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還沒來的及回答我,我卻先跪倒在地了。這個沒有人知道的弱點,只有每天剛起床時或突然改變姿勢時會發生。原本清明的視野變的昏黑,手腳不聽使喚的虛軟,我很不願承認,可是,這的確是低血壓的毛病。
「你怎麼了?」
好像我根本沒有打過他一樣,充滿擔心的口氣,讓我有種莫名的情緒。甩了甩頭想說沒事,可是好像怎麼甩,視線都還是模糊,而且頭竟然該死的痛了起來。然後我隱隱約約想起,我好像睡了一天一夜都沒起床吃半點東西。低血壓加上未進時血糖不足的情況下,現在的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喂,你還好吧,要不要叫醫生?」
「滾出去!」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從看到他的第一刻起,就盡做些不像自己的事。出手幫忙,留下他過夜,替他包紮,甚至剛才還有希望他別擔心的舉動,我好奇怪,我好像不認識自己了。突然有些恐懼,但是要我說出在怕什麼,我又說不具體,所以只好用僅剩的力氣說出驅逐的言語。
「滾!」
「什麼,你叫我丟下你這樣病厭厭的走?」
「滾...!」
然後被大力的拖曳上床,我雖然瘦,可也不輕,我實在不知道他怎麼能用一隻手就把我丟上床。
「破病狐狸,不要以為說話大聲我就怕你!要不是你昨天幫我,我才...」
「咕嚕...」
「!?」
這種身體上的自然反應,總是無法控制,我的臉有些發燙。
然後我看到他的笑臉,像盛開的向日葵,張揚的笑著,笑到他火紅的髮稍,都不能自己的顫動。
「什麼嗎,原來狐狸是肚子餓才亂發脾氣,早說不就結了!」
「......」
他開始四處張望翻找,我沒有阻止,其實是既然沒力氣阻止,那麼就任他去吧。然後他用高亢的有些不可置信的語調問著
「天哪,你這竟然沒有半點可以吃的東西?」
「......」
連講話都懶,不想連支撐著眼皮的力氣都浪費,不想那麼丟臉的餓昏在這紅毛面前!
「你等我一下!」
風風火火的開了門衝出去,門被關上的同時,想著他可能一去不回,心裡有一些奇怪的感覺。像是血液肌肉都不見了,被掏空似的,只剩一層薄殼。但是矛盾的是,我竟然有莫名的自信他一定回來!然後在互相攻訐的矛盾想法中,用盡了我最後的力氣,眼皮不聽使喚的閉了起來,心裡閃過的最後一個想法是,「我竟然真的餓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意識到,屋內飄著誘人的菜香。
「狐狸,狐狸?」
沒辦法動作,只能平躺著,等待。
菜香越來越近,清淡而芬芳。
「竟然真的昏了!我果然太慢了。」
感覺臉頰被輕拍,我艱難的睜開一線眼睛,看著面前模糊的熱氣,和那個大白癡紅毛的臉。
「來,張嘴!」
沒有力氣去思考,只是急欲將那散發香氣的食物送進嘴裡。
「小心燙阿!小口一點吃。」
雖然很燙,可是很好吃,是粥,放了很多料的粥,很香,而且很容易入口。所以一口接一口的吃著,感覺溫暖的熱流在身體裡游走。到最後,接過他手上的鍋子將最底部的粥也喝的一滴不剩。
「好吃嗎?」
他帶著我不能理解的期待眼神問著。
「嗯,你在哪裡買的?」
我不記得這附近有賣粥品,又不是熱鬧的地方,所以能打發三餐的地方就那幾個,可沒有一個有販賣粥的。
「什麼買的,是本天才到鎮上去借廚房替你這隻破病狐狸煮的!果然好吃吧,嘿嘿。」
看著他得意洋洋的臉,我有些驚訝。有誰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這種情形,放棄近在咫尺的攤販,而跑到3哩外的鎮上找廚房弄吃的?雖說對長時間未進食的人來說,粥的確最易入口,但是他不會真的因為這個原因就跑到那麼遠去吧?
在確定身體恢復了力氣,我決定要問清楚。
「旁邊不遠有攤販,你知道嗎?」
「我看到了阿!不過你不能吃那個啦,都是油炸的不好消化!」
果然是阿。該說他是熱心還是白癡呢?這樣對待一個陌生人,雖然是幫過他的陌生人,難道都不會懷疑別人居心叵測?在這樣想的同時我也發現,我和他一樣,對彼此就是少了那一份戒心。
為什麼呢?
「為什麼?」
想著想著竟真的問出口了。
「嗯?」
他轉頭看我,露出不解的微笑,而我,只是看著他。
「好呆的狐狸!」
說完他便又笑了起來了。他受了傷,被人追殺,像是被囚禁過的痕跡,都告訴我他不是一般人,是人家的獵物。他應該也知道,那麼為什麼,還能這樣沒有防備的對人,然後笑的這樣...自由?
為什麼?
我也問我自己,因為我從不過問人家的獵物,為什麼這次特別?怎麼敢安然的昏倒在他面前,然後問都不問就吃他遞來的東西?難道是我身為殺手的自覺退步了,還是睡昏了頭?吃了他做的粥後,流竄在身體裡的暖流,好像不只停留在胃。我感覺我全身,都熱呼呼的,像是,每次作夢夢到我那未曾見面的母親抱著我一樣,這種感覺,該怎麼命名?
「.....你」
「?」
「你是誰?」
「我?我是櫻木花道!」
這次,他笑的很燦,面對陽光的側臉上發出琉璃光彩的眼,看起來很美。
看著他的眼睛,我說了自己也不相信會出口的話
「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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