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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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到底丟到那兒去了?」夜,已經深了,可是流川現在卻像個陀螺似的,瘋狂的找著可以讓他睡著的安眠藥,讓有點幾近崩潰的自己鎮定下來,讓一切冷靜下來,也讓自己暫時不要去想那個白痴明天要回去的事實,等天亮,他就要走了,而自己屆時可能只能無奈的看著他離去,卻又沒有辦法開口說些甚麼…… 

不是故意要跟他發脾氣的……也不應該跟他發脾氣,這根本不是他的錯,誰叫自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相反的,他提供的解決方法,也許正是自己心中最殷切的期望,那自己是怎麼了?說穿了,大概都是因為惱羞成怒而作祟吧……對他發飆的原因,只是有著渴望他能陪在身邊的想法,卻又矛盾的希望遭遇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最好都不要讓他知道… 

希望讓他記得的,永遠都是那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流川楓啊!所以總是習慣了有苦往肚裡吞,也習慣了用冷漠來武裝自己,只是真沒想到,自己幾年刻意利用距離,以及冷漠的性格所隱瞞的一切,就這麼陰錯陽差的洩了底,所以自己也急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怎麼還不睡?」
「我……」 
「找這個嗎?」櫻木揚了揚手上的的藥罐子,正是自己找到快瘋掉的東西,「拿去!」 
「!」居然是空的,東西呢? 
「我全丟了!」 
「你!你太可惡了!」事情至此,眼前的流川簡直就像是一隻被激怒的動物,剛才才想要跟他道歉的念頭,在此時已經是忘得一乾二淨,只是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櫻木,「你知不知道……我……」他為什麼老愛揭自己的痛處,為什麼老是要在他的目光之下承認自己的脆弱,他到底要怎樣才甘願啊? 

「不!我不知道!」櫻木的話中也潛伏著深深的怒氣,這兩天他已經忍夠了,都是那個該死的吻,讓櫻木確定了一些以前不確定的事,在乎的事,在乎的人,隨著時間再長距離再遠,一直都不曾改變,那個笨狐狸就不能誠實一點,非要如此折騰自己嗎?潛藏已久的怒氣終於無可阻擋的爆發,「而且可惡這句話該是我說的,該生氣的人…也•是•我!」一個箭步上去,扛了流川就往房間走。 

「放開我!」 

絲毫沒理會流川的掙扎,把他丟到床上之後,趁著他來不及反擊,俐落的箝制住他的行動,硬是用身材的優勢把他固定在自己的身下,「你要幹麼!」現在兩人的臉只有五公分的距離,流川覺得這時的櫻木實在是太過危險,急著想要掙脫他的束縛… 

「我要幹麼?!」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放鬆,「當然是教訓你!我還要告訴你,我真的很生氣!你這個笨狐狸!」 

「那你……」接下來想說的話,全都被堵在兩人了唇之間,多年來,橫隔在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界線,一直有默契不去觸碰那屬於兩人的禁忌結界,終於在這一瞬間被解放,化為烏有消失在空氣中,流川的腦袋一片空白,忘了思考,也忘了掙扎,只能承受著他濃烈而深情的吻,回應著間那份專屬於他倆之間的感情,就著夜色的催化,那份再也隱瞞不了彼此的真心,隨著唇舌的相互追逐中,任由堆積在心中濃烈的感情放肆的宣洩。 

「瞧瞧你,變成甚麼樣子了……」感覺到櫻木輕輕撩著自己額前的髮絲,還有不時灑在自己唇畔、頸間一串串溫柔細碎的吻,「怎麼還是一個人在那兒胡搞瞎搞……」流川沒敢張開眼睛,他知道一但張開眼睛,對上的,一定是那個炙熱到讓他沒有辦法承受的眼神,能做的,只有靜靜的倚在他的懷裡,聽他數落自己,靜靜的感受著他那溫暖的手,安慰著自己,「…叫我怎麼不生氣…可惡啊!……你是有被虐待狂是不是…」 

