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情事》

烈雪

〈5〉

 

“鈴鈴鈴……”
“鈴鈴鈴鈴鈴鈴……”
陽光透過窗戶射了進來,照在一床亂得不能再亂的被褥上,櫻木赤裸著上身,正以極為不雅觀(狂汗……請原來我們家的花花)的睡相趴睡在床上。被子僅僅裹住腰間和臀部,櫻木纖長的雙手和肌理分明閃耀著健康小麥光澤的背部還有線條優美的長腿全部都裸露在明媚的陽光下。雖然睡相是難看了一點,不過可是櫻木家最難得的美景了,要是外人看到,恐怕只能得出“秀色可餐”的結論吧。
可惜櫻木是一個人住的。
耐力持久的鈴聲成功地喚醒了櫻木,長長的睫毛一陣細微地顫動,一隻手胡亂地在床上亂摸一通,逮到了吵醒他睡覺的兇器,狠狠一拍……
過了很久,櫻木才慢慢撐起性感無比的身軀(楓楓,把鼻血擦一下吧……),啊,今天早上球隊有特訓,得早點回去呢。想到這裡,總算清醒了一點,櫻木趕忙下床去穿衣服,順手拿起鬧鐘看了一下,櫻木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哇~~為什麼我今天起得那麼晚!完了,大猩猩又要罰我擦地板了!”
櫻木飛速地穿好衣服,然後一陣旋風似的飛奔出門。
近了……近了近了!好,特訓應該還沒開始,趁大猩猩來之前,我沖~~~
體育館的大門離櫻木越來越近了,正當櫻木一個飛身夾雜著雷霆萬鈞之勢想撲進體育館的時候,裡面忽然閃出一條人影!
糟大糕了~~~
“閃開~~~~~~”
可是這種速度誰閃得過去呢?被撞的人悶哼了一聲便整個人被櫻木壓在了地上,櫻木低頭一看,發現三井眼冒金星地,看樣子只剩半條人命了~
早已經在球場練習的眾人被這一聲巨響給嚇了一跳,一起望向門那邊。
流川這一看,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立即寒了下來--因為他的(CATE:花花已經是你的人了嗎?)櫻木正和三井作“最親密”的接觸,兩張臉的距離還不到2CM!
咚,流川手裡的球掉在了地上,第一個走向事發地點,不過卻是頂著一張繃得死緊的狐狸臉,一邊走一邊把櫻木罵了幾百遍:白癡,總是隨便讓別人碰到!(CATE:這……花花不是故意的呀。)
“哎呀,小三啊!你這個時候不是要特訓嘛?無端端跑出來幹嘛?想偷懶啊?”好傢伙,惡人先告狀。
三井:“你這個混蛋……”
櫻木:“對不起咯,撞一下又不會死!”
三井:“我好心出去找你,你這樣對我……”
櫻木:“去!平時又不見你那麼關心我,你活該!”
三井:“你…!壓死我了,起來啦你!!!”
櫻木臉紅了一下,沖著三井大喝:“你以為我不想啊?”
三井也不耐煩了,因為櫻木真的很重(對於他來說),“那就起來啊,混蛋!”
就在櫻木想辯解說自己的腰閃到了一時起不來的時候,流川已經神情恐怖地走到他們身邊,伸手勾住櫻木一隻手臂把他揪了起來。
“別把白癡傳染給別人。”直到指尖碰觸到櫻木溫熱的皮膚,流川才覺得剛才的一陣暴怒稍稍平息了一些,下意識損了櫻木一句,可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另一方面櫻木也因為流川的碰觸有點躁熱,昨天發生的事讓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流川。可現在可好了,既然流川出言挑釁,他沒理由任人侮辱吧?想也不想地,櫻木就一拳打過去,他覺得打架的話,就不用面對這種尷尬了。
即使不是很願意,流川還是不自覺地還了手,他震驚地發現這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深入骨髓的習慣!
這場架流川打得非常得不痛快,甚至可以說非常地悲壯。為什麼呢?為什麼昨天向這個白癡作了那麼溫柔的告白,還甜蜜(?)地接吻(你是強吻人家花花的~)過,可還是不能好好地相處呢?我本來以為今天可以一起回家的。
“媽的~~都給我練習去!”話音一落,兩個問題兒童頭上就各挨了赤木一記鐵拳,草草結束了這次的戰爭。
之後的兩人都沒怎麼說過話,流川沒有刻意地去招惹櫻木,而櫻木呢,好像很害怕跟流川面對面似的,拼命抓住宮城和三井來做基礎練習。雖然一個依然冷冰冰深不可測,一個依然大喇喇地跟對友打屁,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可是湘北的隊員還是覺得今天的氣氛十分的詭異。
