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路人甲

〈5〉

 

地點:又是泳池邊,時間:深夜11點。
這次兩人不廢話,直接脫衣下水。
閉氣潛水一分鐘,迅速完成淨身步驟。
然後近身,將手放在對方胸口上,低頭閉眼,默念祈禱文,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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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絕不再出錯了,只專心做事,其他事我啥都不做!哼,就不信這樣狐狸還能抓到我什麼小辮子?如果失敗,一定是他的錯!
櫻木咬牙恨恨想著,不知覺中,擱在流川胸前的手心,稍稍加了些力。
流川敏感地察覺到一絲異狀,他不動聲色,但心裡明白櫻木在想些什麼。
白癡…還在記恨,追根究底,該生氣的人是我吧?從頭到尾我都是受害者,他哪有資格生氣?真是受不了…算了,不跟他計較,也不要告訴他那件事吧…

什麼事呢?原來流川跟櫻木在天界是不同屬性的兩種天使,流川屬水,櫻木屬火。水性天使主掌心靈,靈感、直覺超強,過于洞悉人心,所以習慣跟人保持距離;火性天使主掌力量,體力過人,當然也較沖動魯莽。
這件事為何只有流川知道?這是因為水性天使記憶力好,當他想起自己身份時,其實就已經差不多憶起一切。
而且…水性天使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能力,只要是被他親吻過的人,他就能知悉那人的所有心思。流川昨晚會親吻櫻木,多少是為了這個目的。
但…明明只要輕輕碰觸就好,流川偏不能遏止自己心中難掩的沖動跟怒氣,結果就變成幾近攻擊式的親吻。究竟為何失控?流川不解,也不敢多想。直覺告訴他,答案會讓自己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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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結果:還是失敗。
不過有個額外收獲倒是讓兩人雀躍,藉由儀式,原先失去的靈力似乎漸有恢復傾向。沒有明言,兩人卻心照不宣,決定繼續進行儀式,呼喚成功也好,恢復靈力也好,最後一定有方法可以回去。
月光柔美如昨,兩人之間卻悄悄改變,敵視成分似乎被同盟關系給漸次掩蓋。
本來怒氣沖沖赴會的櫻木現在為靈力恢復高興中,所以他看流川也順眼些了。當他先一步爬上池畔後,順便轉身拉住流川的手,「本天才就好心幫體力差的狐狸一下吧!」
知道他心思的流川有點受不了他直線思考模式,不想接受他的『好意』,甩手想拍去他的手,但不料櫻木手勁過大,這一拉一甩反而讓兩人往後一跌!
姿勢不雅地四腳朝天躺著,櫻木後腦著地,眼冒金星,無法思考。
癱在櫻木身上,流川摔倒時撞到牙齒,嘴唇擦破,流了些血,頭也撞得不輕,同樣疼得悶哼。但有了櫻木這個肉墊防護,流川算是情況好太多啦!
吃力地抬起頭後,流川卻沒了下一步動作。
頭在疼,身體又被流川壓住,櫻木氣急敗壞地大叫:「死狐狸,還不…」
只是櫻木話也忽然停住,呆了。

櫻木上身躺在池畔,腳還在水裡,流川則趴坐在他腰上。
兩人身體還是赤裸著,毫無遮蔽,可以想見,接觸部分自然是完全肌膚之親形式,密切無分。
即使是沒有心靈能力的櫻木也曉得,此時此刻,情勢不妙。
身體某一部份開始發燙,糟的是,不是只有一個人有這種感覺,而是兩人同時。
不可以…流川聽見櫻木心裡吶喊著,可是他沒推開自己,所以流川也沒阻止自己繼續,繼續荒腔走板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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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櫻木的臉龐,流川沒了昨天的惡意,緩慢猶豫地吻著他的額、眉、眼、鼻,還有唇。
不可以…這樣很怪…狐狸…停哪…住手…
流川腦裡全是櫻木的心聲,可是他知道櫻木言不由衷,所以他雙手也環上自己的背,鎖住了自己。
這是邀約…流川在僅存理智崩潰前,告訴自己,是這個白癡要我這麼做的…
火熱的吻持續加溫,兩人動作忽然變成激情,輕吻變成撕咬,遊走彼此身體的手也粗暴了。
櫻木猛地坐起,揪住流川頸子,索求更多的吻。
來不及預知櫻木舉動的流川被他的動作所沖擊,剎時失去平衡,往後一跌!
巨大水花激濺池岸,世界在水波平息那刻,恢復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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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記得最後是怎麼離開現場,好像是落荒而逃吧?
第二天,他們都故意不說起這件事,只是開始猶豫…
儀式還要繼續下去嗎?還能繼續下去嗎?

