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cen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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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選擇的道路註定孤獨寂寞,那麼,希望當我回頭時,你在我身後……

「砰!」
「你這個大白癡!」
「死狐狸你才是不長眼…你…啊!!!流鼻血!快!」

湘北隊上的分組練習賽,依舊在是一團混亂中開打了,剛剛櫻木還有流川在籃下爭球相撞的結果,流川依然不敵櫻木那鋼鐵般的額頭,轉眼間,彩子已經把摀著鼻子、血流不止的流川給拎到場邊休息去了……

流川呆坐在場外的座位上,這一個大相撞,難得的讓他會在板凳這樣子的位置出現,摀著發疼的鼻子,他的目光除了追逐著比賽的律動,也看著剛剛肇事的禍首依然在場中飛舞,只是沒想到從這樣的角度望過去,跟平常所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這個他口中的大白癡居然如此耀眼異常,這一點,他以前真的都不知道……

選擇籃球,那是一條辛苦而且寂寞的道路,他能做的,只有努力、更努力……
自己相信,通往籃球界的頂端,一定也有一個專屬的階梯連著,只要他一直努力下去、大步邁前,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可以登上階梯頂端,走向至高無上的境界,縱使再孤獨寂寞,籃球,就是他賭下所有的一切,這也是他的信念……

那麼,他呢??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絕好的運動神經配上生嫩的基本動作,張揚不羈的態度配上永不放棄的鬥志,亂無章法的走位配上精妙絕倫的助攻,他的可預期性及不可預期性,常常在南北兩極擺盪,那麼,對他來說籃球到底代表著什麼意義?

他忘不了山王一戰之時,他的投入與決斷,真的只有慘烈來形容,那個老愛對自己挑叫囂釁的傢伙,他的投入與專注也毫不遜色,那麼,是為什麼?那麼……

「……他到底在幹什麼?」在一串無法解答的疑惑之中,流川不禁喃喃的說著,

「我覺得這個問題你應該最清楚才是…」

流川完全沒有想到這樣輕淺、近似自言自語、不著邊際的問題,得到了這樣的回答,猛的抬頭一看,卻只見水戶洋平,那個大白癡的死黨,從他身後從容的走向了平常他們所習慣盤據吆喝的位置,但是他望向自己的目光,居然是一付認真且理所當然的樣子……

流川悻悻的轉回頭去,『什麼嘛!』
看著已經止住的鼻血,他向場內揮揮手,又再度下場了……


今天的天氣似乎特別的炎熱、練習似乎也特別的漫長……

雖然有著為數不少的問題寶寶,但是湘北混亂的練習賽還是一天打過一天,那天流川在場外蹲板凳時所想到的問題,卻不知怎的一直縈繞徘徊在腦袋裡……

到底是什麼在驅使著這個大白癡?

他們的生活因為練球而單純到不行,那麼關鍵的一點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流川撩起了球衣的下擺,擦了擦因來回奔跑而滿頭的汗,順便看了看周遭的人……

「櫻木!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籃下是你的責任區,一定要死守!」赤木照慣例一個拳頭下去,櫻木的頭上馬上出現一個發光的饅頭……
「可惡的大猩猩!」
「好啦!赤木,櫻木最後不也是把球搶回來了嗎?」打圓場的照慣例還是溫和的副隊長木暮,學姐說,他們是出了名的湘北特產「糖與棍子」……

流川兩手一攤,長長的嘆了一口無奈的氣,看在櫻木的眼裡是當然的挑釁,「臭狐狸!」一場狐猴大戰不分時段的上演!

「櫻木!給我住手!去旁邊加強基礎練習!」

說實在的,他嘆氣倒不全是為了櫻木,而是他實在是不能體會,糖與棍子這種簡單的把戲怎麼會管用到變成名產,他覺得匪夷所思,但是不可諱言的兩位隊長不同風格的教誨,的確是有作用……

但是這樣子,只能說明這傢伙是個單純的生物,促成名產大賣的白癡……

「彩子,可不可以不要做那麼多練習,你看,我可以這樣、、、、那樣、、、、」櫻木又開始表演他的花式籃球呼拉圈……
「不行!乖乖做!不然從頭算起!」彩子的大折扇毫不猶豫的落在剛剛赤木敲出來的饅頭上……
「嗚∼∼」
「是啊!彩子說的絕對沒有錯!」說話的是宮城,他喜歡彩子已經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
「櫻木,你還是初學者呢!一切都差得遠得呢!」的確,三井學長雖然浪費了一年,但是他MVP的風采與身手還是依舊。
「良田!小三!太過份了!」

學姐的熱情活力,打從認識她之後就沒有變過,她對誰都是一樣。至於學長他們,雖然毒舌,可是櫻木對他們也是沒大沒小、稱兄道弟的,完全沒有日本校園輩份的觀念,難得他們似乎也不計較,不過他們的確是很好、可靠的隊員,只是要說到革命情感,這恐怕還比不上那群人……

「櫻木!你又被判下場啦!」
「基礎練習兩千次!我贏了!錢拿來、拿來!」
「你們通通給我閉嘴!」櫻木又吼又叫的,有彩子的威脅,他現在完全不能殺上去,給那四個無情無義的傢伙一個狠很的頭錘!
「哇哈哈哈哈哈!」

