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傳說Ⅱ》

路人甲

王子終於回宮了，宮殿裡卻沒半點喜悅氣氛，反而上下都緊張兮兮，大聲喧擾。
「快請禦醫啊！王子他不得了了！」相田保母誇張地大叫，手上的絲絹手帕更是猛拭著眼角淌下的淚水，彷佛世界末日來臨。
蒼白著臉躺在床上，身旁金碧輝煌的環境不搭調地逕自富麗，仙道根本無心多看一眼。
禦醫診斷過後，也只能猜測是壓力或勞累所導致行為失常，要求王子靜養。
平常無拘無束慣了的仙道，此刻也乖乖地窩在床上，任憑保母及父母將自己當成嬰兒般呵護。

一定要好起來！仙道在心中懇求上天，這種糗死人的蠢事，絕對不可以再發生了！
想到自己在櫻木眼前上演這種搞笑戲碼，仙道真的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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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睡了一覺後，整個人算是冷靜下來，仙道慢慢恢復平時的自信。
「應該不會再出糗了，早點回學院吧！不然我可能會變成相田阿姨的玩具了…」
苦笑著准備逃走，倒楣的仙道卻沒料到形跡早已敗露，因為相田保母可是布足眼線，哪可能讓他逃出她的手掌心咧？
「小仙仙，你怎麼這樣不乖啊？要好好養病嘛！來，回床去！」
不顧仙道個人意志，相田保母硬是拉著他回床上，就差沒把他綁起來。
「來！生病要多吃點，這樣才會好得快！」
仙道瞪著眼前滿滿的美食，幾乎要瘋了。

要他吃是可以，但是…為什麼都是甜死人的東西呀？
蜂蜜蛋糕、蘋果派、藍莓蛋塔、水果慕絲、牛奶布丁、巧克力霜淇淋…全都是膩死人不償命的甜點。
無力地微笑，「彌生姊姊…不能換換口味嗎？這些…很甜耶…」
「可是…」相田保母嘟著嘴，「小仙仙你不是最愛吃甜點嗎？我還特地親自准備你最愛吃的東西呢！很辛苦哪！要全部吃完喔！」我是愛吃甜點，可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呀！仙道在心中苦喊。
但現在的他若敢不吃完，恐怕待會兒惹她生氣，鐵會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劇…
誰都吃不消相田保母那一套，連父王母后都要讓她幾分，何況是她一手帶大的王子咧？
可憐的仙道含著眼淚，帶著苦笑，將眼前小山般的食物一口口艱難地吞下肚。
忙於國事的國王與照顧百姓的王后都無暇分身來探望兒子，求助無門的仙道王子只好任憑保母擺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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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盼到了返校日，仙道像是長了翅膀般輕盈地跳著走出皇宮。
藏不住臉上燦爛的笑，仙道頭也不回地奔向學院，無視於身後哭得像個淚人兒的保母一再叮嚀早點回來。

解脫了！仙道貪心地呼吸著大口大口的自由空氣，那種開心的感覺多暢快！
要我早點回家？慢慢等吧！
除非奇跡出現，不然我能賴皮多久就盡量，仙道偷笑。
不過…若是他願跟我一起回家，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耶…
想起櫻木甜甜的笑，仙道眼睛射出耀眼的光芒，因為他就是奇跡呀！

踏在回家的路上，流川望著熟悉的風景，心裡油然生起的感觸，那是一種回家真好的感覺嗎？
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現在的他只想找那群吵死人的傢伙聊聊，即使打一場架都好，那會讓自己有種莫名的心安。
沒注意到自己逐漸加快腳步的流川，悄悄拭去眼角的水滴，那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液體，已經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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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流川丟下包包，望著一屋子吃驚的家人，平靜地打招呼。
「你回來了？天哪！你終於回家了。」
跳起來大叫的是弟弟，他不敢相信那個離開就簡直忘了回家的三哥，竟然回來了。
「哈哈哈…覺得混不下去了吧？所以回家了？」
大笑的是二哥，他走過去拍拍流川的肩。
「吃過沒？我去屋後跟爸媽說你回來了。」
大哥倒了杯水給他，然後開心地告知父母去。
爸爸媽媽匆忙地走進屋內，一樣開心地歡迎兒子回家。
「楓啊，你瘦了點，是不是沒好好吃呀？」
媽媽拉著流川的手，不捨地東瞧西瞧。
「老三，學院生活愉快嗎？你有沒有聽話啊？」
爸爸則是關心地詢問，畢竟兒子連封家書都沒捎回來過。
「還好。」流川一回家就被眾人問東問西，有點吃不消地點點頭。
「別問了，先吃點東西再說。」媽媽趕緊進廚房，簡單弄了點菜上桌。
幾乎沒再說話的流川，靜靜地吃完桌上的菜肴，臉上難得沒露出不耐的樣子。
一向不喜歡家人吵吵鬧鬧、大聲說話的他，現在卻突然覺得，這樣熱鬧的氣氛讓自己好安心。
忍住眼中那股熱流，流川嘴角隱約揚起一抹笑，回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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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有空嗎？」簡單梳洗過後，流川走向忙著整理工具的大哥。
他是村子的護衛隊隊長，是四兄弟中最穩重成熟的。
「還好，怎樣？」
「陪我打打拳。」
望著流川，大哥笑笑，他清楚當流川這樣要求時，一定是有心事了。
不擅言詞的他，習慣透過這樣的模式來抒解情緒。
「也好，很久沒跟你過招了。」拍拍身上的灰塵，「不曉得我還能不能打贏身為戰士的你呀！」
不多說，兩人繞到院子裡，擺穩腳步後，馬上就是一陣結實的對打。
沒有人手下留情，也沒有人趕盡殺絕，只是一種奇妙的互動，透過手腳打鬥之間，很多事就自然而然地在彼此心中交流了。
這是手足才有的默契，流川兄弟都是這樣培養感情。

