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個子一定很高。
我的房子外有一道圍牆,為的是保護我種的那些花。
那道圍牆將近190公分高,可是每次他經過時,我總能看見那一線青磚上快速移動著一抹焰紅色,就像是在清晨掠過暗沈湖面上的轉瞬即逝的日光————
那是他的髮。
在走到我那引以為傲的雕著花的鐵門邊時,他總會停下腳步,側過臉朝我的小小花圃裡看上幾眼:
於是我總能看見一張朝氣蓬勃的俊朗容顏,斜飛的濃眉下那雙琥珀色大眼裡閃著毫不掩飾的讚歎的光,豐潤漂亮的嘴唇微微地開啟著,隱約地發出了歡喜的歎息…………
[他很喜歡我的花……]
這項認知讓我那深不見底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我開始期待著他的出現,期待著那抹紅色映入眼底的瞬間,期待著哪一天他能走進來,問我要一支新綻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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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我嗎?
怎樣地愛著?
能讓這枯枝上綻放出美麗的玫瑰嗎?
這潔白如雪的………
是什麼花兒呢?
我若將它染成豔紅
是否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愛情了呢?
這花兒,這被你稱為玫瑰的東西
在我被它的利刺弄得滿手鮮血之後
我還要繼續愛著你嗎?
我還能繼續愛著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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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漫長的雨季過後的第一個晴天。
天空是近乎透明的青色,泛著淡淡的藍,讓看著它的人,眼睛都要跟著化成了水。
他就在這樣的一天的清晨,第五十次地經過了我的房前。
在他的右手輕輕放在鐵門上的一剎那,我突然好想哭,因為我沒辦法去感覺到那自他的手心傳來的溫度,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可以進來嗎??”
好聽的、年輕的聲音有精神地響起,一如我想象中那般清朗。
“這些花好漂亮,我可以看看它們嗎?”
隨著鐵門被推開所發出的鈍音,他側著探進來大半個身子,寬廣挺拔的背微微向前傾著,額上的紅髮散落了幾綹覆在眉眼上,再加上那一臉盈盈的笑,俊俏得讓人幾乎說不出話來。
[當然,請進來隨意看看吧…………]
我猜我那時一定紅了臉,因為我能聽見血液沖上來的聲音——
“倏”。
輕柔卻又厚重,像是織得緊密的布帛突然被劃開一道痕。
“啊,果然是沒有人在住的房子啊……”
隨著喃喃自語的聲音,紅黑相間的運動鞋踏在了長著青苔的石板上,他小心翼翼地平衡著身體,慢慢地朝著我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可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漂亮的花兒呢?”
像是被什麼指引著一樣,他徑直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停住了腳步:
“就像是一直有人在細心照顧一樣………真奇怪……”
有些孩子氣地扯了扯嘴角,他發出了一個帶有探究意味的單音節,右手輕快地舉了起來,夾雜著一陣短暫的風,拂上了我的臉頰。
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曾有過一個人對我做出相同的動作,雙手捧住我的臉,溫柔的拇指摩挲著,就像是在撫摩世上最嬌嫩的花瓣————
[你是我的玫瑰………]
我記得那個人是這麼說的,說著我怎麼也聽不懂的話。
[那麼……你愛的是我,還是你的玫瑰呢?]
這是我一直想問他的,可是一直也沒機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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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君最近好奇怪唷……”
可愛的籃球隊經理有些困擾地看著站在球場一旁發愣的紅髮男孩,慢悠悠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晴子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哎……”
蹲在旁邊偷懶的三年級老油條中的一條也像是突然發現了似的開了口:
“那傢伙這幾天很沈默啊,都變得不像他了!”
“還是說他終於有了做隊長的自覺,準備嚴於律己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
油條二號扯起背心邊擦臉邊打趣,但望向那挺拔身軀的眼神仍是充滿著欽佩:
“照這樣下去,高中最後一次的夏季聯賽,說不定可以順利拿到冠軍哦!”
