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路人甲

〈上〉

 

過生日,一般人都會覺得很開心,但櫻木很少有這種感覺。
打從懂得生日要慶祝以來,櫻木就寧願大家忘記他有生日這回事。
倒不是對年齡敏感,也不是沒人要幫他過,相反的,願意幫他慶生的人還不少。
只因為他的出生日期,是個非常敏感的日子。
四月一日,普遍來說是大家自娛愚人的好日子,也不巧是他的生日。
所以他生日,通常是別人快樂的機會占多數。很少例外,每個幫他過生日的人,都是不安好心眼。
『生日快樂』這句話,對櫻木而言,可能一輩子都很難去體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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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從三月下旬開始,櫻木就變的有些神經兮兮。
這也難怪,國中時認識那四個死黨後,自己的生日就變得更教人想遺忘。
今年想必也難逃他們的魔掌,想到這,櫻木就覺得渾身發毛,膽顫心驚。
『所謂死黨就是用來娛樂的最佳對象』,這可是他們的至理名言耶!
但擔心歸擔心,四月一日,還是准時來到。
怕怕地進教室,死黨們迎面而來的笑容讓自己心底更毛。
「櫻木,生日快樂!」幾個人異口同聲,接著禮物也拿了出來。
慣性讓自己小心翼翼地打開禮物,但出乎意料之外,竟都是正常的東西。
「不好意思啊,我們幾個放學後有點事,沒法替你慶生啦!」
好友難得的正常表現讓櫻木感動,開心的他啥都不計較了。
「沒關係,收到禮物已經讓我很開心了,謝啦。」

放學後,櫻木按習慣來到體育館報到。
跟往常不一樣的是,他此刻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笑得可開心呢。
難得生日沒被死黨整,所以心情好得很,即使今天社團休息,櫻木也自動來體育館練球。
進入空無一人的更衣室,櫻木笑瞇著眼,樂不可支地打開置物櫃,准備更衣。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冰冷濕黏的東西在櫃門打開瞬間,冷不防地從裡面忽然飛出,正中櫻木的臉蛋!
黏滑的觸感順著臉頰,緩緩滑下胸膛、小腹、雙腿,然後無聲地掉落在地板上。
臉上帶著僵掉的笑容,櫻木幾乎是在剎那間就明白了一切。
右手無力地輕輕抹去臉上的殘漬,看著櫃子最深處貼的那張大紙條,上面只潦草地寫了幾句話。
『嗨!櫻木,忘了給你蛋糕慶生,現在補給你嘍!是你最喜歡的草莓鮮奶油口味,好好享受喔!PS因為蛋糕太大,占空間,所以就把你的體育服拿走啦!BY你的好友們』
我就知道!櫻木欲哭無淚地再次應證自己對好友的瞭解,他們果然是一群損友!
不該如此輕敵,鬆懈警備的!櫻木哀怨地責備自己的單純。
深深嘆了口氣,櫻木看著白襯衫上嫣紅的奶油漬,那些傢伙清楚自己只有一件制服,弄髒了,非得馬上洗不可。尤其是這種汙漬,遲了就洗不掉。
一身狼狽的他,又不可能跑回家再處理,只好就地解決了!
可是沒有替換衣物啊!他們早已拿走自己的體育服,就是要讓自己為難哪!
怎麼辦?櫻木皺眉想了一下,反正四下無人,索性脫了再說!
七手八腳地脫掉襯衫,發現長褲也沾到奶油,乾脆也脫了。
正拎著衣服准備往洗手台去,愕然發現門口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人。
尷尬到極點!櫻木刷紅了臉,怎麼會是他?
以同樣詫異眼光望過來的人,正是櫻木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流川楓。
「呃…那個…我是因為…」
櫻木急得都想哭了,衣衫不整、滿臉奶油的他,慌張結巴地想解釋,但舌頭就是不肯配合。
流川沒讓他說下去,靜靜盯了他幾秒鐘,接著就大步走向自己的櫃子,打開,將自己的體育服遞給他。
「ㄟ?狐、狐狸?」櫻木一時之間沒意識過來。
「穿上,你想這樣出門?」一臉不悅,硬是將衣服塞到他手裡。
「喔…」笨手笨腳地接過,忽然想到,「可是我身上的奶油會弄髒你的…」
「穿上!」懶得多說,直接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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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洗手台前,櫻木死勁地搓揉衣服上的汙漬,勉強地將大部分顏色褪去。
在學校洗起衣服,這已經夠丟臉了!更讓櫻木難為情的是,此時此刻,流川竟站在身邊,幫自己洗褲子…
平常兩人打鬧吵架,直來直往慣了,突然這麼和平融洽還真是不習慣。
這種場面要是讓別人瞧見了,櫻木真不知該如解釋才好。
可是對於流川適時相助,櫻木還是很感謝的。
抬起不知是因為奶油,還是不好意思而紅透的臉龐,櫻木小聲地對流川道謝。
「呃…狐狸…那個…謝謝你…」
「發生啥事?」流川微微點頭,迅速切入重點。
「唉…」嘆口氣,櫻木無奈地將前因後果全說了!

