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道不喜歡雨天。就像他總是抗拒著,關於雨天的記憶...
第一個關於雨天,是他離開日本的記憶:那天,花道沒有走入機場。透過透明的落地窗,卻清楚的看見通往美國的飛機在跑道上慢慢啟動;帶著他的夢想,與他的夢想,機首漸漸上升。
‘跟我走!’灼熱的眼睛,只是執拗的盯著那火紅的豔髮。
火,真的能融化冰嗎?亦或被灼傷的,其實是火?
‘......你走吧!去追尋我們的夢想。’顫抖中的聲音,就像主人一樣的脆弱。
‘一起!’
‘......你走吧!’
‘一起!’
‘我不會去了,你去吧!’
‘一起!’
‘流川楓!你是瞎了嗎??’
轉身,對望,然後,是沈默。
像是杯子無法盛滿那不斷溢出的水,當空氣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沈默、當雙眼再也無法負荷對方的悲傷,於是,被打破!
‘.......你走吧!’空氣中,歎息打散了原本的沈默。
先投降的,是火;但哭泣的,卻是冰...
那天,在只有一人存在的巷子內,傳出一個男人微弱的哭泣聲,聲音中的不甘心與脆弱,感染著整條巷子的空氣,直到很久很久,都無法消逝...
看著在天上逐漸變小的飛機,花道只覺得打在臉上的雨水很痛、很痛...
第一次發現,18歲的天空,是廣闊的灰色。
第二次關於雨天的記憶,是十年後的雨天。那天,是流川楓的訂婚會場,是不符合天氣的熱鬧會場。
‘那不是櫻木君嗎?’
抬頭看向了聲音來源,是今天的主角之一,赤木晴子。
‘晴子,恭喜你了!’忘記是如何辦到,但花道還是成功的在臉上掛上了笑臉。
‘真是太高興櫻木君會來呢!楓若知道會很高興的。他在美國的兩年來,每次的回信,都會提到櫻木君呢。’
‘是嗎?’很佩服自己的演技,花道還是笑著。
‘櫻木君等等喔∼我去叫楓過來!’
‘不、不用了!’
‘哎?’被拉住手臂的晴子,吃驚的發現花道那一閃而逝的驚慌。
‘我要走了!’
‘櫻木君要走了?’
‘嗯∼∼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因為等下還有個會要開。我今天只是要來恭喜晴子小姐的。等以後有空再找你們一起敍舊吧!’
‘這...好吧!雖然很可惜,但這也沒辦法。’
這樣的空氣,再多呼吸一秒,就會崩潰...
‘白癡?’
‘狐、狐狸!’
刻意逃開的情節,卻在命運的玩笑下展開。
那天,當流川楓在眾人面前吻上了花道時,花道分不清臉上的水是來自天空亦或眼睛。他唯一記得的,是晴子在雨中那雙眼神....
第三次關於雨天,是在醫院裡,四十幾歲的兩個男子,雙手緊握著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完全不理置其他人投來的眼光。
‘狐狸,今天我去找洋平談了談關於領養孩子的事情喔。’
‘恩...’
‘他說以我們的經濟能力與特別因素,這個應該會成功。’
‘.......’
‘我們上次去找那孩子是哪時的事了呀?對了!是一個月前,天啊∼還真久呢!不知道她還記得我們嗎?’
‘......’
‘她說她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對了對了!就是野田雪子,真是可愛的名字呀∼跟她一樣可愛。’
‘......’
‘不過說起來,你這隻狐狸也真彆扭。每次去都不理人家,老是擺那付臭臉,都嚇到人家小孩子了。’
‘雪子上次還問我說,嗯...對啦∼他問說,你是不是和他媽媽一樣,得了肌肉委縮症呢∼真是笑死我了。...喂喂∼狐狸,你怎麼都沒出聲,你該不會又給我睡著了吧!喂∼∼狐狸、狐狸....流川楓!!’
‘........白癡!我沒有睡’
‘...別嚇我好不好,我還以為你又休克了勒!’
‘哼∼∼膽小的白癡。’
‘你、你!!!.....算了∼∼’
被雨洗過的天空,應該會比較乾淨吧?
‘吶∼狐狸...’
‘嗯...’
‘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
‘嗯...’
‘我會好好的教雪子,把雪子教成一個好孩子,讓他不丟我們的臉..’
‘嗯...’
‘我也會教她籃球,讓他成為籃球界的女天才。’
‘好....’
‘狐狸...’
‘嗯?’
‘我不想你死!’
‘我知道。’
‘我會哭的!’
‘我知道。’
‘我從此會恨你。’
‘沒關係。’
‘我會去找刺蝟頭,他說過他愛我。’
‘嗯..好!’
‘狐狸....’
‘嗯?’
‘我愛你!’
‘.......我也是!’
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但雙手傳來的溫度,卻緊緊的繫著彼此的靈魂。
第四次關於雨天,也是最後一次記憶中的雨天;那天,是半年後流川楓的喪禮。
沒有很多人參加,櫻木邀請的,只是幾位過去的朋友,還有湘北的舊隊友們。還有,赤木晴子....
那天,櫻木沒有像他之前所說的哭泣,即使臉上全是液體,但櫻木知道那只是雨水。並不是他不想哭,只是,就是無法流淚。
忘了是誰說過:當人們太過悲傷時,就會再也流不出淚來。這時,天空就會替那些孩子哭泣...
牽著雪子的小手,花道靜靜的聽著牧師給楓的禱告詞。小雪很乖,她只有四歲,什麼都不懂。但在孤兒院培養出來的本能告訴她,現在這個場合,是個適合雨天的場合。
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花道也待在楓的墓旁一整天──小雪已經被湘北的阿姨叔叔先帶回家休息──,但至始至終,花道都沒有流淚。他只是微笑著,只是靜靜的看著碑上的照片,尋找著有關於兩人的回憶...
‘楓,答應我,如果未來我死了的話,你會在天堂迎接我。’
‘我保證!’
‘哎呀∼∼花道爸爸,你怎麼又在這邊睡著了!’稚幼的臉皺著眉頭,小雪很不高興的搖了搖花道。
‘喔∼∼是小雪呀!’
‘你怎麼又這樣睡覺了∼不是說過這樣會感冒嗎?’
‘呵呵..我坐著坐著就不小心睡著了嘛!’對小雪打著哈哈,花道實在覺得這個女兒有時實在管太多了點。
‘真是的!以後要睡就到臥室去睡嘛!又沒有多遠。’
‘好好...哎?沒有下雨了呢。’
‘對呀∼∼剛剛就停雨了呀。’
‘....嗯∼∼小雪,想不想要看NBA的記錄片呀?’
‘你是說狐狸爸爸有比賽的那個運動嗎?’
‘對,就是那隻狐狸輸給我這個天才的運動。’
‘要要∼∼我要看!’
‘嘿嘿,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籃球的,畢竟你可是我這天才的女兒嘛!那我們快走吧───’
被雨洗過後的天空,或許,真的比較乾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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