“那是當然啊!!”
晴子睜大了那雙圓圓的可愛眼睛:
“有櫻木君,有流川君,還有你們大家,湘北隊最強!!”
小小的拳頭揚起在頭側,再加上一臉的認真表情,惹來了場上場外的大男生們一陣善意的輕笑。
可是即便是在這樣的愉快的氛圍下,仍舊有人不為所動。
像是完全置身事外一樣,靜靜地在球場另一頭的籃架下的流川楓,正在練習著他那不知是第幾十萬個的投籃。
完全不知疲倦的樣子。
在他的身後,那個用背對著他的身影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平直寬闊的肩線呈現出放鬆的姿態,微微地向下延伸著,像是突然無法抗拒地心引力一樣,向下延伸。
[在想什麼?]
流川楓沒有回頭,一邊瞄準籃框投籃,一邊在心裡揣摩著櫻木花道的,此時的心思。
遠遠的,從門外吹進來一陣風,很奇怪的風。
這陣風沿著像是已經預定好的軌跡,悄無聲息地經過人與人之間的空隙,直接吹在了櫻木花道的身上,仿佛一隻溫柔的張開五指的手,撩撥起男孩額上覆著的紅髮,然後又輕輕放下,最後眷戀般地拂過他的整個身體,朝著流川楓掠去。
於是流川便在下一秒鐘聞到了了一股馥鬱的芬芳,那是一種可以在瞬間充盈鼻端肺腑的、極其瑰麗的帶著淡淡紅色的香。
只有流川一人聞到。
而他身後的櫻木,還是維持著很久之前的姿勢站立著,美麗的頭顱微微垂著,像是在思考的樣子,動也不曾動過。
那是玫瑰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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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的男孩跟在紅髮的男孩身後走著,推著他那輛藍色的單車,隔著將近5米的距離。
一前一後的身影被斜照過來的夕陽拖得長長的,貼著澄金的路面搖搖晃晃地錯落著,分開,再重疊。
“死狐狸你還要跟在後面多久啊?!##”
走著走著,櫻木花道猛然回頭朝身後吼道,一臉快要抓狂的模樣。
流川沒答話,徑自推著車繼續往前走著,悠悠地邁著長腿晃到櫻木面前,看都不看那張快要氣歪的臉,直接擦過他的肩走了過去————
“白癡。”
兩步之後丟過來這麼一句,為的是提醒那傻乎乎的傢伙快些跟上來。
“哇~~~~~~~你這個惡劣無恥的狐狸!!##”
單純的傢夥立時跳了起來,一個箭步就竄到了流川身邊:
“陰魂不散地跟在本天才的後面,結果被本天才睿智的雙眼所發現了,明明行跡敗露還反咬一口,果然是你這非人的狐狸幹得出的事!!##”
側過腦袋在流川的耳邊大吼著,一口氣也不用換地說了一長串,也許是因為被氣昏了頭,所以櫻木花道沒發現自己現在正如某人所願地與之並肩。
並肩而行。
流川楓注意到了。
於是他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白淨而又漂亮的臉上便隱約地泛起了一抹,得償所望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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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午練習時一直在發呆。”
輕輕扯了扯嘴角,流川楓說道,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前方,而說話的物件卻是自己左側正在鬧彆扭的傢伙。
“本天才那是在思考!思考你懂不懂啊?!!”
原本朝旁邊扭著的腦袋在聽到這句話後迅速轉了過來:
“只有你這沒大腦的狐狸才說那是發呆!真是沒格調!!##”
“白癡不適合思考,那樣看上去很可笑。”
依舊是雲淡風清的平板聲線,卻總能發揮捅馬蜂窩的竹槁的作用,屢試不爽。
“流·川·楓!!##”
把對方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來,代表著單純王真正發火了。
“我走那邊!”