詭異的氣氛持續了一天,終於到了傍晚。現在的櫻木很矛盾,他在考慮是不是答應要跟流川一起回家。答應,他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和狐狸一起走,會不會一路打回家裡去啊?不答應!
……
不答應就不答應唄,可是狐狸會不高興吧……去!我幹嘛擔心那隻狐狸高不高興啊?搞不好我不答應他還是一樣死不要臉地跟著來!……(思考數十秒)這不就等於我答不答應那隻狐狸還是要跟我一起回家?!這……到底怎麼回事?既然這樣我坐在這裡煩惱個什麼勁兒?
櫻木有點生氣,他覺得被流川耍得團團轉,他為了流川的一句話居然在教室裡獨自苦惱了半小時,到頭來還有被流川跟著回家,怎麼說都是虧大了!(CATE:花花你這是什麼邏輯思維啊?)
死狐狸,到底要不要來找我嘛,要我等那麼久!哼哼,到時可別怪本天才不守信用哦,是你食言在先!什麼跟什麼嘛,明明是他說要來找自己一起回家的,現在鬼影都不見一個。一股莫名的小小的憤怒忽然來襲,櫻木的表情兇惡了一下,抓起書包用力甩到肩膀上,走出了教室。
櫻木故意經過流川在的那個班級,裝成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望裡面瞟了一下,歹勢咧,一個雄性動物都沒有,更別說那隻混帳狐狸了。
難道在校門口?想到這裡,櫻木的腳步不禁加快了一點,他也搞不清楚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急著趕去校門口!(怕流川久等了?)
走出了教學樓,,櫻木就迫不及待地向門口望去,還有些許學生在進進出出,可是他沒發現那道高大而熟悉的身影。
果然……是騙我的嗎?一瞬間櫻木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連帶昨天的吻昨天的告白也是……也是騙我的吧。混帳狐狸,真的把我當白癡來耍嗎,竟然連這種東西都拿來跟我開玩笑?該死,可是唇上的觸感和狐狸的體溫怎麼那麼真切?
……
…………
櫻木忽然滿腦子都是狐狸!“可惡!不守信用的混蛋!!!”他幾乎是用一種很悲憤的表情狠狠地甩著頭,想要把腦海裡的狐狸甩掉。人都走了還留在腦子裡騷擾人家!
“再甩頭就要甩出來了。”很平板卻很清冽的聲音,流川慢慢地從校門後面轉出來。
“流川楓!”櫻木猛然抬頭望過去,正是那張又可恨又俊美過火的臉蛋!
那時櫻木沒發現自己沒有叫他狐狸。
櫻木重重哼了一聲,“沒事躲起來幹什麼?!害本天才找不到你!”
流川盯著他,“你擔心?”
櫻木的臉唰地紅透了,噔噔噔,三步並作兩步地向流川的跑車。流川一驚,趕忙跟了上去,他怕這個白癡拿他的自行車出氣。
不過“櫻木屠宰流川坐駕事件”沒有發生,櫻木並沒有對跑車施暴(嘿嘿……)。只是一屁股坐上車尾,才說:“本天才是擔心沒免費人力巴士載本天才回家!!!”
流川看著櫻木那非常孩子氣的行為,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點點,算是一個微笑吧,雖然不是很看得出來。這個白癡比自己還要不坦白……不過今天總算是跨出了一小步了吧,那就勉為其難載這個白癡回家吧。
“愣什麼愣啊?你還要不要回家啊?再傻站在那裡本天才把你的車騎走哦!”櫻木有點不耐煩。
“白癡不會騎車的。”流川熟練的上車,腳一蹬,開始出發。默默地感受著背後的重量,心裡無比的充實。
“誰說我不會?死狐狸你別小看人!下來下來!等本天才示範給你看!!!”
“閉嘴。”別騷擾我騎車。
“你叫我閉嘴我就閉嘴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我為什麼要聽一隻狐狸的話?”
“哼。”流川把車頭一拐,走小路!跌死你!
“哇!死狐狸……要摔了~~~”櫻木從來都不知道流川可以把車騎得那麼恐怖!
“抓緊就不會摔了。”流川心裡暗爽著,又故意把車扭了幾下。
“嗚哇~~~~~~”被顛簸得死去活來的櫻木受這麼一嚇,想都不想就箍住流川的腰--開什麼玩笑,一路上不是大石頭就是小石頭,跌下去本天才的臉受傷了怎麼辦?!
要是現在給櫻木看到那張得意的狐狸臉,大概要活活氣死吧?
像隻受驚的小獸般,櫻木拽緊了流川,心裡歎了幾百口氣:“到底什麼時候才到家啊……”
兩個人的路,還長著呢。

