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craftⅠ血戰》

了了

〈1〉初次交鋒

 

“我說,花道啊……”髮型囂張的男子坐在飲食區裡,邊對同伴說話邊把手裡的水果放在一道藍色的柔和光線中,待果皮消失就把牠放進口裡,大大咬了一口。

“你好像弄錯降落地點了……”


第四紀2937年,一艘遠離地球的人類從未見過的宇宙船接近了地球聯邦邊境的小行星Chau Sara。

當然,這個紀年並不屬於人類,而是宇宙深處一個叫做Protoss的種族所使用的。他們的文明史遠比人類古老,以至於必須以紀來劃分,即使只是記憶歷史中那些極其重要的事件,就算是擁有強大精神力的他們也會頭痛不已。

Protoss的能量來自於他們自身的精神力和Khaydarin水晶,他們的身材十分高大,生命悠長,極少繁衍後代,人數比人類要少得多。為了提高自己的精神力,每一個族人都致力於修練“卡拉”(昇華之道),修行越深入階級就越高,就越無欲無求。但對於擔負著肉搏戰任務的狂戰士們而言,偶爾滿足口腹之欲還是必要的。

駕駛著這艘宇宙船的櫻木花道和仙道彰身為狂戰士中的佼佼者,所擁有的精神力已經遠遠超越了狂戰士和龍騎士的級別,其實早就可以被長老會授予更高的榮譽,成為高級聖堂武士。

只是,櫻木的性格實在太糟了!

第一次參戰時,他的任務是保護一種長得像爬蟲的進化度低等(對神民而言)的智慧生命。結果抵達那個星球之後,當時只是一介普通士兵的櫻木竟弄錯了需要幫助的物件,反而去保護牠們的敵人!

因為那些殺戮成性的生物長得更接近自己的形態,而爬蟲樣的應受保護者卻太難看!

這是在聖殿接受訓導時櫻木的辯詞,旁聽的死黨損友們全都哈哈大笑,使他原定一個月的修煉和自我反省變成了三個月。

當隊長的時候,他在一次演習中用頭錘把地位遠高於他的一名聖堂武士打倒在地,因為對方阻擋了他和同伴會合的去路!而那位高貴的魔法師只不過是來通知他演習已經結束了而已。

還有諸如因好奇而擅闖聖殿禁地、違反上級命令自行改變行動、很有冒險精神的毀了新開發的技術成果、私自接觸外星智慧生命、同其他狂戰士聚眾打架、煽動年輕的Protoss抵制古老的規條等等輝煌“戰績”,從來不曾間斷。

自從偉大的“帶來秩序者”卡司把修煉精神的理念“卡拉”及新的制度帶給神民族以來,已過去了一紀又3382年,古老的信念也開始注入新的血液。年輕一輩的神民們已在逐漸改變長輩們所恪守的規則,變得更有活力,更有自我,或者說更“叛逆”。

即使如此,像櫻木這樣的例子還是很罕見。

在遠古時期,這個尊貴、高傲的種族就曾因為自我的膨脹導致了毀滅性的後果,深知歷史的老神民們認為現在年輕人的這些想法既大逆不道,又極其危險。

在許多個世紀以前,最高評議會就把那些不肯接受“卡拉”、不願進行心靈鏈結的神民從Aiur永久驅逐了出去。這些神民在不斷的星際流浪中發展出了不下於“卡拉”的心靈修煉,最終成為和聖堂武士們同樣強大的戰士,在行星Shakuras居住下來。

這些傳說中在暗中行走的獵人,被稱為“暗黑聖堂武士”。

櫻木從小就對他們十分嚮往,發誓要找到一個活生生的暗黑聖堂。


“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被視為背叛者,沒有人會諒解你的行為,他們也不會接受你的!”他的死黨水戶洋平,另一名狂戰士,毫不客氣的給他潑冷水。

“哈哈哈,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櫻木大笑的時候,神族那特別深邃的眼睛,閃動著橘紅色的光芒,名為興奮。

“哦,是嗎——”洋平拖長了尾音。

櫻木繼續大笑,他倒沒說謊,只是沒說出全部而已。


Protoss是不會說謊的,如非必要也從不關閉心靈鏈結,只要在感應範圍之內,彼此的精神就可以完全融貫交匯。但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沒有城府,事實上,只要關閉了心靈鏈結,任何一個Protoss都可以顯得高深莫測,包括平日大大咧咧的櫻木。

在這個等級森嚴、自律性極強的種族之中,紅髮的櫻木和他身邊聚集的人都是真正的異類。他們相互間的交流總是同時使用語言和心電感應兩種方式,感情比起其他同族要豐富得多,在情緒容易變得激烈的狂戰士裡也顯得獨樹一幟。

櫻木本人則對於自己身為一名“神聖”、“高貴”的Protoss沒什麼概念,屢屢挑戰神民們行為規範的界限,還毫無悔改之意。如果不是戰績輝煌,在同等級戰士中難覓對手,再加上賞識他的長官赤木極力維護,早就被驅逐了!