 

〈6〉
 

尷尬,但想回去的念頭如此強烈,所以有人決定豁出去了!
「狐狸,今晚還是繼續吧!」
練習結束,櫻木匆匆趕到流川耳邊,丟下一句話後,飛快離開。
看著櫻木離去,流川聽見一個心聲,『管他結果怎樣,我想繼續,和他繼續下去…』
只是流川第一次分不清,那個心聲,是櫻木的,還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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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明顯很僵,可是兩人都沒點破,依舊行禮如儀地進行該做的事。
這次結果依然:失敗。是靈力不足?還是附近沒有同伴呢?兩人都不敢肯定。
因為從頭到尾,沒有人專心念祈禱文,心裡想的都是另一件事。
我們之間做的事…究竟是怎麼了?那很怪,可是為何抗拒不了?似乎…還有一點期待…櫻木難得沈默,心事重重。
該死的,明明我們是死對頭,怎麼會想…做那些親密行為?更可惡的,白癡的想法竟跟我一樣,你就不會拒絕嗎?不是討厭我嗎?流川被自己跟櫻木的心情搞得一團亂,煩得想爆炸。

悶悶地穿好衣服,兩人俐落地翻牆而過。
應該要回家了吧?但沒人先走一步。
「那個…想不想走一走?」櫻木低頭,小聲問著。
想說說心事嗎?這白癡心在亂…流川感受到櫻木的困惑與無奈。
「去校園。」轉身,等著他一起走。
「嗯。」苦笑,並肩,然後一起走向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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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就只是走路,兩人並肩走了快半個小時,沒有說話。
被池水凍僵的身體早已恢復溫暖,甚至開始發汗了,呼吸也漸漸顯得快了些。
夜半人靜的校園在月色襯托下,美得讓人有些迷醉。
空氣很涼,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舒適,心情也跟著抒解開來。
深吸一口氣,櫻木不覺笑了,「誰會相信我們兩個竟會一起散步,而且還是在這種時間?哈哈,說出去,大概會以為我們在開玩笑吧?」
流川停下腳步,靜靜看著櫻木,然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呃…狐狸…」被流川突如其來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只有你…」看似冷靜,聲音卻有些顫抖。
楞楞地聽著。
「我也一樣…」
「一樣什麼?」
「想回去,還有…」停頓,眼神迷蒙。
「狐狸…」心悸,害怕,期待。
靠在他的肩上,流川第一次覺得需要人支撐,「跟你對我的感覺一樣,我也是這樣感覺你…」
櫻木身體頓了一下,「你是說…」
「我們一樣啊…白癡…一樣啊…」不想抬起頭了,這樣賴著他好像…也不壞。
「我們怎麼了?你知道嗎?」隱約曉得,他知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肯定地回答。
「啊?」迷糊了,「為什麼?」
淺淺笑了,抬頭凝望著視線相差無幾的他,「有了答案不一定更好。」
「可是…」
「你想繼續嗎?跟我繼續…」不管是儀式,還是其他事情。
忽然為他的笑容跟體溫著迷,櫻木訥訥點頭,然後跟著笑了。
其實還是困惑與恐懼,但曉得他心裡對自己的感覺跟自己對他的一樣,就夠了。

於是兩人又牽著手,並肩在無人的校園小徑上,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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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回去了嗎?還是繼續努力著?
兩人關系的發展與答案釐清了嗎?抑或則還是一團謎?
繼續好嗎?是對?還是錯呢?
也許還是只有天知道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