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與櫻的故事》

Knight

〈12〉朋友

 

一輛被騎進校園的腳踏車不足以為奇,一邊騎著車還一邊打瞌睡的流川楓也不足為奇,破口大罵只差沒使出拿手頭錘的櫻木也不足為奇。但是,當這三樣結合在一起時,那就不是只能用跌破眼鏡來形容的。

全校誰不知道籃球隊的兩個一年級正式球員,十班的流川楓和七班的櫻木花道,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就算聽說最近練習情況還不錯,但還是沒有人會說出:「他們不是死對頭。」這種話。因此,一大早,當流川騎著他那臺擁有特異功能,百車不撞的單車,身後載著一邊大罵,雙手卻穩穩地撐著他肩膀的櫻木進校園時,讓看見這一幕的人無不瞠目結舌。

「他們何時好到可以騎車互載來上學了???!!!」



「櫻木,聽說你早上和流川一起來上學呀?」
更衣室內,晚到卻聽到風聲的三井好奇的問。

「哼!」
櫻木做出不屑的表情。

「白痴!」

「你說什麼,臭狐狸!」

「呵…大概是弄錯了吧!」
三井一攤手,苦笑了一下。

「咦?花道,這不是流川常穿的那T恤嗎?」
宮城訝異的看著櫻木剛套上的衣服。而聽到這話的其他人也回過頭看著櫻木。

「咦?這制服也是流川的呀?」
因回頭而不經意瞥見櫻木剛脫下的制服。三井拎起衣服,看著衣領上歪歪斜斜的三個字:流川楓。

換衣服換到一半的人通通一擁而上,好奇的盯著兩件衣服和流川與櫻木。

「你們這兩個小子感情何時這麼好了!」
宮城說。其他人盯著兩個話題人物,紛紛點頭,贊同宮城提出的疑問。

「誰跟他感情好了,那大白痴!」
「誰跟他感情好了,那死狐狸!」

眾人看著他們同時說出同句話,之後又別過頭去,互相推擠,爭著走出更衣室,一時間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原以為有什麼新鮮事的興致全消失了。

『他們……還是老樣子嘛!』

但是,所有人,包括他們自己,都沒發現流川嘴角勾起的小小弧度和櫻木微紅的耳根。當然更不會察覺流川心中小小而莫名的得意感和櫻木心中泛起的漣漪。

然後,一直到下午,還是沒人知道早上流川載著櫻木來上學的原因,因為,根本沒有人敢去詢問那兩個除了籃球還更擅長打架的流川和櫻木。面對一向尊敬的,彩子學姊的詢問,流川只回了一句:「…沒什麼…」和光三笨鳥則是結結實實的吃了櫻木的頭錘。而籃球社內,看著雖然默契不錯的打球,卻更認真打架的兩人,誰會想到昨晚櫻木竟然住在流川家。唯一知道來龍去脈,以及當事人自己也不明瞭的奇特改變的,大概只有一整天下來不曾停止微笑的洋平和晴子了。



「滿月…啊…」

也許是昨天的大雨洗去了天空中的塵擾,今夜的一輪明月透著淡淡的光暈,在黑暗卻乾淨的夜空中顯得分外光亮。

流川楓坐在陽臺躺椅上,而「笨蛋」正安安穩穩的窩在他懷中。一手輕輕順著「笨蛋」的棕毛,一手支著頭,流川靜靜地望著天上的月亮。

『上一次看到滿月…是和白痴在海邊吧…那天不知為什麼…不知不覺就待到晚上了…』
流川回想著…



「喂!狐狸你看!是滿月耶!」
櫻木像是一個第一次見到滿月的孩子。

「……白痴……」不過是滿月而已…

「唉呀!笨狐狸,你不懂啦!」
櫻木不屑的看了流川一眼。

「……」

「滿月一個月才一次耶!如果天氣不好,光線太亮,不在戶外,或是根本沒想到要抬起頭的話,就看不到月亮了!有人搞不好一年都沒看到滿月啊!你這死狐狸都不懂得珍惜!」

「……」
流川不禁轉頭看著仰望月亮的櫻木。

「這是我媽說的啦…小時候她都會帶我一起去看滿月…」
櫻木收回仰視的目光,望著遠方的海,微微垂下眼簾。原先得意的表情忽然轉為哀傷,但卻細微的讓人無法察覺,讓流川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而那也是他第一次聽見櫻木主動提起他的家人。

那一天,流川忘了他自己最後是怎麼回家的。他只記得後來他和櫻木都沒有說話,他們只是躺在微涼的沙灘上,讓海水偶爾拍打著小腿,一起注視著遠方銀亮的滿月。



「…一樣的…眼神…」
流川想起昨晚在門前望著滂沱大雨的櫻木。

流川轉頭看著竹竿上的幾支衣架,隨著風輕輕搖晃著,那上面原本是掛著櫻木的衣服。而櫻木換下的,原屬於流川的制服,已經躺在流川的床上。他回想起自打完全國大賽以來,自己不大符合平常樣子的心情和舉動。

「……朋友嗎?」



下午練完球,制服不了流川和櫻木打架的宮城,只能以留他們下來打掃為懲罰。不過,這對他們而言也沒差,反正他們也要留下來一對一。

「那麼流川,你就和櫻木留下來好好打掃了!」
彩子一邊拎起她的背袋一邊說。

「嗯。」

「你們兩個最近默契越來越好了,繼續加油!別一直打架。」
她拍拍流川的背,又說:「你們是朋友不是嗎?」
這似乎是彩子對於早上事件的想法。

流川呆了一下,接著環視四周,目光停在櫻木身上。

沒有人注意到因為聽了彩子這句話而相視露出竊笑的兩人。



晚上,櫻木換回自己的衣服踏出流川家門口。

「……喂……」
像是想了許久後才開的口。

「嗯?」
櫻木停下腳步,回過頭。

「…我們…是朋友嗎?」
雖然流川臉上依舊毫無表情,眼睛卻似乎想說些什麼。

櫻木愣了一下,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隨後綻開了笑容。
「當然是呀!笨狐狸!」
說完又邁開步伐往回家的路上去。



「我們…是朋友…」
像是十分滿意這個答案。流川抱著小狗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高掛天上的滿月後,緩緩走進屋內。只剩一川銀水透過玻璃落地窗流入屋內,灑在流川背上,閃著不一樣的光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