 

〈6〉
 

從湘北高中一出來,大概走幾百米吧,就可以看家一個小公園。不是很大,四周用鐵絲網圍了起來,裡面除了幾張稀稀落落散佈在小公園的角落的的雙人凳之外,就只有兩個舊得脫色的籃球架伶仃地立在公園裡。
公園對面新開了一間拉麵館。雖然只開了幾個月,但是生意還不錯。
現在的仙道又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庸懶地靠著椅背,眼睛出神地看著對面的小公園。
櫻木很喜歡來這裡練球,有時跟也會跟仙道在這裡1ON1,他給仙道的解釋是晴子小姐就是在這裡教他如何上籃的,這是他夢想開始的地方,接著又哼哼哈哈地說起他跟那隻混帳狐狸的第一場架……
然而更多的時候,仙道看到的是流川和櫻木的身影在小公園裡出現。最近這幾個月,仙道簡直沒辦法接近櫻木。他只是每天坐著,每天看著他們兩個經過。
2、3個月前吧,就是這間拉麵館開張沒多久的時候。仙道第一次走進這間小店,準備在櫻木放學經過這裡的時候拉他進來一起吃拉麵。結果看到兩個人一起回家。
流川載著櫻木,櫻木神色有點惶恐,雙手箍著流川的腰;流川則洋洋得意的表情--仙道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流川!他也深信即使是湘北籃球隊的人也不會見過!
能讓流川變成這樣的,只有櫻木吧。
仙道苦笑著,笑容眩目卻讓人寂寞。即使沒有勝算,還是想默默地,遠遠地看看他燦爛的眼睛和表情。