櫻木的一言一語,證明了這幾天的相聚,所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果然都看在眼裡了,不友善的態度、不公平的待遇、刻意的打壓及種族優越的歧見,一切的一切,早就讓自己神形憔悴,他再怎樣優秀,總是不可能和整個大環境與時勢來對抗,「…好啊!乾脆你的約簽給我,本天才保證把你整死!」 

「回來好不好……我說過,誰敢笑你就是跟我過不去……」 
「…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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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以最快速的方式處理掉那邊的所有事務,放棄了在美國的一切,帶著簡單的行李回來,回到這個應該算是家的地方,和他一起,讓他用他的方式呵護著自己,是啊……好像現在也不太需要安眠藥這種東西了,因為每天跟他打啊、吵啊的,簡直是比打球還累,而且烙印在自己身上,那種不愉快的過去,好像不是那麼清晰了吧!倚在櫻木的懷裡,似乎一切都不太在乎了……『真是懶…』這…讓他好生懷疑,這真的是自己嗎? 

在自己的呼吸中,傳來的是櫻木身上特有、混著淡淡的肥皂香味,看著他攬著自己,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如果這樣的懷抱一輩子都是屬於自己的話……多好…,『一輩子嗎?』他們倆人之間能有一個永遠嗎? 

那個白癡從沒說過,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喜歡自由,從不用承諾把自己拴著;而自己也從來不相信什麼永遠,因為就像過去自己以為會永遠堅持打籃球的意念,在大白痴的存在下,現在好像也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但是,但是希望兩人一直在一起這個傻念頭,現在卻矛盾而神奇的成為盤在自己心頭,一個最衷心的祈求,雖然總是跟他吵吵鬧鬧,而自己也不是個坦率的人,講起話來總也是心口不一,從不但是心裡面最想跟他說就是,自己是深愛著他的,還有其他好多話…,如果可以有一個永遠,我願意…我很願意… 

「花道……」 
「咦!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哩!」 
「前幾天……,聽到了一首歌,我很喜歡……」 
「然後呢?」太了解這隻狐狸的習性,大概又是想要自己去買來,然後乖乖奉上,流川有時候也會像小孩一樣,要東要西的,『希望不要是那種稀奇古怪名字一大串記都記不起來的那一種……』櫻木心裡盤算著。 
出乎意料的,事情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這樣子,耳邊響起的卻是從自己懷中所傳出來的一個小小的歌聲,一個只容得兩個人聽得見的歌聲 

哎 世界上哪有甚麼永遠 
曾幾何時 我終於開始了解 
但 雖說如此 你我共度的時光 
卻絕非空一場 對此我深深引以為傲 

我倆走過的人生歲月 縱使有長有短 

只要曾經相識 只要曾經愛過 
哪怕無法兩情相守 仍難忘懷 

哎 何以 即使是如此痛苦 
卻依然不能沒有你 渴望在你身邊 
但 雖說如此 我也開始能夠 
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中 找到幸福 

哪怕是陳腔濫調 只要是你我之間的對話 它就有它的意義 

只要曾經相識 只要曾經愛過 
兩情相守 從現在到以後 

不去逃避一切真相與現實 就將它當作是人生的證明吧 

只要曾經相識 只要曾經愛過 
哪怕無法再次聚首 仍難忘懷 

「你…」 
「唱完了…」 
「狐狸,你的音樂真∼的∼不及格耶!」櫻木吸了吸哽咽的鼻頭,高興的摟緊了懷中的人兒,「唱到聽的人會想哭…」 
「要你管……喂!快放手,勒死人了…」
「…不要…」 

電還是沒來……黑沈的夜色完美的掩護了櫻木因感動而微濕的眼眸,隱藏了流川因害羞而緋紅的雙頰,所以兩人都沒能親眼見到對方那難得一現的表情,不過,沒關係,相信天空閃亮的星子,陣陣夏夜的晚風以及兩人的心早已見證了一切…… 

「我愛你!」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