臉色被氣得有些發白,櫻木咬著牙憋出這麼一句,然後把背包從流川單車的後座上一把抓起來就往旁邊巷子裡走。
“喂!”
這次響起的聲音有些急,但比這聲音更迅速的是反射般抓住櫻木手肘的另一隻白皙有力的手。
“放開!”
一抹淡紅色水暈樣的在櫻木的臉上快速化開,繼而渲染至耳根頸項,聲音雖然是氣惱的,但那只被擒住的胳膊卻是半點力都使不上來:
每次和這狐狸有身體接觸他都這副沒出息的蠢樣,真是惱死人!!
“一起走!”
流川執拗地拔高了聲音,水晶樣的黑瞳看似波瀾不興,卻隱約地閃過了緊張的光,淡櫻色的薄唇微微張了張,再發出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一起走…………”
“你先放手…………”
櫻木有些困窘,身邊經過三三兩兩的行人,有幾個朝這邊好奇地看了過來,這使他不得不壓低嗓門,明亮的褐金色眼睛四處遊移著,透過濃密的眼睫,瀉了一地流光。
流川沒說話,他也沒鬆手,只是用扶著車把的那隻手把單車挪過來靠在腿旁邊,然後騰出那隻手將櫻木手裡的背包抓了過來,和自己的背包一起牢牢地固定在單車的後座上。
“果然是隻厚臉皮的笨蛋狐狸…………”
過了一會兒,櫻木花道恨得牙癢癢地嘟囔著,紅透了一張臉亦步亦趨地跟著流川楓走著,而那隻狡猾狡猾的狐狸,卻是滿臉的神采飛揚————
右手推著那輛馱著兩人背包的藍色單車,左手則緊緊握住身邊人的手腕不放,很愉快地在夕陽下面走著。
於是,這兩個人又不知道第幾次地忽略掉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
他們的家原本是在不同的方向的。
天邊堆積著金的橙的紫紅色的雲彩,夕陽沈了一半,路面是寬闊而又乾淨的,行人已經很少了,兩個人慢慢的走著,經過一家快要打烊的花店。
包著碎花頭巾的小妹手中捧著正準備收進店裡的鮮花,雖然已經是被剪下來的,現在看上去卻還是嬌豔欲滴,可是,一旦過了明天,恐怕就會賣不出去了吧?
流川楓沒有注意那麼多,他只管走他的路,和身邊的這個人一起。
但他很快就停住了腳步,因為櫻木沒有繼續在走了。
有些奇怪地轉過身子,流川用詢問的眼光看著身後的人,卻發現櫻木正呆呆地望著路邊,臉扭得太過,他完全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怎麼了?”
流川輕聲地問,循著櫻木的視線看了過去,正巧看見了花店小妹手裡的那一大捧豔紅色。
“那是………什麼?”
櫻木花道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因為他的頭是別過去的,所以聲音聽上去有些遠,音調也很奇怪,像是尚處於睡夢中的人的無意識的問話。
“什麼……什麼??”
強壓住想要將那顆紅頭扳過來對著自己的衝動,流川愣愣地反問。
“她手裡的……什麼名字…………”
抬起手指著已經轉身走進店裡的那個背影,櫻木繼續著他那奇怪的問題,而流川也依舊看不見他的臉。
“啊……”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能明白他到底問的是什麼了:
“那個……不是玫瑰花嗎?”
