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歲的時候，我來到了美國，現在我25歲。
記得走的那天，我和人在機場大打出手，鬧了個翻天覆地，差點不能自己走著上飛機。
到了美國後，我聽說因為那場架，機場大廳維修整頓了一個禮拜；因為那傢伙的頭錘，那天勸架的十多個機場保安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
和他打架的時候，我看見他一邊揮拳一邊哭。
他總是這樣無所顧忌地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想罵就罵，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我卻不能。
他哭，所有的人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我們是從高中時就在一起的同學，籃球場上的黃金搭檔，畢業後又升入同一所大學，依舊是全國最好的籃球搭檔，…………直到……我再也不能只做他的搭檔為止。
而我哭的話，所有的人都會猜測：
[那個一向冷血無情的流川楓，怎麼可能會這樣…………]
那會造成什麼樣的局面？？
“要走的話，高一的時候就走好啦！！！幹嘛拖到這個時候？？你他媽的一直在耍我是不是？？？”
問我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好像在燃燒一樣，焰紅的火苗，從頭頂引至全身。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被他的烈焰焚燒至盡，不留一絲灰燼……
這樣的一個有著最純淨的靈魂、最美麗的笑容、最赤誠的心靈的，世間絕無僅有的人，我怎麼忍心傷害他一絲一毫？？
所以我離開他了，離開了這個……從第一眼看見，就再也無法忽視的……我最愛的人……
——————————————————————————————————
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泰戈爾
**************************************************************
鬧鐘在響了。
我實在不想動，但出於職業籃球運動員的自覺，還是要強迫自己起來。
真悲哀……每天不是練習就是比賽，連睡覺都沒有時間。
房子裡有暖氣，所以不覺得，一打開房門，刺骨的寒氣差點把我激倒。
“該死！！！這是什麼鬼天氣！！！！”
低咒了一聲，還是拎著籃球跑出了門。
每到這個時候，就格外想念溫暖的神奈川，想念美麗的湘南海岸，…………想念，那夜夜在夢裡出現的，火紅的太陽。
想得心都疼了…………
——————————————————————————————————
剛走近每天練球的籃球場，就聽見了熟悉的拍打籃球的聲音。
會是誰呢？？？這麼早，平時從來沒有別人的啊……
[ 咦？？]
我有些驚訝，因為看見的是一個小小的身影。
看背影，大概六、七歲的樣子，戴著一頂棒球帽，上身穿著一件紅黑相間的棉衣，……那顏色，讓我想起了“湘北”。
再看看那小孩……天！！他下身居然只穿了一條運動短褲！
這麼冷的天氣啊！！這小孩，真不畏寒。
我往前走了幾步，他好像感覺到了，反臉看了看我：
只那一瞬間，我呆住了。
他和那個人，長得好像！！簡直就是縮小版的“他”！！
沒容我多想，他的下一個動作，更讓我連呼吸都差點忘記：
他對我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樣燦爛的，溫暖的笑容，與我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落了七重鎖的盒子裡的笑容，一模一樣…………
“天使…………”
“ …什麼…………？？”
“你就是天使啊…………”
“…………？！！”
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索性跑到了我的面前，仰起可愛的小臉，用沒有拿籃球的右手扯著我的衣袖，讓我彎下腰來。
“找到你了！！”
滿是興奮的語氣。
“你在說什麼？？？？”
我還是不懂。
[為什麼要叫我‘天使’？？？]
“你…………”
我想問問清楚，但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我難得的主動。
“傑瑞！！！你在那裡幹什麼？？？？”
小孩往我身後望瞭望，歡喜地叫了一聲後跑了過去。
我依舊蹲在原地沒有動，因為感覺頭有些暈眩。
我不能相信我所聽見的聲音，我不敢回頭……我怕我一回頭，所有的一切，就都會消失掉……
“叫你好好拍球，為什麼又偷懶啊？？？”
說話人用的是我的母語，那爽朗的聲音是我最愛聽的……
“你要幹什麼？？？不要那麼用力嘛！！！我跟你去就好啦！！！！”
有些撒嬌的語氣…………
哈……大人對小孩撒嬌…………還有誰做得出這種事？？
右手摁住左邊的胸口，有些認命的歎了一口氣，我慢慢的站起身……
而那一大一小的腳步聲，就停在我的身後大約一米處。
那熟悉的、熾熱的氣息已經將我整個圍住了。
隨著胸口傳來的“咯嚓”、“咯嚓”聲，我慢慢轉過身，在看到那一團火紅的同時，“咯嚓”聲也剛好響了七聲…………
我的……原本就鎖得不牢的盒子，現在全然打開了……
“你看你看！！！傑瑞幫你找到的哦！！！！”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很是激動。
現在是美國的初冬的清晨，一切都是灰的冷的，可我看見了我的太陽，他就在我面前。
除了頭髮長得垂到肩膀之外，完全沒有變化，和我走的那天，一模一樣…………
“白癡。”
我想笑，因為他從沒有哪一刻的表情，比現在還像白癡的。
我一直看著那雙眼睛，那雙溫暖的、琥珀色的眼睛，看著那裡面，由開始的不敢相信，到聽了我的那句“白癡”之後，“轟”的燃起的火苗。
“你個混帳死狐狸！！！！！”
隨著咬牙切齒的嘶吼一起過來的是久違了五年的拳頭。
[我真想你啊！]
這是我的拳腳揮出時所夾帶的訊息，不知道那個白癡懂不懂。
但接下來已經不容我想太多了，我得全力應付，我可不想，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掛掉……
——————————————————————————————————
我努力了
為了不傷害到你
我逼著自己離開
但現在不一樣了
因為是你找到了我
所以………………
我不會再鬆開你的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