 

〈下〉
 

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櫻木,「每年生日都…?」
點點頭,櫻木苦笑,「哎,誰叫我交友不慎,習慣了!」
流川沒跟著笑,臉色當場暗沈下來。
以為流川生氣了,櫻木有點慌,但莫名所以。
丟下手中的長褲,流川大步走向櫻木,「白癡…」
還沒反應過來,櫻木心跳就停了好幾秒,因為流川竟伸手撫著自己的臉頰?
刻意貼近他的耳邊,流川低聲呢喃,「別這麼容易被欺負…讓人心疼呀…」
好不容易恢復跳動的心臟沒有盡忠職守傳送氧氣,反而以失去正常頻率的速度,讓櫻木更難受了!
「狐、狐狸…」狂跳的心,讓人暈眩。
「大白癡,我有話要跟你說…給我好好聽清楚,知道沒?」
「呃…嗯…」
輕輕將頭靠在櫻木肩頭,流川忽然為難起來,欲言又止地停頓了幾秒鐘。
被搞得有些急躁難耐,櫻木對流川的猶豫態度火了,「要怎樣啦?」
「真是該死,白癡就是白癡,連生日都選在愚人節!說真話都擔心被誤會!算了,懶得拐彎抹角,」猛地抬起頭,狠狠地瞪著他,「我喜歡你,聽到沒?」
「什麼?」櫻木張大了嘴,「真的假的?」
「白癡!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流川微慍,抓住櫻木的衣領一把扯來,狠狠給了他一吻,「這樣你還懷疑嗎?」
被流川幾乎是用咬的吻法弄得嘴唇都腫了,櫻木呆呆地看著眼前也紅了臉的人,但是不一會兒,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狐狸你的臉…」櫻木笑得飆出眼淚,用顫抖的手指著流川。
狐疑地摸摸臉頰,這才曉得剛才那一親,搞得自己也滿臉奶油啦。
笑到沒力氣了,櫻木才停住,揩去淚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話。
「哈哈…謝謝你…我沒料到原來狐狸你是這樣好心的人哪…」
納悶,但沒開口。
「是為了安慰我,才開這種玩笑吧?雖然怪怪的,但謝了,很有用,我心情好多了!」
拍拍流川的肩膀,「衣服我會洗好再還你,先走了!」
看櫻木拎著濕衣服逐漸走遠的背影,流川沒說話,卻將拳頭越握越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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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換好衣服,門鈴就發瘋似地響起來。
震耳欲聾的鈴聲吵得櫻木又火又慌地奔去開門,哪個不識相的傢伙在這種時間來擾人清靜啊?
一開門,櫻木愣了,「狐狸…你來…」
話沒說完,嘴就被封住啦!這、這隻狐狸竟然?櫻木傻眼了…
沒錯,流川專程跑到櫻木家,猛按門鈴趕他出來,竟然迎面就砸了他一臉奶油蛋糕?
這下子,櫻木真火大了,「死狐狸!你想打架是不是?可惡!」
對櫻木怒吼充耳不聞,流川冷冰冰地,「白癡,這才叫做愚人節的惡作劇,分清楚沒?」
「什麼?」頭昏了,流川究竟想幹嘛?
「接下來的事,既不是惡作劇,也不是開玩笑,給我記住!」
櫻木還傻在原地呢,流川已經惡狠狠地拖著他往裡面走,用力甩上門。
「生日禮物你已經拿了,給我回禮!」
被按坐在沙發上的櫻木就這樣呆呆地看著流川,強勢地對自己『索禮』。
此時氣氛實在談不上羅曼蒂克,但已夠櫻木臉紅心跳到難以招架,因為流川想要的回禮就是一個火辣熱吻呀!
就著櫻木臉上的奶油又舔又吻,貪心地在他臉頰、額頭、鼻樑、唇舌之間遊移著,雜亂的呼吸熱熱地吐在彼此身上,挑逗著兩人的感覺。
直到渾身發軟了,流川才鬆手,一臉嚴肅地與櫻木相看,「不是開玩笑,大白癡,懂了沒有?」
點頭,嘴裡呢喃了幾句無聲的話後,櫻木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流川氣勢已在剛剛用完了,現在他對自己的沖動竟有些心虛呢!
「哈哈…」虛脫地笑著,「狐狸…你又搞得一臉奶油了啦…」
「呃…」尷尬地摸摸臉,真的如此…
「不是玩笑嗎?」櫻木忽然甜甜地笑,「那就好…」
他是什麼意思?現在換流川沒輒,只能看著櫻木,啞口無言。
「這樣的生日禮物,我喜歡…」輕輕拉近流川的臉,櫻木回吻了。
被櫻木忽怒忽喜的態度擾得有些手足無措,但對櫻木笨拙的親吻感覺很好,所以流川也沒吭聲,滿意地讓他繼續。

雖然兩人身上、臉上都是奶油,對話也很無厘頭,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沈浸於熱吻中的兩人,大概也無暇計較這些小事,繼續『慶生』才重要嘛!
祝花花生日快樂,大家愚人節快樂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