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整天，流川都是和往常一樣，恍恍惚惚地度過的。
放學了，他只是機械地走回家。感覺之前發生了太多事，令人覺得很累。
然而打開門，走進房間，在沙發上坐下，流川才想起，還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是個很奇怪的傢伙，光頭髮顏色就很怪。不過他畢竟是救了自己的，是個好人。雖然恨政府軍的人很多，不至於出賣自己，但要反抗他們，還是很需要膽量的。他也是個很勇敢的傢伙呢。
…………出於好奇，也有想報答的心理，流川突然很想再見他一面。
不過天色已經晚了，來不及了吧。嗯，下次要找個時間，再去看看他。
********************
用手在爆炸的地方擦了擦，又把粘上的灰塵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只是一般的炸藥而已。不過政府軍那些混蛋到底想幹什麼？”
一陣風刮過，紅色頭髮隨之飄動。
“花道哥！”幾個小孩子跑過來，手裡是各種各樣的零件。
“咦？你們幾個，發現了什麼啊？”紅髮青年站起身來。
“你看這個，一定可以賣很多錢！”一個小孩遞上手裡的東西，興奮地說著。
“嗯……不錯，這是政府軍PD─32型戰車上的特製齒輪，主要用於高射炮的方向控制，很精緻，還很新啊。是哪個笨蛋連這都扔了？政府軍錢多嗎？！”
“那這個可以賣個好價錢了？”另一個小孩睜大眼睛問。
“是啊，廢鐵廠有的可不止是廢鐵，我們把這個處理掉，再去大吃一頓，完了我們再回來打籃球，好不好？”
“耶！！！”幾個小孩同聲歡呼起來。
一群人正欲轉身離去，忽然又被另一聲呼喊叫住：“花道哥！！！”
“嗯？”紅髮青年轉頭，是一個年紀要大些的孩子，“啊，是小杰，來得正好，我們要去大吃一頓呢，一起來嗎？”
“真的？！好啊好啊！”被叫作小杰的男孩自然二話不說地加入了。而在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走了不久，小杰趁其他人沒注意，一把拉下紅髮青年，湊進他耳邊小聲說：“我打聽到了，就是為了這個才來找你的。”
“那……”紅髮青年也小聲回問。
“消息沒錯，‘自由聯盟’的人進城了。”
****************
這天下午沒課，避開一群女生的目光，流川很快地溜出了學校。只是，那七彎八拐的路，不知道自己還記不記得呢？當時是怎麼走回來的？忘了。
不過走在街上，又有些犯難了。這是去幹什麼啊，有什麼理由嗎？跟那傢伙說謝謝？流川只是想像了一下，就開始一個勁兒地搖頭，那傢伙一定是會得寸進尺的，想都別想！那個紅頭髮的傢伙……又想回來，自己幹嘛要去見他啊？因為他幫了自己？可是見了面又能幹什麼呢？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流川最終還是決定，不去了。雖然就這樣放棄會覺得心裡怪怪的，但流川就是沒辦法給自己找一個理由！嗯，也許是，在他的面前找一個去見他的理由？！
“還是回家睡覺去吧。”流川敲敲自己的腦袋，準備掉頭。
忽然間，又是“砰！”的一聲槍響。在場的每個人，包括流川，立即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如預料中的一般，映入眼帘的是那種再熟悉不過的灰藍色的制服。政府軍的耀武揚威已經是見慣不怪了，但是隨便放槍的情況相對還比較少。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嗎？
“站住！你這臭小子！”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凶神惡煞地追著，還一邊大聲喊，“抓住他！他是‘自由聯盟’的間諜！”
而路上的行人沒有一個響應號召的，倒是紛紛退避三舍，讓逃跑的人面前毫無阻礙。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是麻木了，還是別的？