到達狂戰士中最高一級之後,他便再也無法升上去,如果換作其他人,也許會無法忍受,畢竟才220多歲,前途已經黯淡。只是他依然過的十分愜意,身邊的不良青年們也都各自放棄了升遷的機會,繼續陪他在狂戰士一層裡混著。

同樣堪稱異類中的異類的仙道,便是其中一個。


“目的地Chau Sara——那些人類是那麼稱呼牠的,哪里錯了?”

聽到仙道懶洋洋的聲音,站在舷窗旁看著星海的櫻木迅速轉過身來,火焰般的紅髮猛的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張揚萬分的披在肩上。

“大的目標是沒錯,但你選的具體地點——”仙道細細的咀嚼了口中的水果一會,慢慢咽下,才接著說,“好像是正在噴發的火山口吧!”

“就算降在熔岩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櫻木說著突然揮出左手的光刀,正好把一個飛擲到身前的物體劈成兩半,順手接住落下的果肉,丟進口中。

偷襲不成的仙道無所謂的笑著,聲音卻很認真:“這艘船當然不會有問題,但我們要怎麼在滿是岩漿的地面上行走呢?我們可不能像聖堂武士一樣可以懸浮在空中啊!”

櫻木知道他說的對,太對了——但,他怎麼知道該降到哪去?他們是狂戰士,向來只負責地面戰,什麼時候當過飛行員了?上面叫他們駕駛宇宙船作偵察兵根本就是昏了頭!

當然,這也可能是對他們的一種懲罰。在接受這次任務之前不久,他才和仙道一起做過一件“非常刺激”的事,但卻無人訓導他們。想來的確奇怪,果然是有陰謀!

“……咦,不對!這次彰破壞的東西比我的還要昂貴,我是被這小子連累的!”櫻木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真像”,於是毫不客氣的就把賬通通算在了這個超級損友身上,至於他自己做過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反省的!

仙道看著他臉上鮮明變化的表情,早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為免遭到頭錘的攻擊——認識了一百多年,對這個的威力是太清楚了——別過頭去悶笑。不經意間,瞟了一眼傳送來的地面影像,幽深的藍眸突然睜大。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

冷冷淡淡的聲音和沒有絲毫轉變的神情,讓周圍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所指的物件,但他也只是靜默著,不再說一個字,等待他們送上解釋。

人們面面相覷,良久,終於有個聰明人領會了長官的意思,但他對螢幕上出現的東西看了半天,也無法作出正確的回答。

“好像是……一種有機物質……”

少年剛說完,就接收到四周成人們的銳利目光——這從分析資料上就可以知道了,還用得著你說?!

哇,別嚇我嘛!彥一不由縮了一下頭。

“地表腐蝕的程度?”有如精美冰雕般的長官,他的聲音也是冰晶般脆冽的,絕不多說一個字。

“已經有兩米,覆蓋了幾乎整個Chau Sara——”太可怕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回答的人頭皮一陣發麻。

“降到海上。”“克哈之子”年輕一輩的傑出指揮官,流川楓上校,作出了指示。

海面上的確要好一些,但就是汪洋大海上,也還漂浮著同樣的東西!裝甲看來很牢固,但能否抵擋住這未知的物質對人體的侵害呢?看著滿眼的紫黑色,每個人的心裡都出現了深沉的恐懼,這是連面對啟示錄級核彈時也未有過的感覺!

“要記下來,要記下來!”彥一卻興奮的跑到控制臺前,呼叫主電腦把資料都輸入他的私人檔案裡。他有強烈的直覺,這次一定會有大事發生,一定要全部記下來!

