老爺擠眉弄眼地裝著發火的樣子，卻在拿腔作勢拍桌子的同時朝著坐在流川身後捧著本章回看得津津有味的紅髮小子身上望去。
“哎！不要看我！看我也沒用！！”
頭也沒抬就知道流川老爺在幹嘛的櫻木趕忙用手中的書擋住自己的臉：
“這狐狸的事我不管！娶不娶妻全憑他說了算！！你不要又扯上我！！”
這種類似的段子自從那老狐狸察覺出他倆之間的情愫之後，幾乎每隔兩三個月就要上演一次，頭幾次著實讓櫻木慪得不行，可等到他發現那老狐狸純粹是因為覺得這樣逗得他們發急很有趣以後，他再也懶得為這事操心了————
反正，就算那老狐狸真的要逼狐狸娶妻，狐狸也一定不會答應的吧！！
那他還要急什麼啊？？
“啊？怎麼連花道你也這麼說啊！！這可要我怎麼辦啊！！！”
流川老爺依舊在那裡繼續裝可憐，但是心裡也在為這個戲碼越來越沒看頭而偷偷著急：
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紅頭小子著慌的可愛模樣哦~~~~~~~~
正怎麼尋思著，流川老爺突然靈光一閃，又一個點子在腦袋中形成了：
對呀！玩不到紅頭小子，可以玩自己的兒子啊！！！
心動不如行動，他立刻捋著鬍子蹭到了櫻木身邊，神秘兮兮地用手肘捅了捅櫻木的胳膊，然後在那兩雙眼睛同時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笑著說：
“花道！既然我那臭兒子不娶，換做你娶怎麼樣？那姑娘可水靈吶~~~~~~~~~~~~~~”
“啊啊？////////////”
沒想到流川老爺會突然來上這麼一招，單純的櫻木頓時漲紅了臉，一雙流光溢彩的褐金色大眼睜得圓圓的，一時之間居然被弄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而坐在旁邊的流川楓，則是在聽見自己阿爹說出那句話的剎那，黑透了一張俊臉。
“呀！你心動了！！心動了！！！哈哈哈…………啊啊啊？？！！！！！”
後面那陣慘叫聲，是正指著櫻木的臉開心地大叫著的流川老爺被自己親生兒子“請”出門的聲音——————
於是那位與自己的兒子性格截然相反的阿爹大人，第N次地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看吧看吧！！世界終究還是屬於他們那對小年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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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幹嗎臉紅？”
插上門刃後流川板著臉折回了櫻木身邊，硬得可以砸死人的語氣擺明了對方才櫻木的反應非常不滿。
“幹嘛？我又怎麼啦？”
嘴上是毫不退縮的頂了回去，但那雙四處遊移著就是不敢看向流川的眼睛卻泄露了一絲心虛，而這絲原本不該有的心虛，卻讓流川的怒火更甚。
“你看著我！！”
伸出手捏住了櫻木的下頜，修長白皙的手指略微用力，將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硬扳過來面對著自己，流川楓咬著牙問道：
“剛才阿爹的提議，讓你很高興？”
“痛！你又在發什麼狐狸瘋啊？？！”
沒練過武功的櫻木哪裡抵得住自小習武的流川對自己施力，立即吃痛叫出了聲，要是在往常，流川絕對會放輕力道，可今天不知怎麼了，在他喊痛之後，下頜上的手指卻是更加用力了，直疼得他眼淚都要掉了出來。
“你放手啦…………疼死我了…………”
因為太過疼痛，再加上下巴被捏住，櫻木連說話都含糊了起來，雙手使勁地掰著流川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
“疼嗎？”
手上依舊沒有放鬆力道，流川緩緩地將嘴唇湊到櫻木耳邊，輕聲問著：
“真的很疼嗎？”
“是啦！你快放手…………啊！！！”
更大的呼痛聲在流川朝著櫻木敏感的耳根後面咬下去時響了起來，頓時兩道熱淚再也忍不住地自櫻木的眼角劃了下來，沿著皺成一團的俊臉，滴到了流川抓著櫻木下頜的手背上…………然後，就像是突然被滾水燙到一樣，流川鬆開了手。
“嗚………………”
好不容易掙脫了鉗制，櫻木一手按著下巴一手捂著耳朵輕聲哼著，眉毛擰得緊緊的，幾乎難以承受的疼痛讓他腦中一片空白，連罵人的話都給暫時忘記了。
“哭什麼…………”
有些慌，流川急急地給櫻木擦著眼淚，然後看著那清澄的液體慢慢地染濕了他的手，滲進了他的心，把那塊只為眼前的人跳動著的紅色的血肉，蝕了個大洞。
心疼，真的心疼。
“你滾開！！”
大力地打落流川的手，緩過勁來的櫻木真正發了火，掄起拳頭就朝著流川的臉上揮了過去，流川動也沒動，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
“王八蛋！！真的很疼你知不知道啊！！！！！”
櫻木大聲罵著，緊接著第二拳又打了出去：
雖然他沒有習過武，但蠻力還是不小的，於是只看見流川那張白皙俊美的臉上，立即紅紫了一大塊，片刻之後便高高地隆了起來。
“你這臭狐狸…………”
第三拳還想繼續，卻在瞥見了那張已經被自己揍得有些變形的臉之後又收了回去——————
然後櫻木就這麼傻愣愣地看著流川，一動也不動了。
“對不住……讓你疼…………”