是了,就是櫻木軍團的成員們,二樓是他們習慣的位置……

他們是同一個國中的,打從櫻木來打籃球之後,他們也變成這裡的常客,他們之間的義氣,在三井鬧事的那次他已經見識過了,雖說是各類型的小混混,但其中他覺得最不一樣、值得注意的,就是水戶……

且不說他平時一付風清雲淡的樣子,但只要仔細觀察,在在散發出他是個危險內斂的人物,他對櫻木的寵溺與包容,可以說完全就是一個保護者的角色,尤其當自己很明顯的感受到,他時常意味深長、把自己當作一個觀察目標似的審視……甚至,如果不是自己的錯覺,當他跟櫻木的互動越是激烈時這樣的感覺越是強烈……

這又是為什麼?

這種感覺真的是不太好,跟他可以說完全沒有交集,卻又感覺暗潮洶湧、一觸即發,看著他倚著欄杆愉悅的看正為基礎練習焦頭爛額的櫻木,那句話,又竄入他的腦中……

「……這個問題你應該最清楚才是…」他是櫻木最好的兄弟,但這也是一句完全否定掉自己的話……

那麼還有誰?

「哥哥!」隨著體育館的大門被拉開,一串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飲料買回來了!」
「好!大家休息十分鐘!」
「晴子!」

如蒙大赦般的,眾人紛紛走向前去……
「來!這給你……這是你的,還有你的……果汁賣完了,運動飲料好不好?……」
「晴子小姐∼∼」
「櫻木,來,這是你的!」

是了,還有她,隊長的妹妹,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大白癡對她很有好感,像是彩子之於宮城,她的舉手投足對他都有很大的影響,看著眼前他散發出心型的符號,說是實驗也好、惡作劇也罷,反正他就是做了……

慢慢的低下身靠過去,他知道,如果從櫻木的方向看過來,這樣很像是跟她說悄悄話一樣親密的動作,果然,在火山快要爆發前,櫻木狠狠的一頭撞在地板上……

只是,他還是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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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在意?』

當大家都解散回家,流川因為年級低而留下來拖地的時候,他在心裡問著自己……

為什麼會在意他?

向來冷靜的自己總是禁不住他的挑釁?不在乎任何事物的自己對他總是毫不留情的吐槽?更糟的是,他發現自己會不由自主的搜尋他的身影,像現在……

他應該跟自己一起拖地的!

『到底死到哪裡去了?』流川忿忿的撇下拖把,往社團走去……

或者該說,從櫻木的身上,自己在期盼什麼?

「喂!大白癡……」打開社團的辦公室,看見他連衣服也沒換,就已經在社團的長椅上睡著了,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推了他幾下居然沒用,本來正打算一個狠踹,把他直接給叫起時……

「打敗你!」
那個傢伙突然說起的夢話,反而被嚇了一跳…

「…一定要追上你…」櫻木的手在空中不斷的比畫揮舞著,就在流川伸手抓住他手腕的同時,「…流…川……」

非常清楚……
是自己的名字……

「……這個問題你應該最清楚才是…」梗在心底,不太想去觸及,也不太想承認的事情……

他追逐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其實就是自己!

那是種非常複雜的感覺……
像是心裡的秘密,突然被掀出來了一樣,也許該惱羞成怒,極力否認的……
但是不知怎的,卻不覺得生氣,甚至有種鬆了口氣、有種點沾沾自喜的感覺,知道不是自己在演獨腳戲,知道他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樣的……

其實心裡也明白,自己對他有影響力,他對自己何嘗沒有呢……

當決定了將來奮鬥的道路之後,他便加快腳步撇開了人群、獨自向前,漸漸的,所看到的前方越來越荒涼、越來越艱辛,他也漸漸的為這種寂寞的景致所習慣,縱使路上見到難得的人影,他也就像這荒涼景致所回應的一樣,冷漠以對,甚至視為理所當然,這樣子的事,他真的習慣了……

只是曾幾何時,自己的身後,冒出一個拼命追趕的身影,他有著飛快的腳步,熱情、有力的聲音大聲的呼喊著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這不曾體會過的感受,第一次,他想要知道得更多一點、看得更清楚一點……

有時看著他跌跌撞撞耍寶、不甘心的模樣、有時回過頭去好整以暇的揶揄著他、有時故意在他身邊頑皮的加快腳步,看他跟不跟得上。雖然他離自己還有段路,但是他知道,就快跟上來了,他得更加把勁,因為有他,那道路寂寞的景致似乎也變得豐富而精彩,他的出現的確讓自己頻頻回頭……

而他的回應同樣給自己莫大的鼓勵,開始會用自己和他彼此理解的方式,激勵著他、帶領著他,像現在一樣,捉著他的手,在適當的時候,拉他一把,他會一直在自己的身後,兩個人就像是被一種無型、牢不可破的默契制約著……

「來吧!跟我來吧……」

想與你一起看著一步步登上天梯頂峰之後的美景,我想,心中天堂應該就是那樣子吧?!

「跟我來吧……」那天,流川就這樣抓著櫻木的手腕,好久好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