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奇夢》

KAORU

〈4〉

 

櫻木極力的想睜開沈重的眼皮,一抹鮮血從火焰般的髮際緩緩流下,手腕上的痕跡隱隱的泛紅。
這些與他身上橫七八落的傷痕相比一點都不算什麼。
尚保持著一絲清楚的意識的櫻木緊緊的咬住已微泛血絲的下唇,硬是不肯讓自己昏過去,他知道若是自己昏過去了,自己也就輸了。也喪失了最後生存下去的機會。

「怎樣?」加奈子蔑視趴在地上劇烈喘著氣的櫻木。
「哼!」櫻木完全不屑回覆加奈子的問話。深知這種自尊心高傲的人的特性,即使深處在劣境也絕不給敵人有些微的滿足。想到加奈子那副猙獰的臉,櫻木更是連回頭看她一眼的心情也沒有。
一面應付加奈子,櫻木一面暗嘆著自己的不察。
晚上睡著後,記得有一名侍女叫醒他,報說彩子有事要商談,卻在一出房門便被人從身後毆打而失去知覺。

「妳知道我是誰嗎?」醒來時聽到的是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不知道!」主謀居然是個女的?櫻木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知道套話的重要性,免得將來以後不知該找誰“回禮”,豈不是太沒有禮貌了嗎?
不過對方根本就沒有隱藏身份的意思。
「佐藤加奈子。」知道櫻木肯定沒聽過,她還很好心的多加說明。
「流川家的家臣,佐藤義勝之女。」
「……」櫻木刻意不回話也不發問,讓加奈子自己演獨腳戲。
加奈子見櫻木毫無反應,還以為自己的頭銜嚇到櫻木。
「知道自己卑賤,不敢說話了嗎?」

櫻木其實正在估量情勢,謀求脫逃之法,再加上身穿女裝不能口出“髒語”,好男不與壞女鬥的自尊,所以他就很自然的“閉上”耳朵,聽而不聞嘍。

「妳這個賤女人,居然勾引城主。我可不會上妳的當,上一次妳命大沒死。這一次我要妳後悔自己還活著。」
女人的淫笑充斥全室。
縱情狂笑之際還不免妒恨的猛踹櫻木幾下,想看櫻木帶著痛苦的向她哀求,可惜櫻木對於這種不痛不癢的小意思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雙手被人按壓在地上,連抬頭想探察自身處境都力有未逮,只能從黑暗中斷續傳來的呼吸聲中判斷大概有近十名敵人。

「哼!我倒要看看你倒底有那一點能把城主迷的神魂顛倒?」
「信之介!」

被點名的男子恭敬的向加奈子敬禮後,走到櫻木身後單膝跪下。無聲的從懷中抽出一把小刀,快速俐落的往背上劃了兩下,大片雪白的冰膚坦白無瑕的呈現在眾人眼前。
霎時間房內充滿一聲聲的抽氣聲。

感到背脊傳來陣陣涼意,櫻木腦中也有了發生何事的底,只是被人強壓在地上面孔朝下的姿勢讓他完全處于被挨打的情形,再劇烈的掙扎也輕易的被控制住。
原本白晰的雪膚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有些自制力較弱的人感到自己胯下的硬挺。
不過他們還是動也不動的站著,他們可是訓練有素的武士。

「原來如此!」
加奈子接過武士手中的刀,好整以暇的玩味動彈不得任人宰割的櫻木。
「這就是迷惑城主的地方嗎?還是……」
「!!」
「這裡!」手落刀起,原本敞開至腰際的衣裳此時已大開到大腿處。

櫻木再遲鈍大概也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給我壓好她!」
「隨便你們怎樣,但別把她給弄死了!」她想親手體會報仇的樂趣。

幾名武士互看一眼,方才那名喚作〝信之介〞的男子迫不及待的蹲在櫻木身後,無視身下人的反抗,一手大膽大探入櫻木兩腿間,想尋找那潮濕誘人的入口,另一手迅速的脫下下褲,解放早已蹦緊得蓄勢待發的昂揚。