運輸船緩緩降落在海面,艙門打開,伸出棧道搭上地面,流川當先走了出來,其餘的士兵們也穿著NBC裝甲,魚貫而出。

這種有全套循環系統和生命維持系統的超強裝甲使每個人都驟然變成了兩米多的巨人,拿著強大的C-14“穿透型”電磁槍,從鈦合金頭盔後看著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讓他們有種安全感。

沉重的腳步聲在棧道上整齊的迴響,直到頭盔中的通訊器傳來長官的命令:“停。”

“啊,好黏啊!”緊跟在流川身後踏了一隻腳到陸地上的彥一,代替長官解釋了停止前進的原因。那蔓延的紫黑色有機物,柔軟而粘稠,吸住他的腳似的,要用力才能拔起。

流川還是面無表情,慢慢蹲下身,手臂的裝甲裡彈出一個尖細的管子,采了點樣品開始分析。在眼前拉下的藍色螢幕,飛快的閃過資料圖形。

一分鐘後,不安的士兵們終於聽到了指揮官依然平淡的聲音:“這是,有生命的。”


“啊,是Terran的運輸船和士兵呢!”

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飛行器無聲無息的降下沙灘,為了避免不明有機物弄汙船身,懸浮在離地面還有幾米的地方。仙道從艙門一躍而下,把身體隱在礁石後面,發出感歎。

“可是,真的很難看……”

他身上穿著專屬狂戰士的鎧甲,輕軟結實,和身軀完全溶為一體,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和這比起來,人類那笨重、臃腫、灰暗的裝甲,有太多的斧鑿之工,顯得很是粗糙。

“他們的文明史太短,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是我們所見過的智慧生命裡最好的呢!”櫻木以完全無視那粘稠地面的動作走了過來。

他的身體周圍流動著變幻不定的幽藍光芒,和金色的鎧甲交相輝映,再襯上火般的紅髮,顯得絢麗無倫。

藍光是他的能量力場所發出來的,每一個Protoss都可以用精神力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個無形的護罩,隔絕一切傷害,因此他們不像人類一樣需要厚重的裝甲來保護自己。護罩的強度值,由各人的心靈修煉水平決定。

仙道回頭以欣賞的眼神打量了櫻木一下,身上也泛起藍光,一指那支人類的小隊伍:“跟上去看看吧!”

櫻木一下跳上礁石,大笑:“那就來比比,看誰先追到他們!”

語畢,便像箭一樣的射了出去,在紫黑的地毯上劃出金紅藍的線條。

“——啊,你偷跑!”


“上校,這……恐怕已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了……”安田的聲音顫抖著,完全沒有了對抗聯邦時的勇猛。即使他們是克哈之子的精英,也無法面對這種恐懼。
這根本不是人類能承受的!

諾大的城市,寬敞的街道,巨型的建築,全都覆蓋著厚厚的不明有機生命體,完全無聲。連植物和動物也沒有蹤影,更不要說人。偏偏這些留存下來的東西,看不出人為損壞的跡象,仿佛生活在這裡的人類,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

這個星球上的其他地方,是否也和這裡一樣呢?恐怖的是,這是很有可能的!

流川沒有說話。他從來也沒有過害怕一類的負面情緒,這在人類之中,是極其罕見的,當然可能只是他還沒遇上能讓他害怕的東西而已,並非全無所懼。

再往前行,幽深的黑眸微微的收縮了一下——有機覆蓋物,變得越來越厚了!也許,就快接近什麼東西了,也許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人類的士兵們繼續一腳深一腳淺的前進著,雖然雷達告訴他們前方有個大廣場,但彌漫著淒涼荒蕪的街道卻仿佛沒有盡頭。

兩道閃著幽藍之光的矯健身影,也依然不緊不慢的吊在後方,和人類不同,他們在黏性極強的地表上有如閒庭信步。

“長官,路越來越難走了,是不是——”池上猶豫了好一會,終於發出詢問。

“已經到了。”流川伸手一指,淡淡的說。

他們已經站在廣場上了。廣場中央乾涸的噴泉周圍本來有許多華美的雕塑,現在卻完全看不見,被巨大的物體所覆蓋。

從紅外望遠鏡看去,那種物體無法名狀,血色的、泥濘的、濕淋淋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東西,看上去似有生命的、像肉一樣有彈性的,遍佈在厚厚有機物上。這一塊像是沼澤,那一座又像是塔,還有看不清辨不明的東西不斷地在蠕動著,向外不時地吐著紅的或是綠色的液體。其模樣遠比人們以前認識到的蠕蟲更加地噁心!一層似霧非霧的淡綠色氣體籠罩在整個廣場上空,更讓牠顯得陰森恐怖!