流川喜歡跟大哥比鬥，也許是一種信賴吧？再不愉快的事都可以抒解。
二哥是村子裡的教師，天性開朗，流川喜歡看著他的笑容，那可以忘記煩惱。
小弟還在求學，稚氣天真的他沖勁十足，是流川累了的時候，最喜歡想起的人。
而爸媽更是自己在挫折失志的時候，最想依賴的對象。
雖然在長大後，對於家人熱鬧喧嘩的習性變得有些吃不消，可是心裡已經銘印的記憶，卻讓自己潛意識裡仍深深眷戀著，即使打死也不想承認這件事。
常被人說是流川家的突變種，沈默寡言的個性在這個家中卻沒有格格不入，因為親情總是可以包容一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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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流川在打累倒地的同時，望著大哥笑了，情緒抒發過後的輕鬆讓他不再壓抑。
大哥什麼都沒說，一樣倒在地上，也回給二弟一個微笑。

「有心事吧？願意說說嗎？」大哥望著天空，故意不看流川的臉。
沈默了片刻，像是在問自己一樣地開口，「如果…對一個人有了不該有的情感，那要怎麼辦？」
有點詫異，那個一向冷漠的二弟也有了喜歡的人？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很重要。」沒有遲疑。
「嗯…」心裡半喜半憂，喜歡一個人代表他長大了，是好事；但說是不該有的情感，就表示對象的身份有點問題，所以他才煩得回家求救吧？
「你告訴他了嗎？」
「不…我…」猶豫，「我不敢說…」
那個任性而為的二弟也會有不敢的時候？忍住笑，「為什麼？」
「因為…我擔心失去他…」
這麼在乎？那我真想瞧瞧這位魅力過人的對象，「他不喜歡你嗎？」
「應該不會，可是…」
「嗯？」
「他只當我是朋友…」
「朋友也可以作情人啊！」有點不解。
「大哥…」流川轉過頭，像是誓死一般地望著大哥，「問題在於…他是男的…」

那一瞬間，大哥肯定自己喪失知覺，魂都飛了。
這不是芝麻小事，問題可大了！
自己的弟弟竟愛上一個男人，而且還是非常愛！
該怎麼跟爸媽說？他們會不會昏倒？另外兩個弟弟絕對會吵翻天。
可是…先撇開這些麻煩不談，眼前的二弟已經失魂落魄，要他放棄絕不可能。
他都已經苦惱到這種地步，自己絕不能再打擊他。
迅速在心中做下決定，是對是錯都無所謂，只要弟弟過得幸福，相信其他家人都會支持才是，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照你的感覺去做吧！」冷靜平穩的語調。
對於大哥反應有些訝異的流川，張著嘴，「你…不覺得我是變態？」
「當然！你是我弟弟，誰敢說你是變態？我們流川一家人都不會饒他！」
「大哥…」不知該說什麼了。
「只要你幸福就好，我們都是這樣希望的。當知道你是戰士之後，我們就很擔心你的安危，畢竟打擊邪惡勢力風險多大啊！能夠讓一向不懼生死的你有個戀眷世間的對象，我們都該祝福，為你高興啊！」
握住大哥的手，流川顫抖著，眼眶紅了。
「想說就說吧！若他真是你的幸福，他不會離開的。即使失望了，也別忘記，有愛過的人才是真正活過的人啊！」
點點頭，此刻他真的體會到自己是多麼幸運的人，能擁有這樣的家人。

「來吧！我陪你去跟爸媽說這件事，別擔心，他們一定能諒解的。」
在大哥的牽引下，流川不再覺得自己前途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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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片刻驚愕的空白，流川的父母兄弟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握住流川的手，肯定地告訴他，「去追求你的幸福吧！我們絕對支持你。」
大哥面露欣慰的笑容，也一起握住流川的手。
家人溫暖的關懷支持，超過流川所能負荷的程度，再也不能假裝堅強，流川抱著媽媽哭了。

「謝謝…」只會說這句話的流川，激動地哭泣。
而其他人靜靜地陪伴一旁，直到他能面對世界現實為止，誰也不會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