“你這混蛋！”軍官氣急敗壞了，舉起槍就要往前射擊。然而就在這緊要關頭，突然有個小孩從前面飛跑過來，一下撞在軍官身上。
“啊！”軍官一個重心不穩，猛的摔倒在地，手上的槍也滾到了一邊。
“可惡，小混蛋……”咬牙切齒地正要爬起來，卻又有另一個小孩飛快沖過來，揀起槍就逃，還順便在軍官手腕處踩了一腳。
“啊！”軍官痛得大叫，好不容易爬起來，兩個小孩卻都跑遠了，追也追不到。
“可惡！！！”軍官只能在原地叫囂，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周圍的人雖然沒笑出來，但都不約而同地覺得大快人心。
流川也暗暗舒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那些小孩是怎麼回事，但是這樣就很夠了。
獨自往家的方向走去，因為天色漸晚，流川打算抄近道，從無人的工地穿回去。因為是施工中，行人為了安全通常都不走那條路，不過這個時候工地都沒人，所以應該沒什麼問題。
正經過工地中未完成的大樓，流川聽到了似曾相識的聲音：“哈哈，做得好，我就知道那群笨蛋會沒轍。”
這聲音是……流川向大樓靠過去，果然，是那個紅色的身影。還有兩個小孩子，雖然之前沒看清，但估計就是撞倒政府軍軍官的那兩個了。再仔細一看，果然，紅髮傢伙的手上就是政府軍軍官專用的手槍。
“嗯，不錯不錯，那你們先走吧。”紅髮青年拍拍兩個小孩的頭。
“那你呢？”其中一個小孩睜大眼睛問。
“處理掉這東西。”紅髮青年晃晃手上的槍，笑笑，“或許賣廢鐵吧？”
“那不是很可惜嗎？也許我們可以跟自由聯盟一起對抗政府軍的，那樣我們也是軍人了！”另一個小孩說。
“政府軍那些混蛋不也是軍人嗎？”青年望著那小男孩，“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況且，這種東西是殺人的凶器，無論用在誰的手中，都只是這個功用，那種事情，我們不能做。如果還記得被無辜殺死的朋友們，你們就該堅守這一點。”
“…………”兩個小孩好像是思考了一會兒，繼而點點頭，“明白了！”
“那麼你們先走，其它的我來處理吧。”
“好！”兩個小孩很聽話地跑開了，剩下紅髮青年一個人。
看樣子他是要換另一條路吧？流川想著，然而，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他已經從暗處走了出去。
“！”紅髮青年一下就看到了流川，盯著他。
“…………”沉默了幾秒鐘，流川開口，“想殺我滅口嗎？”
“啥？！”紅髮青年當即露出一臉的不置信，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流川，“你以為我是幹什麼的啊？！”
“不怕我去告發嗎？”流川望望他手上的武器。
“笨蛋，現在這種時候誰會那麼做，況且我好歹救過你，不是嗎？”紅髮青年笑笑。
“大白痴！”
“你罵誰啊？如果真的認為我會殺你，還走出來幹什麼？”
“好歹你救過我，不是嗎？”
“……”紅髮青年愣了一愣，笑了：“你也是這麼想的吧？剛剛果然只是死狐狸嘴巴硬罷了（作：好像這裡的動物不該是狐狸耶^^;;;），我果然是天才，哇哈哈哈哈哈哈！！！！！”
“名副其實的大白痴！”冷冷的。
“你說什麼？！”紅髮青年瞬間變臉。
“哼！”
“死狐狸，我今天跟你沒完！”（作：好像在哪裡聽過？^^;;;）
總之是不管時間地點，打架第一吧……
***********************
天色又暗下來了。
“白痴！”一臉的傷痕。
“死狐狸！”也差不了多少。
“…………”沉默了一會兒，流川打破僵局：“你……”
“幹嘛？”拍拍身上的灰塵，正準備走人。
“上次……總之……謝謝你。”再怎麼，這也是必要的。
“…………”紅髮青年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流川。
“看什麼！”覺得渾身不自在，流川沒好氣地問。
“好稀奇啊，你這種沒神經的傢伙也會道謝？”紅髮青年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痴，你才沒神經！”真是氣死人，好不容易拉下面子，這傢伙居然……
