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雙雄》

劍舞

〈4〉

 

將櫻木拖進房中,流川才解開他的啞穴。
“臭狐狸!你——”櫻木迫不及待地大叫道。
流川做了一個又要點住他啞穴的手勢。
櫻木果然老實了許多,聲音也低了下來。
“臭狐狸,快放開我。”
“不。”語聲斬釘截鐵。
“該死的流川!”櫻木又提高了嗓門,“我就是為救晴子小姐才和那個混帳青田鬧翻,你要讓本天才的努力白費嗎!?”
“白癡。”流川冷冷道,“中了奸計都不知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櫻木吼道。
“知道什麼?”
“青田那小子是故意想謀害本天才,你想說這個吧?”
“……”
流川異樣地看著櫻木。
這個人並沒有表面看來那麼笨。
“本天才早就知道了!那個膽小鬼一聽到我櫻木花道的大名就該嚇得屁滾尿流,他明知道晴子小姐是我的女神,還敢對她下手,明擺著就是想找碴!”櫻木不無得意道。
這種情況下還能高興起來的人倒也少見。
“白癡。”
流川早已看出青田對櫻木的確有所忌憚——像這種武功極高又驕狂不馴的人,任何人都難免會頭疼。
但也不到聽到名字就會嚇壞的程度吧。
“知道還要去?”
看不出別人的陰謀不能算愚蠢,看出陰謀卻還要故意上當可就真的是白癡了。
“為了晴子小姐,本天才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上天入地,兩肋插刀……”櫻木把自己想到的詞全用上了,“……在所不辭!”
真是白癡得無可救藥了。
晴子又不在,說這麼大聲有什麼用。
一股莫名的怒氣湧上心頭,流川握緊了拳,還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狐狸你很冷嗎?”終於說完的櫻木發現了流川的異樣。
“白癡!下地獄吧!”
流川忍無可忍地一腳把櫻木踢到牆角,拂袖而去。
櫻木怔住。
“臭狐狸幹嘛生這麼大氣?難道他也對晴子小姐……”

房外,洋平等四人已退至遠處,偷偷觀察著這邊的動靜。
流川走出房間,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只是把劍抱在胸前,倚著門框站著,簡直像個門神。
看起來,無論誰要闖入這道門,都一定討不得好回去。
“裡面有椅子,隨便搬張坐吧!難道流川君不覺得累嗎?”洋平遠遠道。
流川好像沒聽見。
事實上,他確實沒聽見。
漂亮的眼睛已經閉上,若靠近些,還能聽到細微的鼾聲——他睡著了。
就連洋平悄悄溜走,流川也沒有注意到。

櫻木像條旱地上的魚,焦急地想著脫身之策。
可是流川的點穴手法雖不特別,僅憑自己的內力也休想解開。
要是洋平在就好了。
洋平的內力雖稱不上多麼深厚,用來解穴還是勉強可以。

當櫻木已經不知故思亂想到什麼時,忽然覺得身下有些異動。
他的臉有些發白。
“難道是毒誓應驗,鬼來拉我下油鍋了?”
“喀啦”一聲響,一股力量將櫻木推到了一邊。
他睜大了眼睛。
櫻木剛才躺著的那塊地板被掀起,裡面露出的是洋平的腦袋。
“花道你簡直重的像頭豬!是不是該減肥了?”洋平壓低聲音道。
“洋……?”喜出望外的櫻木連洋平罵他也顧不上生氣了,“這裡怎麼會有地道?!”
“我躲債時逃跑用的。”洋平跳出地道,解開了櫻木的穴道。

此時在外面。
“洋平怎麼還沒動靜?會不會是在地道裡迷路了?”
高宮三人正在胡亂猜測。
“那個叫流川的小子好像睡著了,咱們看看能不能偷偷過去。”野間出了個主意。
三人躡手躡腳地向流川靠近。
流川似乎全無察覺。
但在高宮距他已不到三尺時,流川忽然拔出了劍,一劍揮出。
若非跑得快,三人必定當時就會掛彩。
驚魂甫定的三人逃出很遠,再回頭看流川時,他卻毫無動靜,劍也入鞘。
還在睡。

