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絕,看著流川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時,我的腦海就會浮現這兩個字。
「啊啊?你從哪裡看來的?一點也不像你會講的話。」洋平半開玩笑的回答。
是啊,我自己也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像自己了,不過這並不重要。
一個人的時候,當流川心裡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很孤寂。好像和整個世界完全隔離一般,如此遙遠。
他從不輕易對別人敞開心防,即使是我,連輕叩他心扉的機會也不給,除非由他親口說出。
就像他說他愛我。
流川……讓我相信你好嗎?
讓我知道你的想法,讓我相信你不會和那個人一樣,背叛我對你付出的所有感情。
我可以愛你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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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了嗎?」洋平蹙眉,那是他認真說話的表情。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因為他是男的……」櫻木明白和這個可以與他交心的人坦誠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這種事,自己和一個與自己同為男人的人交往的事,無論對誰,總是難以啟齒。
「不管他男的女的,我只是問你,你真的決定了嗎?」
「…嗯。」
「這樣啊……」洋平笑了,很誠摯的笑容。那笑裡藏著一點點未知成份的,櫻木看不見的,酸澀。「改天我會告訴他,要是他沒讓你幸福的話,我會殺了他!」
「洋平……」櫻木有些感動。
洋平用力的搥了一下他的肩頭,很哥兒們的表示。
「不早了,快回去吧!他在等你吧?」
「…謝謝。」櫻木靦腆的笑笑。
至少,他不會因為這段感情而失去這個最好的朋友。
洋平知道流川就是雪狐,從第一眼見到他就已經知道了。除了那一身黑色的打扮以外,還有他身上微微散發出的那種,危險的氣味。
洋平不想說破,因為他感覺的出來,櫻木是真的愛上了。
流川是他真正的情人,不是以前失戀又馬上喜歡上的那種。
流川是他……真心喜歡上的人。
洋平是嫉妒,不過只要花道幸福,那又有什麼關係?洋平不想說破。
櫻木右手枕在頭下,側著身凝視躺在身旁熟睡的流川,空下的左手輕撫他烏黑柔軟的,如初生嬰兒的胎毛般細緻的髮。
以前也曾這樣看他睡著的樣子,和現在又有什麼不同呢?
久久望著流川漂亮的睡臉,櫻木不禁俯過身,親吻他涼涼的唇,很輕柔的一個吻。
寂寞的人脆弱的像玻璃,但流川看起來並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那是為什麼,我還能明顯的感受到你的孤獨呢?
「流川…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看起來是那麼的……寂寞?」櫻木的手指拂過流川好看的眉眼鼻唇,低喃著。
「沒必要說。」流川的眼皮還是閉闔著,但櫻木確實聽見了,流川在回答。
「死、死狐狸!醒了還裝睡!?」櫻木有點慌亂,不知流川在自己吻他的時候是不是就醒著?「喂~~~還假?」真丟臉~~~~櫻木臉紅得和煮熟的蝦子無異。
「白痴!不要隨便玩別人的頭和臉。」流川睜開眼,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我哪有玩?我只是…只是……」
流川的手也摸上櫻木頗陽剛味的臉。「只是撫摸?」
「你少廢話!我說了不要叫我白痴,我可是天才耶!」櫻木拍掉流川的手,表情是十足的有趣加不知所措。「幹嘛啦~~~~不要看我!你睡死算了!!」櫻木的話說得越來越沒章法可言…
「有你在就不會了……」流川的聲音小的跟蚊子一樣。
「什麼什麼?」
「聽不懂就算了。」
「啊?你耍我嗎?死狐狸把話說清楚!」
「……」流川閉眼裝睡。
「死傢伙~~~你給我起來!喂…哇啊!!」趁著櫻木忙著叫囂,流川出其不意地扯了櫻木一把,讓他跌進自己懷裡。「痛耶!幹什麼!?」
「你……」流川略為低沉的嗓音傳進櫻木耳裡。「在你身邊,不會寂寞。」
不寂寞……
我們,只要還有彼此,就永遠不會感到孤寂。
但是,"永遠" 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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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平說過,流川給他的第一印象是陰陰暗暗的黑色,深沉得不可測。
黑色,當初我也是這麼覺得。但現在除了他習慣的那身打扮外,我根本不覺得他是那種空洞的顏色。
我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有色彩,怎麼說……?很濃重的色調,帶著某種透明感,還有一點點的憂鬱。
我在想,一直在想那會是什麼顏色───我總是在想著有關他的事。然後我每天看見我熟悉的天空海洋,湛亮的深藍色。比天空還藍一些,比大海還藍一些,無邊無際,狂野的藍。
吸引了我的閃耀的光,狂野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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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的頭靠在流川的肩窩,半側著臉。「欸,你說過你喪失記憶…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流川指繞著櫻木紅豔的髮絲玩。
「臭狐狸我不是問你這個啦!我是說,你怎麼知道你喪失記憶?」
「……」流川覺得問題太爛,不想回答。
「喂,說~~~話~~~~!還是本天才問得太深奧了凡人聽不懂?」
「白痴,反正就是知道。」
流川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記憶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這算什麼回答!?」櫻木發狠抬頭看流川。「本天才可是很認真在問你耶,不要跟我開玩笑!」
「反正、就是、知道,哪個字聽起來像開玩笑?」
「你……」自覺辯不過流川,櫻木將這自行釋義為"天才也有不擅長的事好比說是耍嘴皮子。"(真的?)
「哼!」
櫻木撇開流川坐到一邊去,眼光還是不自覺的飄向他。
「咳咳!」櫻木故意咳嗽。
「……」
「咳咳咳!!」更大聲了。
「……」流川翻身背對櫻木。
「死人!你居然不理我!!」
「……喉嚨不舒服去喝水。」
「什麼態度啊你!本天才才沒有喉嚨痛!」
「……那幹嘛?」真是囉唆~~~~
「話就這樣講完了喔?」
「……」不然咧?
「你不問我為什麼問你這個嗎?」
「……」
「喂,又睡著了?」
「……」
「本天才不是在關心你這狐狸喔!我只是很想知道而已。」
「喔?」流川轉過身,雙眼含滿笑意。
「啊~~~你偷聽我說話!?」
「白痴,」流川勾過櫻木的頸子,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總有一天會明白的,現在問我我也不知道。」
「如果沒有那一天咧?」
「那就算了。」
流川澄澈的眼載著我的影子。
吸引了我的閃耀的光,狂野的藍。
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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