“算了吧，我不想跟你吵。時間不早了，不趕快回去會很麻煩的。”有些意外的，青年沒有發火，而是轉過身準備離開。
“現在要走也會很麻煩吧？”說不擔心是騙人的，換了任何人都會擔心，時間已經不早了，手上還有那樣的東西。
“哈？你說什麼呀，我會笨到因為這個被抓嗎？”青年順手把槍塞進懷裡，“我可不像你們這些平常人，我的經驗豐富多了！”
“白痴！”就是忍不住要罵出口，這一臉自大的表情。
“別煩了，我沒時間！”青年揮揮手，令流川意外，原來他也有判斷力的？（作：^^;;;）
“…………”
“看什麼看！你道過歉了，不用過意不去啦，我不會在意的！”
“白痴！誰過意不去了！”
“那你到底想怎樣啊？！”
“這次換我吧。”是知道的，自己對這個人有好感。
“啊？”紅髮青年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
“要不要去我那裡？比較近。”自己究竟是怎麼說出口的？！
“啊？可以呀，雖然要我自己應付也沒問題，不過你要想報恩的話，我就給你個機會吧，哈哈哈哈哈！！！”回答得倒比想像的乾脆。
“大白痴！”
“你才是狐狸！喂，快帶路啊！”
*******************
流川家是很整潔的，至少比紅髮青年的住處舒適多了。
“你叫流川？哈，我還是剛知道你的名字呢。”青年笑著，他剛剛看到流川的門牌。
“流川楓，你呢？”簡短的補充跟問話。
“我是天才啦，天才櫻木花道，你要好好記住啊！”還是那麼大言不慚，櫻木進了屋，就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好軟哦。”
“明明是個白痴！”居然自稱是天才，真是……
“你說什麼？！你竟然敢對天才無理？！”很大聲地叫囂。
“是大白痴吧。”
“臭小子，你找死！”櫻木抬手就是一拳揮過去，兩人又要打成一團。
而房間裡空間實在太小，扭打中，流川一個腳步不穩，向櫻木跌過去。撞到他胸口部分，感覺到有一個硬硬的東西。
“啊！”櫻木大叫一聲，猛地推開流川。流川還沒站穩，只見櫻木急急地在懷裡一陣掏，最後摸出一塊表來。
“你這是……”流川湊過去仔細看。那是一塊很精緻的名表，很顯然的，是值錢的東西，大約是古董吧，因為戰爭，這種東西都不大生產了。由櫻木帶著，好像不怎麼搭調。再說，手表為什麼放在懷裡？
可是再仔細一看，不得了了。很明顯的兩條裂痕躍然眼前，指針也不動了！
“我……對不起……”流川慌了，急忙道歉。
“什麼？”正在擦拭手表的櫻木奇怪地盯著他。
“壞掉了，我……”
“壞？沒有啊，我正要感慨說幸好沒壞呢。”
“啊？”
“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啦，你不用介意。”櫻木笑笑，大概是因為才鬆了一口氣，也不想打架了，順勢坐下。
“本來……就是嗎？”流川也跟著坐到櫻木旁邊。
“是啊，這只是紀念品罷了，看得出來是老古董吧？真正看時間用的手表，會放在懷裡嗎？”
“本來就是壞的？那是怎麼壞的？破得這麼厲害。”流川不禁好奇。
“很多事情吧，這本來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一個人給另一個，傳來傳去，最後就到我這兒了。”櫻木難得一本正經地解釋著。
“為什麼不一個人留著？”
“是迫不得已的。以前的主人都因為種種原因，或是走散了，或是死了。它最先的主人是個大哥，據說是他家裡的傳家寶哦，可是後來在政府軍的掃蕩中中了流彈死掉了，還好當時他正把表放在其他人身上代為看管，這塊表才留了下來。”櫻木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流川專注地聽著。
“之後也發生了許多事，這塊表就這麼傳來傳去的。後來我們都發現了一個共同點，只要它的主人把它交到另一個人手中，它的主人就會和大家分開，或者死掉。”
“那麼，它不是很不吉利的東西嗎？幹嘛還留著？”流川覺得奇怪。
“笨蛋，只要不把它交給別人就好了嘛！”櫻木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流川。
“那麼是誰會那麼笨，把這交給你的？”流川不禁湊過臉去。