今天兩人肯定是打架了,很明顯的淤痕出現在兩人的臉上手臂上和腿上。流川黑著一張臉,眼光冷得好像要凍結一切出現在眼前的東西。櫻木則抱著兩個大書包,臉色也好看不到那裡去,薄櫻色的嘴唇一張一合,仿佛在咒罵什麼,然後流川有時會停車,狠狠地盯著櫻木。
……
今天換櫻木載著流川,流川正個臉都埋到了櫻木的背上,可憐的櫻木脖子上掛了個書包,肩上扛住一個,背上又多了一個睡到流口水的流川,但還是用力得蹬著他很不習慣的跑車!用一種很專注的神情,好像沒什麼事比搭背後的人回家更重要。仙道只能看到他太陽底下閃閃發光的汗水,讓仙道在一瞬間覺得櫻木整個人好像蒙上了一層光暈,這樣子賣力的櫻木讓人好感動!也許太累了吧,櫻木在小公園門口停了下來。仙道眯起眼,想看看櫻木起伏的胸膛和額頭上細密的汗水。背後的流川啪一聲從車後坐掉了下來,而且居然沒醒。然後櫻木轉頭看了看昏睡中的流川,好像歎了口氣。把書包一扔,下車蹲下來看著流川,用手輕輕拍著他白玉一般的臉頰。等了兩三秒,完全沒反應。仙道注意到櫻木很不耐煩地抄起一個書包想兜頭砸過去,嚇了仙道一跳---櫻木看不出來還真狠吶……流川有得受了。就在仙道在想狐猴大戰會不會上演街霸版的時候,櫻木把書包甩到了一旁,又歎了口氣!仙道看著櫻木用很溫柔的表情托起流川的頭,手臂穿過腋下把流川從地上撈起來,讓他輕輕地靠在自己肩膀上,一步一步把牛高馬大的流川搬到小公園裡。仙道愣了。
這個是一看到流川就火暴得不得了的櫻木???仙道夾著拉麵的筷子掉了一隻到地上。雖然搬得有點艱辛,但是櫻木堅持著把流川搬到了離他最遠的那張雙人長椅上----那裡最陰涼。脫了身上的運動服蓋在了流川身上,櫻木又走出去把書包跑車都拿了進去,自己一個人練球。有風,吹得樹葉不斷地輕搖,熟睡中人漆黑的頭髮也在飄飛……
……

今天的兩人又去了小公園1ON1,一直不停地打,中間好像起了小小的爭執,又打了一架。櫻木臉色很臭地坐到了公園一旁,不吭一聲。流川則不停地在投球。後來流川用籃球對準櫻木的紅頭很用力地來了一下,仙道有點擔心地看著櫻木,因為他沒有馬上去反擊流川,反而像野獸一樣喘息了好一會兒,接著起身走人!他居然走出去作勢要騎走流川的跑車!流川發瘋一樣沖出去,一手從背後箍住櫻木的頸脖,一手環住櫻木的腰,硬生生地把櫻木從車上扯下來!被流川拖著走的櫻木張大嘴大叫,不停地掙扎,卻沒有擺脫流川的魔掌,最後被流川逼到了鐵絲網上。一時間兩個人靜了下來。四目相投,殺氣流轉。流川低頭要吻櫻木,櫻木頭一扁,不讓吻!仙道可以看到流川整個人僵了一下,很生氣地放開櫻木,轉身!解除威脅的櫻木揉著被捏痛的手腕,看著流川的背,飛起一腳踢流川屁股,看來櫻木很不服氣。踢得流川向前踉蹌了幾步。看到這裡仙道已經是對他們兩個絕望了一樣用手遮住了眼睛。接下來除了打架好有什麼好發生的呢?
仙道忽然想起有一次跟三井聊天,三井對這兩個人作了一個評價,讓仙道笑酸了嘴巴:
不在暴力中戀愛,就在暴力中變態。
這樣的兩人,可能每天都在跟暴力戀愛吧……

櫻木剛才拒絕被吻的行為激怒了流川,所以今天的流川狀態大勇,不消幾個來回便把櫻木壓到了身下。從仙道的這個角度來看的話,可以看到兩個人很漂亮的側臉,也不知道流川說了一句什麼話,本來全身扭動著要起來的櫻木安靜了下來。接著流川撫了一下櫻木剛剛被打到的頭,站了起來。道歉了嗎?沒有人可以給仙道答案。
這時櫻木扯住了流川的褲腳,低著頭也說了一句什麼,也許也是道歉的話吧。流川拉起坐在地上的櫻木,最後,依然是櫻木抱著書包,流川載著他離開了。

仙道忽然想到,這兩三個月以來,他們每天都經過這裡卻沒有發現自己身處的拉麵館。
在一起的時候,除了彼此,眼裡什麼都容納不下了。仙道很驚訝他們的戀愛方式,可是無論有多少衝突,他總是離不開他的,他總是愛他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