流川的耳邊傳來部下驟然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彥一的驚叫,不必他下達指令,所有人早已自發的舉槍戒備,以防突然的變故。

但他們還是不夠快,在他們踏進廣場的一刻,死神就已跟在身邊,獰笑著揮舞他的鐮刀,等著收割生命。

毫無預兆的,安田突然大叫一聲,撲倒在地,熱能鏡壞了,高強度的裝甲在腿部開了一個大口,冒出汩汩的鮮血。一把長滿鋸齒的刀鋒砍進他的身體,順勢就往上割,深褐色的影子遮住了他的視線,只看見兩道血紅的光——那是一雙眼睛,嗜血的獸眼。

幾下嘶啞的“哢哢”聲夾雜在震動人心的U-238子彈的連發掃射聲中,鮮血飛濺起來,一直濺到安田的身上,他在最後想著,不知蒙住眼睛的,是自己亦或敵人的血?

熱能鏡裡還是什麼都沒有顯示,士兵們只是憑著經驗去射擊不可見的敵人,以挽救同伴。當一切靜止時,他們才有時間關上熱能鏡,直接用眼睛去看。

安田死了,他的身體被硬生生切開,連裝甲也被撕裂。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倒在他身旁,身上滿布的彈孔是人類士兵瘋狂射擊的結果,渾身淌著綠色的血液。

像是野獸一類的生物,有點像狗,但比狗要大的多,直立的話就有人那麼高了,前爪看來鋒利之極,正是殺死安田的致命武器。那雙直接長在怪異頭骨兩旁的紅眼即使沒有了生命,仍然駭人的瞪著他們。

“這是什麼東西?!從什麼地方出來的——怎麼連熱能鏡也看不見?!”永野極力維持鎮定,聲音仍不免顫抖。

“從地下。”流川端著手裡的槍,慢慢說,聲音依舊清冷,仿佛死了一個部下的指揮官不是他。剛才異變突生時,他是唯一一個沒用熱能鏡的人,因為他似乎天生有種超強的直覺,即使在完全的黑暗中也能準確把握周圍環境,熱能鏡對他而言是沒有用的。

所以他看到了,這隻褐色的生物是如何從地底鑽出,迅捷的撲向安田,鐮刀一樣的前爪幾近完美的斬了下去,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

他的話音剛落,一連串“咯咯咯咯咯”的聲音就在四周響起。沒有時間去確認了,向來鎮定的指揮官舉手一揮,簡短有力的大喝一聲:“跑!”

彥一從心底發一聲喊,拼命跟著大家飛奔。已經可以看見有十幾隻一樣的四足東西正疾速追來,數目還在不斷增加。上帝,為什麼沒有給我一雙翅膀?

沒有時間開槍,因為在這樣的地面上根本跑不起來,無法拉開距離,只要稍微慢一點,就是把自己往那鋒利的爪尖上送。他們勉強維持著隊型,沿著來時的路跑向運輸船,唯一值得慶倖的是路還不算太長。


“那是赤木他們所發現的Zerg!”櫻木看著人類和那些恐怖的“小東西”逐漸接近,琥珀色的眼睛開始變成紅色系,“那些人類為什麼要跑呢?該和那東西決一死戰呀!”

“因為他們和我們不一樣,靠近身肉搏是打不過敵人的,只是白白送死而已。”仙道的聲音也拔高了點,身上的護罩不斷改變著色澤,漸漸加深,進入備戰狀態。

“喂,我們去湊湊熱鬧吧!”

“早知道你是忍不住的!”

兩人相視而笑,雙臂上的集能器同時射出白色的光刃,閃著冷光。

“彰,快看那個指揮官!”正要迎上去,櫻木忽然高聲大叫,充滿著興奮。


彥一跌倒了,這不能怪他,在這樣的地面上奔跑誰都難以保持平衡,何況他還只是個新兵。但現在,跌倒就意味著脫離隊伍,就意味著死亡!

不要,我還沒有成為最偉大的傳記家呢!少年閉上眼,不敢看貼到自己頭盔上來的醜陋頭顱、那一排排粗大鋒利的牙齒、還有相對體型而言顯得十分巨大的顎上不斷滴下的白濁口水。

咣!一個穿著裝甲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一把長刀已經送入異形生物的大口,用力一劈,把巨顎砍下大半,再加一腳將其踢開,然後用力扯起彥一,推著他再跑。

那是他的長官。從頭到尾,流川依然面無表情。

日後被稱為Zergling的這種生物,在此時充分體現了生命力的頑強和瘋狂的攻擊本能,僅僅打了個滾,不斷流著綠色血液的大口就又向兩人撲來,爪子堪堪就要碰到流川的裝甲——

“見鬼去吧!”

一聲雷霆大吼穿透耳鼓,灼亮的白光在流川眼前一閃,那隻表皮堅韌的Zergling就被一分為二!