靜了半晌，流川望著櫻木幽幽地開了口，因為被櫻木的拳頭擊中而咬破的嘴角滲出了些許血絲，襯在那蒼白的肌膚上，刺痛了櫻木的眼。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住那張自己此生最珍愛的臉，流川將自己的額頭輕抵上了櫻木的，然後閉了眼：
“我……比你更疼…………”
平日裡清冽的聲音變得有些暗啞，隨著香爐裡焚著的香嫋嫋地散了開去，可裡面包含著的深情卻是從未改變過的…………那是櫻木最愛的聲音………………
“……我知道…………”
輕聲地回答著，櫻木笑著歎了一口氣，伸出雙手環住了流川精瘦的腰，然後就像從小到大一直習慣的那樣，將自己整個地靠進了流川的懷裡，額頭抵著流川的肩窩，緩緩地、來回地摩挲著——————
雖然兩人現在身型幾乎已經完全一樣了，但那種與生俱來的絕妙的契合感，卻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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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剛才下手太重…………”
過了一會兒，櫻木抬起頭仔細端詳著流川紅腫得厲害的那半邊臉，滿懷歉意地說著，隨後手指輕輕撫上了流川留有血漬的嘴角，柔柔按壓著，想將那淤血揉散。
“嗯…………痛！”
故意喊了一聲痛，然後不意外地看見那單純的傢伙臉上的愧疚神情又加重了幾分，流川在心底偷偷笑開了。
“啊！那怎麼辦？我去找藥！”
急急地就想轉身，卻在下一秒被抱得更緊。
“不用…………”
愉快地將心愛的人抱了個滿懷，流川貼著櫻木的頸側發出了悶悶聲音，緊接著又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話，卻故意不讓櫻木聽明白。
“啊？你說什麼？？”
將耳朵再湊近了些，櫻木傻傻地問著，沒看見流川那張狐狸臉上泛起的得意的笑，然後在下一秒，毫無防備的單純王就被推倒在了身後的軟塌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全身就被如影隨形般壓上來的狐狸覆了個嚴嚴實實。
“你………”
櫻木又想要發飆，卻被流川下面一句話給掐斷了————
“舔舔…………”
“啊………//////”
“舔舔啊…………”
“什…………什麼……/////”
“只要你舔一舔，就不會再疼了…………”
“……死……死狐狸…………///////”
“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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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流川家大廳前的臺階上，正並排坐著兩個人，面前東倒西歪滾了一地的酒瓶子。
左邊那個是流川家的管家，因為上個月偷留了私房錢被老婆發現了，結果被趕出來喝風；右邊那個是流川家的老爺，因為惹火了自家那個沒幽默細胞的兒子，結果被排擠在了甜蜜的二人世界之外，過度的鬱悶讓這小老頭有些想不開，於是決定拿著窖藏的好酒陪著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哥們兒一起喝風。
“我說老爺啊…………難道……您還沒讓當家的知道您其實…………早已經清楚櫻木公子的身份了啊？”
在喝掉第五瓶燒刀子之後，管家有些大舌頭地問著身邊同樣醉眼朦朧的流川老爺。
“還沒吶………”
擺擺手，流川老爺一臉得意：
“那臭小子…………忒黑！！那麼小就開始騙他老子……………白養他那麼大了…………”
拍拍大腿，流川老爺把手裡那個空掉的酒瓶子往地上一放，然後正式開始發酒瘋——————
“晴娘…………多得你還記得我……還記得把你和他的兒子托給我…………”
“是啊是啊…………”
管家一仰脖子又是一大口：
“我家老婆子…………就沒這麼好…………”
“晴娘………你現在一定和他過得很好…………你看你都捨不得回來…………”
“是啊是啊…………我家老婆子若是不回家……我就過不下去了………………”
“晴娘…………你放心……花道在這裡很好…………有我那個臭兒子……他一世也不會受委屈…………”
“是啊是啊…………受委屈的是我……怕老婆怕得要死…………”
“晴娘…………我好想你………………”
“是啊是啊…………老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晴娘……………………”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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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這片廣袤無垠的雪原上，古老的愛情，持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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