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藉口,也已栓不住我。藤真和花形,闖入了我的生活。這個冬天,我承認,我的心情改變了很多。不,也許他們,始終都只是一個藉口,因為我的心,根本就沒有變過。我是一個隱士,但我卻從花形的酒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以及,那足可以令我沸騰的衝動。現在,我已經明白了,原本以為會纏繞一生的藤真的孤獨,竟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那麼,對他們,對自己,我的判斷是不是一直都是錯的?
不知為什麼,平淡的日子還在繼續著。我還是以自己的角色生活,但我知道我多了一份,等待的心情。日子又到了新月,但是花形卻沒有來。我由衷地微笑了,上個圓月,記得藤真說過,月亮特別大。那麼,在那樣的月色中,花形一定已經等到了他的師弟。原來,只要稍微改一下習慣,原本擦肩而過的東西就可以抓住。現在,花形生命中那重要的兩部分,一定已經完整了:聰慧的師弟和和藹的主人。我打開門,踏上門外的曠地。今晚雖不是圓月,但月色卻特別亮。面對這樣的聖潔,我突然覺得,此刻只要向它許願,願望一定會實現。於是,我對著花形的月亮投去了幸福的祝願。
過了午夜的時候,即將放棄而掀起紫色門簾的我,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高大的身影,略黑的皮膚,還有記憶中那親切的笑容。這一晚,我們喝完了所有的酒。
天還沒亮,他便離開了我,留給了我十天的限期。其實,我根本不需要選擇。我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洋溢在天地間。打開沈重的古老的木門,“吱”地一聲,如同解放的重錘敲碎了久閉的心殼。我微笑地投入了陽光的懷抱。
第九天了,時間已飛逝到了這個時刻。我穿上我的外套,走出了門。山間,我的目光為著眼前的事物而牽引。那棵‘他’愛的八重櫻,經過我的呵護,竟然真的活了過來。高高的枝頭,粉紅色的花苞輕輕地順從著春風的愛撫。
開花的時候,一定是目眩的美麗。
我靜靜地注視著它,左手已經扣上了腰間的刀鞘。一道銀鏈在我眼前劃過,閃入櫻的軀幹內。並不粗壯的櫻,因為我的刀而斷了,漫天散落的花苞,飄然如櫻華。我將刀收回了鞘,它還沒有鈍。
我跨過櫻,離開了。十五之約或是賞櫻之約,我和藤真都不需要再堅持了。而對‘他’,我什麼也沒說。既然決定了,就什麼也阻止不了我。我深愛‘他’,但愛情並不能束縛我。而‘他’,是一個非常瞭解我的人。我會珍藏它,因為在它的領域,我的心只是屬於‘他’的。
1183年3月,仙道彰離開隱居的山林,重新投入久別了3年的戰爭。亂世,也是成就英雄的時代。5月,仙道彰跟隨牧紳一,成為戰場上的崛起之星。源氏與平氏的對峙,持續了5年。而1年中,路陸西進,渡海抵豐,屋島奇襲,就只為歷史造就了仙道彰這樣一個名字。1185年3月24日,源氏壇浦海戰大勝,開創了鐮倉幕府時代。和平,再次在神奈川樹起。但是,1189年仙道彰就被牧紳一以叛亂的名義處死。他的星辰隕落了。因為,和平之世,是個不需要英雄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