“不是那麼回事，是意外啦。”櫻木瞪著眼睛，“她只是讓我幫忙拿一下而已，結果就遇到那些政府混蛋突然沖出來……”
“她？”
“啊。她叫晴子，以前的一個伙伴啦，我們就像兄妹一樣。”順手再把表揣進懷裡。
“結果怎樣？”
“結果走散了啊，也不知道她現在怎樣。”櫻木把頭向後枕去，“總之我學乖了，即使是幫忙拿也不行，現在在這裡認識那麼多小朋友，我不想再和他們分開呀，況且有意外，死的人多半是我耶。”
“…………”流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櫻木卻叫了起來：“喂！肚子很餓啊！有沒有什麼吃的？”
“白痴！”習慣性地罵了一句，流川還是站起身，“你等一下啦。”
看著流川一個人忙來忙去，櫻木趴在沙發背上：“喂，你是做什麼的？”
“……教師。”
“哇塞！你？哈哈，不是吧？！真不敢想像那些學生怎麼跟你交流！”笑得很誇張。
“總比你這白痴好！”
“什麼！我雖然沒怎麼上過學，但至少不像你這麼死氣沉沉的，小孩子都喜歡我！”
“我教的是高中，沒有小孩子。”
“呀？真的？”櫻木又是一臉好奇的表情，“你？你會教什麼科目啊？”
“體育。”懶得再跟他廢話。
“哦~~~”這回櫻木沒找碴，大概是瞥見了角落的一件桔紅色物品。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原來你會打籃球嗎？”
“？”流川回過頭看著櫻木，眼神在說“廢話！”。
“會的話，不如下次我們來比一場吧？”櫻木笑得嘿嘿的，看著流川。
“你……會嗎？”流川疑惑地問。
“你在開玩笑吧？我可是天才，居然問這種沒常識的問題。”
“…………”
“籃球是天才在業餘時間的興趣，不過雖然是興趣，還是你這小老百姓望塵莫及的啦，哈哈哈！！！”
“我以前是球隊的正式成員。”殺殺這傢伙的銳氣！
“我小時候曾經把正式成員的大人打得落花流水！”
“胡說八道的白痴！”
“哼！我看你是嫉妒吧！”
“白痴才會嫉妒你！吹牛！”
“不信我們來試試！”
“試就試。你要什麼時候？”
“只要有機會就行。”櫻木笑笑，“你我都有空的時候吧？”
“大白痴！”流川把炒麵擺到桌上，“先去洗澡再來吃飯。”
大概是天生的臉皮比較厚，櫻木也真的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毫無顧慮地用了流川的浴室，換他的衣服，大吃一頓之後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後來乾脆直接倒在了流川的床上。
“哇！好舒服，好軟哦！”櫻木興奮地在床上蹦來蹦去。
“白痴！起來，這不是彈簧床！”
“有什麼關係！說軟是在稱讚你耶！”
“不需要！你給我起來！”
“不要！這兒這麼舒服，我今晚要睡這！”
“不準！白痴，你給我起來！”
“幹嘛啊！你自己邀請我來的，我可是客人！”
“…………”流川一言不發，順手抓起被單跟一個枕頭就要走。
“喂，你去哪兒？”櫻木坐在床上問。
“睡沙發。”
“不用啦，你的床這麼寬，一個人睡會浪費嘛。來來來，反正我又不會做什麼壞事。”櫻木笑得皮皮的。
“……白痴。”流川盯著這不得了的傢伙，站在原地不動。
“你真麻煩耶！”櫻木很不耐煩地往床上一倒，“男子漢大丈夫這麼彆扭。”
好像是激將法成功了，流川又把東西丟回床上，在另一邊躺了下去：“懶得理你。”
“是嗎？”櫻木坐起來，嘴邊露出了一抹壞壞的笑──詭計得逞的笑容。
“喂，流川。”
“…………”
“我們來玩好不好？”
“白痴！”
“不然我自己來，你到時候可別哭啊。”
“白痴才……啊！！！！”話沒說完，流川痛得大叫一聲，櫻木這個不知輕重的笨蛋居然一下子跳起來橫壓在他身上！
“白痴！很痛！”流川一腳踹開櫻木，捂著肚子撐起來，順手抓起枕頭砸過去。
櫻木一把接住枕頭，又砸回去：“男子漢一點點痛都受不了，太沒用了！”
“白痴，不然你來試試！”又一枕頭砸過去。
“哼，來就來，誰怕誰啊！”不甘示弱地抓起另一個枕頭反擊，於是兩人就這麼不顧自己實際年齡地打起了枕頭仗……
今天的流川宅好像來得異常熱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