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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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續:夏夜晚風】

 

「哥哥!怎樣?」看到赤木走出來,晴子忙迎上去問。
「晴子?!你不會一直都在這兒吧?」
「沒有啦!我剛剛才到的!」晴子忙搖手,其實這中間她已經來來回回跑過好幾趟了,「哥,你快告訴我啦!很成功對不對?」
「真是的,什麼都瞞不過妳…」赤木伸出他的大手,揉了揉晴子的頭髮,雖然是一臉的倦容,而手術的時間也比預定的久了點,不過從赤木醫師的臉上還是可以看出手術非常的成功,「不過,還是老話一句,這後面就得要看他自己了!倒是晴子,你最近不要去煩人家,可要讓他好好休息的呢!」

「嗯!」太好了!

「櫻木君……」憋了好幾天,總算哥哥允許自己去看他了,輕巧的閃進了櫻木的病房,愉快的叫著他的名字,「我來看你了喔!」

「謝謝妳,晴子!」
「怎樣?!還好嗎?」
「嗯!還不錯,只是在床上快要悶壞了!」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也許是藥效還沒退吧!兩隻腿就是不太能動……
「ㄟ…你還沒下床走動過啊?」
「咦!可以了嗎?」
「那當然,哥哥說過,手術很成功,要不然我們現在就來試試…」哥哥說這兩天他可以試著下床活動看看……

「可是我…」櫻木有點點害怕,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籠罩在自己的心頭,其實這兩天他已經試了一次又一次了,只是能動的幅度一直非常有限,雖然大猩猩一再跟他表示,手術相當成功,他的癒後情形也相當良好,但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明白,雖然背後的疼痛不再,只是連帶的下半身的感覺卻也遲鈍了許多,情況並不是那麼的好,他也只是歸咎於藥性還沒完全退掉的關係,雖然知道最壞的情況會是怎樣,他卻盡量的不去做出這樣的聯想,但是看到晴子生出的疑問,他現在開始害怕起來了……

「不要可是了…快啊!」晴子拉著他的雙手,催促著他趕快站起來。

在晴子的聲聲催促之下,櫻木還是緩緩的坐起了身,把腳放到了地上,只是怎樣就是使不上力…「我不行……」

「不要胡說了,再試試!慢慢來!」晴子甚至伸手把他抱著,想要幫助他站起來……

「晴子…不要這樣,你會受傷的!」就在兩人七手八腳的情況下,櫻木搖搖晃晃、勉勉強強的站了起來,晴子早也滿身大汗…

「你看吧!可以的…」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話還沒說完櫻木就又跌了下去,只是想那小小的晴子哪裡支撐得了高頭大馬的櫻木,連帶的也一起摔倒在地上,看到這幅景象,晴子眼眶裡的淚水已經開始打轉…

「晴子,我真的沒辦法……」櫻木頹坐在地,神情有些渙散。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再試試…」晴子忙堆起笑容,拉著櫻木的手臂,準備再試一次……

「晴子!」櫻木就是不為所動,一聲嚴厲的叱喝,讓晴子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斗大的淚珠像下雨般不停的落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會這個樣子…櫻木君…』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晴子拼命的搖頭,只是怎樣也再忍受不了,一扭頭衝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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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赤木一進門就癱坐在醫師對面的椅子裡,「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是啊是啊!木暮大哥你倒是說說看啊!櫻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跟在後面的晴子也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等著眼前這個儒雅溫和的大哥哥開開金口說句話。
「這個啊……」推了推臉上的細框眼鏡,他翻開病例研究了起來…

這裡是心理科的診療室,木暮公延正是這兒的診療醫師,雖然是不同科,不過他和赤木在大學時代可是交情相當深厚的同學,兩人在課業上總也是名列前茅、伯仲不分,只是後來在分科的時候,各自選擇了各自的目標,各展專才,後來赤木更是乾脆把他這位好同學延攬回自己家的醫院,眼下些許年過去,也已經算得上是心理科這一部門數一數二的名醫……

「診療及手術部分的確是無懈可擊,真不愧是赤木,以前在學校這一部份總是贏不了你!」
「這是當然的了!我之前評估手術的成功機率也在八成以上,真正操刀到結束的結果甚至比預估的更好,之後的各項檢查、會診也都顯示沒有問題,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可能性。」
「所以你就想到我這位老同學了?!」木暮笑了笑。
「是你自投羅網的!」

其實也是偶然,就在醫院的咖啡廳裡兩人遇到,看赤木一臉愁容,不經意的問起,才知道是在煩惱櫻木的事,其實對他也有耳聞,這也是因為晴子的關係,短短的時間之內,可以讓一個赤木家那個病西施有如此大的改變,身為心理科的醫生,他也很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所以就決定自告奮勇的去跟他聊一聊,說不定以他這個局外人來看這件事,反而能有些斬獲,這點赤木倒也相當的同意。

「快說吧!」
「其實這很可能是一種自我壓抑太久所反應出來的狀況,面對如此重大的一項手術,心裡的負擔是相當大的,恐懼、焦慮、畏縮,甚至胡思亂想都是常有的事,所以導致身體的恢復程度不如預期……然後就更害怕,恢復情況就更糟,就掉進這種惡性循環當中了…所以通常這種事樂觀的人比較不會有這種情況產生……」

「但是,木暮大哥,你這麼說就說不過去啦!櫻木君一向都是相當開朗的…」
「小女生,我是說通常,況且我覺得他並不如表面上表現的那般,而且,依據我跟他在言談間作的一些小測驗來看,其實他的心底深處,恐怕是埋藏著深刻的傷痕喔!如果真是如此,櫻木所承受的負面情緒能量,只怕不是我們所能想像的…」

這段話讓晴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那依你看,我們現在怎麼辦?該做些什麼?」問題還是要解決…
「也不怎麼辦,雖然我多多少少可以抓個大概,但畢竟這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測,況且一般來說,要探索一個人的內心深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也是件危險的事,也許弄巧成拙反而更糟,也說不定機緣巧合,就讓你給碰上了。」木暮闔上了病例資料。

「不過一切也還不確定,說不定他只是單純的他恢復得比較慢罷了,所以現在能做的,除了繼續鼓勵他之外,也可以順便多多觀察他一些,一切事情多少都有些蛛絲馬跡可循,不管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舉動,所謂the right man, the right key,只要找對路,雙管齊下,相信這扇門就會很輕易的打開了,而且效果超乎你的想像喔!」

「心理之於身體的影響有多大,這點你該最清楚才是了吧?晴子!」
「…嗯…」
「所以,加油囉!高材生!」
「木暮,你這算不算是挖苦我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