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冬季,我們高三下,必須盡快決定畢業後,是留(日本)是走(美國),因為兩邊都有大學的體育獎學金給我們打籃球的機會。我當然想去美國,可是我也想知道櫻木的決定。
我們的搭擋己算小有名氣,稍微留心本國籃壇新秀新聞的日本人大概都說得出我們的全名和背號。
我想知道櫻木的決定,這樣我也好下決定。
打籃球的機會來了快二星期,我也等了櫻木快二星期,然而他好像心不在焉,或說,心中有別的事。
十分罕見,這白痴會有心事,更罕見的,長達二星期。
我知道安西教練早就找他談過,大概也沒能談出什麼,有意無意的在對練時問過他,他的反應倒是很新鮮,先是漲紅了臉,大聲否認,眼看就要一拳打來,我也準備好接下他再回上一腳,又忽然沒了動靜,只是瞪著我,喘著氣,倒像我什麼不對似的,又吼聲:別管我,死狐狸!就自顧自的走了。
做了二年多的搭擋和朋友,這種反應使我明白這心事關係不小,大到他不能說又不知所措,卻還不能使我明白會是什麼。
直覺告訴我,別追問。
還好櫻木有一票以出賣他為天職的死黨,所以我算是知道他的心事:有了感情上的煩惱。
感情上的煩惱?該不會又是為了那個女生吧。這白痴的青春期內分泌失調還沒過去嗎?
做了二年多的搭擋和朋友,我當然知道那個女生是誰。
從來,他從來就不和我聊那個女生的事。雖然聊過有關女生的話題,卻從不和我聊那個女生的事。
那女生是赤木隊長的妹妹,籃球社經理。
櫻木暗戀那個女生,從高一到高三。
這件事隊上每個人都知道,就那女生不知道,直到那天我決定告訴她。
我告訴她的動機,以搭擋來說,要櫻木能專心想著打球,以朋友來說,是想幫那白痴一把。
反正只會有三種結果:1.對方欣然接,那櫻木可以放心。2.對方婉言堅拒,那他只好死心。3.對方曖昧不明,那,就靠耐心了。還好他沒有,稍加規勸,下場應同結果2。而不論是死心放心,他都不必掛心了,就能用心為籃球下個決定。
我這樣想,又加上時間緊迫,所以做了這輩子最雞婆的事,現在想起還會臉紅。
櫻木暗戀的女生迷戀我,從高一到高三。
這件事隊上每個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直到那天她決定告訴我。她告訴我的原因,我想不必說了。記得聽到後只問了她一句:那白痴知道嗎?見她點了點頭,我突然有些五味雜陳。還隱隱有些生氣起來。
死白痴!這種事竟瞞著我,枉費我這搭擋好心要拉他一把,這下想幫也沒立場幫了,還害我弄得這麼糗!
卻沒想想,一向心直口快的他,為何這種事竟能瞞著我。
我也不知道,一向心直口快的他,有沒想想,為何這種事竟要瞞著我。
不過,這不能怪任何人。只是當時沒想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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