很仔細地看著櫻木的脖頸,看著那淡褐色的平滑肌膚上面水霧一般浮著的透明的絨毛,流川楓很輕的回答著,然後突然地將頭湊到了櫻木的臉側,而就在那個時候,櫻木轉過了臉,看向了他。
“………………”
於是兩個人面對面了,鼻尖與鼻尖之間有著半秒的接觸,流川那雙狹長的黑色眸子裡映出了一雙……盡是迷茫的眼,而那眼的顏色,已不是平日裡能見的清澄的褐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暗紅。
“我知道那是玫瑰……”
櫻木直直地望進流川的眼睛裡,目光很深刻,就好像,是想要將面前的這個人望穿,好看到更遠更遠的地方去一樣。
“我問的是它的名字……它的名字…………”
幽幽的語氣,說出的話讓站在夕陽下的人覺得清冷,還夾雜著一種,已經流逝的很久遠的哀怨。
流川不說話了,他只是定定地看著櫻木,左手更用力地抓緊了櫻木的腕,努力地讓他更接近自己————
聲音還是櫻木的聲音,臉還是櫻木的臉,抓在自己手裡的,還是櫻木的手,但是,他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說著話的,不是櫻木…………
“花道…………”
輕聲喚著面前這個少年的名字,流川楓用了他最溫柔的聲音,
“花道………”
水樣柔和的聲音漸漸地滲進了心裡,繼續盯著流川的臉幾秒鐘,櫻木闔上了眼,再睜開時,一切都恢復過來了。
“走吧。”
不讓那個一臉迷茫的傢伙有任何發問的機會,流川楓扯著他的手就往前走————
夕陽落了大半,再不走快些,天就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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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堆積著的厚厚的雲層是透著亮光的灰色,空曠的街道上彌漫著潮濕氤氳的空氣,好像隨時會下雨的樣子。
六點,那扇咖啡色的房門被推開了,一抹在這暗沈的天氣裡顯得格外鮮亮的紅色現了出來。
“呼~~~~~~~~”
伸著懶腰做了一個深呼吸,櫻木花道抬眼望了望天,隨後發出了很驚詫的聲音:
“咦?看樣子……要下雨了啊…………”
昨天傍晚的彩霞讓他以為今天仍舊會是好天氣的,誰知道居然會變天。
“不管了,快快跑完回家就好了!”
下定了決心,櫻木快速地做了幾下伸展運動,然後就邁開長腿跑了起來。
於是在此時異常空曠的街道上,便響起了輕快而又有力的腳步聲,漸漸地,有了回聲。
櫻木認為那是天才的足音的回聲,所以他根本沒想過要回頭去看,可實際上,那是另一個人跟在他身後奔跑的聲音。
如果又被發現了,流川也有本事硬說自己只是湊巧晨跑時遇見了一個白癡而已(雖然這種湊巧就他們兩個所居住的地理位置來說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他幾乎沒有去想過要去掩飾自己的腳步聲。
所幸被跟蹤的和跟蹤的在某些方面有著驚人相似的遲鈍,而且就算櫻木很天才,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這種狀態下被跟蹤,所以,直到那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跑到一條較為偏僻的林蔭道上的時候,蹩腳的跟蹤者還是沒有被發現。
昨天櫻木的異樣讓流川很難得的沒有睡好,所以他決定把心裡的疑問弄清楚 。
怎麼也放不下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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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石子鋪成的小道,橫穿過一片小樹林。
小樹林的深處,就是那座有著花園的被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房子。
房子外有一道超過一人高的青磚圍牆,透過那扇雕著花的鐵門,能看見現在正開滿了鮮花的小花圃。
櫻木花道在靠近這座房子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等到那扇黑色的鐵門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停住了。
[那白癡想幹什麼?]
遠遠地看見櫻木推開那扇古舊的鐵門走了進去,跟蹤者狐疑地擰起了眉毛,隨後也跟著走上前去————
現在就算被發現也無所謂了。
在踏進這個院子的那一刻,流川有些吃驚,因為在這看似荒廢了許久的院落裡,四處都綻放著錦簇的花朵。
朝身前望去,在看見呆立於那株開得妖嬈的紅色玫瑰樹前那熟悉的背影的同時,流川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香,這氣味讓他在瞬間勾起了昨天下午在體育館練球時的回憶。
“花道!”
隱約有些害怕的感覺在悄悄滋生,流川大聲地喚著櫻木的名字,可是被喚的人連頭也不回,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花道!!!”