「嗚!!」
突然,櫻木奮力的反抗想將身上束縛他的人掙開。
「!!!」信之介驚詫的彈起身,盯著自己的手。
幾個武士合力才制服了櫻木。
「信之介?」不解同伴的反應。
「她……他是男的!!」
「什麼?!」不止是武士們,連加奈子都難掩驚訝之色。
「真的?!這是櫻姬嗎?」
「應該是真的!這裡我已派人調查過了,只有他一個人住在這裡。」
「會不會這只是障眼法?真的櫻姬住在別處?」
「不可能!整個城裡只有這裡沒有被查過,櫻姬應該在這裡!」
「難道他真的是櫻姬???!!」

「說!你是不是櫻姬?」得知櫻木是男子之身後,武士們的態度匹變。
被人從地上一把拖起,櫻木終於有機會與加害者面對面。
「哈哈!你們有聽過男的公主嗎?」死也不能承認自己就是櫻姬〈的轉世〉。
「殺了他。」失望於櫻木的反應加奈子痛下命令。
瞬間四周的黑影全朝著櫻木壓來。
櫻木反應倒是極快,聽音辨位在地上滾往加奈子所在之處,閃過幾支往他身上打招呼的武士刀。

沒想到身處險境的櫻木竟有應變能力,加奈子毫無防備的被櫻木撞倒,兩人在地上滾成一團,黑暗中分不清誰是誰,刺客們怕殃及主人也只好看著地上的亂象而駐足不前。
體力與個頭穩佔優勢的櫻木很快的就結束混亂,一手制住加奈子的脖子,令一手則握住方才從加奈子胸前搜出的小刀,一邊慢慢的向門邊退。
所有的人只能眼睜睜的盯著櫻木的一舉一動,隨時找機會反擊。
「讓開,否則別怪我失手傷了她。」

「嗚!」櫻木痛苦的低呼,放開抓著加奈子的手按住血流不止的傷口,脖子左側。
「母親大人!」加奈子脫離櫻木的禁錮改投向母親的懷裡。

方才刺傷櫻木的正是佐保子。

只在乎著手中的加奈子及眼前閃來閃去的黑影般的男人們,櫻木完全沒有發現屋內的角落裡還藏了一個人,緊急間又因為絆腳的和服而沒有完全躲開意外的突襲,被刺了一刀。傷口雖不深但卻因為傷在脆弱的脖子上,不斷湧出的鮮血慢慢的順流而下將白色的和服染的一片豔紅,即是在黑暗中暈暗微弱的光線下仍是怵目驚心。
死命用力的壓住傷口仍無法止住血,櫻木已經漸漸的感到因過度失血而頭昏。

幾個武士已眼明手快的緊緊抓住櫻木搖搖欲墜的身體等候加奈子的命令。剛才未曾來得及保護主人的恐懼感及罪惡感互相敲擊著他們對主人所死守的忠誠心,令他們現在更是牢牢的抓住櫻木的手,讓櫻木完全無反抗能力。櫻木的血就這樣沿胸口,腹側而下,甚至連地上都染成一片。
櫻木酸軟的腿因血液無法輸送到而逐漸冰冷,無力的跪倒在地上,僅靠著武士用力的拉扯扶持,勉強著不躺倒下去。

「可惡!」加奈子狠狠的用力朝櫻木臉上甩了幾個巴掌,櫻木的臉頰立刻出現了明顯的紅腫掌印,但是櫻木仍只是狠狠的瞪著加奈子。
沒能見到櫻木求饒痛苦的樣子,加奈子努力的思考著決定施予更慘痛的方式羞辱櫻木。
一名武士還特意從櫻木身後重重的踢了一腳,讓已經脫力的櫻木順勢倒在地上。
其他的男人們則站在一旁大聲的諷笑著櫻木的無助與不自量力。

櫻木則趁機故意加重喘息的呼吸聲,讓男人們掉以輕心,並趁著得到的短暫喘息的時間觀察四周動靜。
看眼前一個個忠誠拼死的男人,絕不可能從他們嚴密把守的門脫逃而出。
這麼看來只有……櫻木考慮僅剩下的唯一選擇。
沒辦法了,這是唯一還能活下去的可能性,總比在這裡任人宰割強的強。
機會一縱即失,櫻木心一橫,振力起身奮力移動蹣跚的步伐,往窗戶所在之處衝,在所有人的驚愕聲中跌下了樓閣外,消失在黑暗中。