這個叫聲是流川聽不懂的語言,但同時仿佛有一道強烈的意志力直貫入他的腦海,如電流通過,讓他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倒下的褐色怪物身後,出現了一道交纏著的金、藍、紅三色光芒,讓人無法逼視。從來不信神的流川,在這一瞬間,禁不住懷疑起自己的想法。

來者強健的高大身軀上緊緊帖服著呈完美線條的鎧甲,左右手臂近腕處各伸出一把光刀,英氣的臉上是張揚的笑容,深邃的眼裡鬥氣森森。

不是人類。

但,也不是神。

流川迅速從驚訝中回復,下了結論。

“花道,我們繼續插手的話,可就違反了執法官的命令了。”另一道思維波沖入他的腦海,又一個光刀戰士出現了,同時也有兩隻Zergling倒下。

“管他!反正沒其他人知道!”先前紅髮的那個,張狂的大笑。

心靈——感應嗎?我為什麼能接收呢?

這兩名狂戰士習慣同時用語言和心靈進行交流,只要有打開感應能力的Protoss都可以接收。可是,流川是個人類,一個應該沒有心靈感應能力的人類!

但現在誰也沒注意到這點。

異形們刺耳的怪叫著,圍了上來,終於拉開了一點距離的士兵們紛紛開始射擊,全無保留的把所有子彈傾泄在敵人身上,只怕打牠們不死!

至於那兩名古怪的高大戰士,卻不知是敵是友。這麼強勁的人是從哪冒出來的?就像這些怪物一樣出現的莫名其妙!他們長得像是人類,卻說著聽不懂的語言(人類語言已經統一了)。

彥一握槍的手不自禁的顫動,那不是害怕,是興奮——人類千百年來一直尋找外星人不得,自己卻一下見到了兩種外星生命!他沒想過,這也許只代表著災難的開始。

幾顆流彈擊在了櫻木和仙道的護盾上,只激起一陣藍色閃光,他們的身體沒有絲毫損傷。流川因此再一次背叛了過去凡事泰然的自己,越發瞪大了淩厲的眼睛。

“用這種東西,怎麼能殺得痛快!人類就是這麼麻煩!”櫻木大喊,雙眼極度收縮,淩空下擊!士兵們直直的盯著他,那天神般的身影躍起的高度完全超出了想像!

兩把光刀劃過一個圓弧,將三隻異形截為兩段,動作如行雲流水,又狠又准!

仙道早已收起自己的光刀,只是在一旁抱臂欣賞櫻木的武技,心裡暗暗稱讚著。雖然自己在技術上不會輸給他,但那勇猛無倫的氣勢,可就真的有些比不上了!

Terran和Protoss首次並肩作戰的模式雖然並不完美——事實上完全沒有配合,成果卻是輝煌。由身為Ghost的流川自己和十一名機槍兵組成的特別行動隊,死亡一人,傷四人,四十八隻zergling則全軍覆沒。在經歷了日後重複不斷的死鬥後,流川才體會到這對人類而言是多麼神奇的數字。

“你們是誰?”戰鬥一停止,人類指揮官就向對自己伸出援手的異族發問。他不擔心對方聽不懂,或者說他從不考慮這種事情。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怎樣也該說聲謝謝的。可惜流川從來沒有這種概念,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要弄清楚對方的立場和用意。但他漠然的聲音和平白的表情,使這句普通的問句變成了令人難以忍受的詰問。

仙道從聽覺和心靈上同時收到了這個人類發出的資訊,不禁微皺眉,轉頭一看,櫻木的眼睛已經變紅了!

語言雖然不通,但心靈感應到的東西是真實無誤的,流川確確實實的冷漠傳進心底,也因此更令櫻木惱火!

但是不得不克制自己的脾氣,雖然他很想把眼前討厭的傢伙一刀兩斷!他們是代表著Protoss來幫助人類的,哪有保護者殺掉被保護者的道理?烙印在心底的“達烏”規範,更是不可違背!

我忍……本天才不和這些沒品的小傢伙(他的絕對年齡比任何人類都大的多)計較!

“彰,任務已經完成,該回去報告了,我們走!”

兩個金藍交織的身影不再理會人類,迅速遠去,速度之快令士兵們瞠目結舌。

看著櫻木和仙道消失的方向,流川忽然吐出一個名詞:“白癡。”

聲音輕的就連通訊器那方的部下們也沒聽見。

那烈焰般的發、燦爛的金甲、幽藍的異光,狂放的笑容、英武的風姿、強大的力量,還有最後瞪視著自己的深邃火眼,如利刃刻在心上,無可磨滅。

他叫——HANAMICHI。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