真正慌張了起來,流川大步地跑上前,卻被腳下濕滑的長滿了青苔的地面弄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喂!白癡!!”
穩了穩身子,流川換了一種更能激起櫻木反應的叫法,邊呼喚著邊抓住櫻木的肩膀大力地往後扳………怎麼也扳不動。
“該死的!!##”
像是在剎那間完全明白了一樣,流川伸出胳膊奮力地擊砸著那株開滿了花的玫瑰樹,一下又一下,修長的十指撕扯著紅得詭異的花瓣,全然不去管自己的雙手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臂正在被玫瑰枝椏上堅硬的利刺弄得血肉模糊起來。
“該死的!!!我管你是什麼東西!白癡是我的,你想都別想!!!!!!##”
因為對櫻木的擔心以及內心的不知名的恐懼,再加上激烈的肢體動作,流川的情緒逐漸失控了,一時之間只看見漫天豔紅的花瓣紛揚飄落,襯著那古舊的宅子,陰霾的天,透出了一股讓人窒息的恐怖。
“白癡!!!你給我醒過來!!”
打了個過癮之後(辣手催花流川楓…………|||||),流川轉過身子捧住了櫻木的臉大叫著,染滿了鮮血的手指在那張有些呆滯的臉上胡亂地搜尋著,留下了淡紅色的痕跡,和櫻木眼中此時呈現的暗紅奇異地輝映著,融成了一片。
“花道花道花道~~~~~~~~”
瘋了似的不停地喊著櫻木的名字,緊接著無數個狂亂的親吻雨點般地落在了櫻木的額上、眉眼上、鼻上、嘴唇上…………
“花道花道…………”
呼喚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然後變成了耳語般的低喃,最後便徹底地消失在了膠著著的兩人的嘴唇中…………
結束這個濡濕的纏綿的深吻的,是一聲沈重的歎息,發自櫻木紅腫的唇瓣間。
流川稍微挪開了嘴唇,雙手卻還是固執地放在櫻木的頰側,死也不願鬆開。
“玫瑰的名字……是什麼?”
櫻木輕聲地問著,眼裡盈盈地落下淚來,一顆一顆滴落到流川的手背上,灼熱地、緩慢地滲進了皮膚裡,於是流川的心也跟著縮緊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就當是在回答花道的問題好了…………]
隨後流川在心裡勸著自己,然後閉了眼,再睜開:
“絕對不會是愛情。”
“啊…………”
櫻木瞠大了眼,自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沈痛的嗚咽,像是隔了許多歲月才傳過來的、讓聽的人也會隨之顫抖的嗚咽………
緩緩閉上眼,櫻木重重地把頭擱在環抱住他的流川的肩頭,睡了過去。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流川抱著櫻木跌坐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在這時全冒了出來,浸透了他的衣服,全身也因為過度的緊張而脫了力。
灰色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細細密密的雨絲涼涼的,流川把櫻木摟得緊了些,身上的外套也脫下來遮在了櫻木身上。
“真是個麻煩的白癡……”
輕聲地發著牢騷,流川看著那張俊朗的睡臉笑了出來,低頭又在那豐潤飽滿的紅唇上烙下一個吻————
然後他就這樣抱著櫻木坐在細雨裡,聽著雨絲打在身後殘破的玫瑰樹上所發出的“沙沙”聲,等著櫻木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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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過後,屬於流川的清冽聲音再度響起,給這水霧彌漫的世界添上了一抹彩虹的顏色————
“………那麼喜歡那些花嗎?所以才會被迷住…………”
“說你是白癡果然沒有錯…………”
“……我的愛情,不比那些花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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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愛我
我問他怎樣地愛著
他笑說他對我的愛可以讓那枯枝綻放出玫瑰
他說我就是他的玫瑰
我信了他的話
給了他我的愛
最後他卻將我拋棄
走的時候他對我說:
你傻呵,玫瑰永遠不能代替愛情的呀…………
玫瑰之名
絕對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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