“臭狐狸睡著了也會打人,你要小心。”櫻木道。
“要小心的是你才對。”洋平道。
“哼哼哼。”櫻木洋洋得意道,“就憑臭狐狸,還想攔住本天才?看我的!”
櫻木握緊劍鞘悄悄挨近流川,洋平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走近流川時,流川忽然又拔劍。
櫻木向後跳了兩尺,已經躲過。
洋平不禁暗暗佩服流川睡覺的本事。
他居然沒有醒,只是把劍插入鞘中。
就在劍回鞘的一瞬間,櫻木一鞘揮出,準確地打在流川後頸。
這次流川想醒也不那麼容易了。

“哈哈,果然是花道啊!一下子就把這小子撂倒了,真是厲害!”剛才還幾乎嚇破了膽的高宮、野間、大楠拍手稱慶。
“那當然了!我是天才嘛!”櫻木比他們更得意。
洋平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問道:“怎麼處置他?”
“關起來,絕對不能讓他逃走!”櫻木大聲道。
洋平點頭:“還有呢?”
“還有……”櫻木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絕對別傷害他!要是他少了一根頭髮,我找你們算帳!”
櫻木很少有這樣嚴肅的時候。
若他有這種表情,就說明最好還是乖乖聽他的話。
洋平又是無可奈何地搖頭。
“對他最大的傷害,恐怕就是花道你這一下子吧……”

櫻木下手真的很重。
流川醒來時,簡直要以為自己的脖頸已經斷了。
他想伸手摸一摸,才發現一件事。
自己的手不能動。
很快流川就搞清了狀況——他的手腳已被麻繩結結實實地捆住。
“對不住了。”
流川抬起頭,看到的是洋平抱歉的臉。
“櫻木呢?”流川的語聲一貫聽不出心裡的想法。
“早就走了。”洋平歉意地一笑,“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
洋平自然未想到自己“昏睡”這個詞用的有多準確。
流川至多昏迷了三四個時辰,剩下的時間全是在睡覺。

聽到已過了這麼久,流川本就白皙的臉變得全無血色。
“快放開我!”他已無法保持冷靜。
“流川君,你恐怕不是很瞭解花道吧。”洋平搬了張凳子,坐在距流川不遠的地方,說道。
“……”流川心裡一緊,就像被刺到了痛處。
“你知不知道櫻木的武功是從哪裡學來的?”
像是知道流川不會回答,洋平自顧自接道:“你相信嗎?他根本就沒有拜過一個正式的師傅,幾乎全憑自學。”
即使流川一向冷靜,也不禁吃了一驚。
“那時他幾乎做任何事都在想著學武,從任何東西上都想悟出武學道理。為了能驗證他自己悟出的東西,他甚至到處找人單挑;只要有能進步的機會,無論多困難他都不會放過……我們簡直都以為他要瘋了……你能想像到那種癡迷嗎?”
一片靜寂。

流川默然許久,才道:“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洋平笑了笑,“雖然他天賦很高,但若不能堅持下去,也達不到今天的成就。我只是想告訴流川君,花道要做的事,一定會做到。”
他又加重語氣道:“誰阻止也沒用。”
“白癡!”流川楓咬牙道。
洋平怔了怔:“什麼?”
“你以為在幫他?”流川楓冷冷道。
不待洋平說什麼,他已接道:“有人想殺他,可他要去這人手裡救那個根本用不著他出手的女人。那邊恐怕已有十多個比他更難對付的高手在等著。也就是說,他連一分勝算也沒有。”
流川幾乎從未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
他長長吸了一口氣,又對已經呆住的洋平一字字道:“你是在幫他,還是害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