到達櫻木外公家的祖宅的湘北籃球隊一行人,一抵達便在洋平的提議下分組展開搜索行動。
赤木與洋平一組,宮城與彩子,三井與木暮,流川與晴子,高宮與大楠及野間,共分五組。

流川與晴子來到主屋後的倉庫。
「呃,據水戶洋平說這裡就是櫻木他們當天參觀的藏寶庫。」晴子看流川拿出洋平交給他們的鑰匙打開門鎖。
「櫻木花道真的會在這裡嗎?」躲在流川身後的晴子膽怯的探望陰暗的倉庫裡面。
流川不發一言的進入。晴子緊跟在後。
真囉唆,在身邊嘰嘰喳喳的,就是這樣他才討厭女孩子。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倉庫的最深處,不見任何怪異之處。
「櫻木好像不在這裡,我們再去下個地方找吧。」晴子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流川?」
流川完全沒有聽到晴子叫他的聲音,逕自走到一個角落。
「流川?」跟著流川走過來的晴子不明所以。
「你在看什麼……啊!」晴子驚叫出聲。
「櫻木!」
倒在流川身前的是滿身鮮血的櫻木。
「快去叫人來幫忙。去找醫生!」流川對晴子叫。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平日淡然面無表情,彷彿世界末日都干他啥事的流川,說此話時臉上也佈滿了緊張之色。
「哦…噢!」晴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倉庫去找赤木等人。

流川小心的跪在櫻木身邊,仔細的檢視傷勢及呼吸。
還有氣,還好。
也顧不得沾上血的衣服,趕緊掏出手帕壓住櫻木頸上刺目的傷口。
看著這些慘無人道的傷痕,流川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痛。
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流川輕巧的抱起櫻木,避免碰到身上的傷口。
櫻木臉色紙白的昏迷不醒,連流川抱他時的震動都沒有醒來。
緊閉的雙眼,泛白的嘴唇,流川無法想像這是幾天前還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在球場上和他爭球的的人。
是被人傷的?
這個大白癡怎麼會給人傷成這樣?
曾和櫻木大打出手的流川自然明白櫻木的真正能耐。
有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砍傷櫻木?
流川憤憤的看著似乎流血已有漸止跡象的傷口。

「哥,這裡。」晴子通知赤木回來了。
「櫻木?!」乍見櫻木的樣子,赤木一時間也呆住了。
「其他人呢?」
「洋平去叫醫生了,其他人待會就回來了。快抱櫻木回屋裡吧。」

不久醫生及彩子等人都來了。一夥人全聚在鋪著褟褟米的和室裡,憂心的看著呼吸沈重的櫻木。

「醫生,櫻木怎麼樣?他的傷嚴重嗎?」彩子問。眼睛瞟著仍在昏睡中的病人。
「他失血過多,傷口倒是不深,我都已經替他包紮好了。就讓他好好修養,注意飲食,專心養病吧。」
「謝謝醫生。」

「對了,有誰通知過櫻木的外公嗎?他父母呢?」
「大楠已經去通知了。櫻木的爸媽出去旅行了,要一個星期後才回來。」洋平道。

「我們現在怎麼辦?」木暮開口問。
「時間這麼晚了,我們留下一個人看著,其他人先去吃飯吧。晚上大家輪班照顧櫻木。」赤木決斷道。

這番話自然沒有人有異議,剩下的只是要決定誰先留守。

「我先留下來,你們去吃飯吧。」流川道。
「流川?!」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流川竟然自告奮勇要照顧櫻木?他們不是一對死對頭,天生的冤家活寶嗎?
難道流川終於開竅了?盡棄前嫌的與櫻木言歸於好?

「你們不是要去吃飯嗎?」遲鈍的流川沒注意到眾人對他投來的驚訝之眼,應該說是他的注意全放在面前毫無知覺的櫻木身上了。
「對對……我們大概一個小時就回來了,就麻煩你了。」彩子將驚訝的一夥人全部推出門外。

看著完全不知外界的事,仍在睡夢中的櫻木,流川倚牆而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