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先鋒》

Edith

〈6〉

 

  「那麼事情就這麼說定了。阿南,以後你要多配合澤北,聽他調度,嗯?」少年帶笑的眉眼透著堅定的魄力,看著杵在門邊的南烈,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阿南…」北野碰了碰身邊不發一語的男孩。
  「嗯。」勉強點了點頭,南烈毫不掩飾他的心不甘情不願。北野歉意的看著少年龍頭。後者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朝身邊的高瘦少年微一示意,率先走出了廂房。
  南烈側身讓路,視線不經意與藤真身後的高瘦少年相遇,少年在他身前停了下來。
  「好好養傷吧,別想那麼多了。」落在他肩上的手帶著寬容的溫度,南烈趁機埋怨,「但是…」
  少年立刻搖頭阻止他說下去。
  「澤北很優秀,經過考驗的。」
  「甚麼考驗,不過辦過幾宗交易--」
  「藤真不會看走眼的,」清秀的面容一正,眼底隱約有著責備,「就算你不相信他,至少也該相信我啊,阿南。」
  南烈萬般不願意,但對於打小就不仗恃身份,和幫中小孩打成一片的神,他無法不點頭。
  「以後請多指教。」
  再抬頭時,不期然地就遇上了澤北那張礙眼的臉,南烈重重冷哼一聲,這態度立刻引起澤北身後的壯漢不悅,停下來瞪著他。
  「河田,沒關係。」澤北出聲制止,河田卻不依,「甚麼沒關係,這傢伙一點禮貌也不懂,沒聽到藤真要他聽我們的嗎?」
  場面變得火爆了起來,北野不得不出來打圓場了。
  「對不起,兩位,阿南受了傷,脾氣難免衝了點,請多包涵,多包涵。」一面用眼神制止南烈,一面打恭作揖,這才把煞星似的一行人送走。

  「乾爹,這算甚麼?」包廂裡剩下自己人,南烈再忍不住了,「杯酒釋兵權嗎?就算是吧,我可連杯開水也沒喝到啊。藤真到底交待澤北甚麼任務?神秘兮兮的?就非他不可?」
  「阿南,先別管這個,聽好,我聽說你最近在找一個叫流川楓的警察的麻煩?」
  南烈聳聳肩,不承認也不否認。
  「暫時別動他,知道嗎?」
  又是這句話,南烈覺得自己已經聽得耳朵快長繭了。
  「為甚麼?」
  「因為他關係著我們的前途。」
  「乾爹--」
  「別再問了。我現在只能先告訴你這些,這件事是極密,你還是暫時別知道的好。」
  「甚麼事都是極秘,乾爹,好歹我也跟了您這麼多年,為甚麼那個傢伙能知道的,我卻不能知道?」
  「阿南,稍安勿躁,爸是為你好。如果你想立功的話,等你傷好點,我再告訴你。不過這之前要安份點,別再惹事生非了。」
  北野說完也走了出去。南烈恨恨地搥了下牆壁,牆上被震落的名畫,在進來的手下搶救下幸免於難。
  「甚麼?你們十個對付兩個還沒輒?岸本呢?」聽完手下的報告,南烈的心思不得不急轉彎,繞到方才的事件上。
  「已經連絡他了。」手下說出岸本目前的行蹤。
  「行了。」南烈拄起拐杖,打開牆邊的暗門。

          *       *       * 

  「還要等多久?」灌完兩瓶水,流川覺得自己火氣反倒更旺了。不耐煩的目光梭巡著四周,冀望南烈能趕快出現,省得浪費時間。
  「稍安勿躁,兄弟。」仙道依然閒閒地呷著酒,一點也不急。「等他招待完客人,總會出來的。」
  流川冷哼一聲。
  沒憑沒據,只要南烈否認一聲,他們就拿他沒輒,所以要忍耐,能和他私下解決是最好的了……這裡是人家的地盤,而且裡面不知道有多少翔鷹的手下在,貿然找進去,太危險了……
  明知仙道的話有道理,但他就是不服氣,也許……淡掃一眼那頭朝天髮,流川在心裡嘀咕:大概就是那副德性吧,那甚麼也不當一回事的德性,自信得沒有道理的樣子,讓他有股挫敗感,總覺自己像未戰便先輸了一樣,不甘心。
  「啊!完了!」
  甚麼事?流川莫名其妙的轉頭。
  仙道突然湊近了些,附在他耳邊快速地說:
  「喂,給你一個隨堂考,如果現在有個熟人出現,而我又不能曝光,你要怎麼掩飾我?快,限你三秒鐘想出辦法。」
  感染到他聲音裡的惶急,流川迅速地瞥了眼門口,怔了半秒,旋即冷哼一聲,繼續自顧自喝著水,沒理會仙道。
  「喂,」仙道急了起來,碰碰他的手肘脫口道:「可別告訴我,你的名頭是混來的呀,幹警察不只講究鎗法…」他沒能把話說完,因為後腦勺突然被一把勾住,整個頭往前方按去,臉龐緊緊貼在一片結實富彈性的胸口上,緊接著一道酒水迅不及防地自頭頂潑洒了下來,流川炒菜似地在他髮上胡亂翻攪,沒幾下他辛苦抹好的髮型全塌了。
  啊!仙道抬頭想抗議,瞥及流川眼底的寒霜,又硬生生將到口的話給凍了回去。

  門口的女郎慢慢走了過來,先要了一杯馬丁尼,接著腰枝一擺坐上高腳圓凳,趨身向前:
  「福田,有沒有一個叫宮城的來過這裡?」
  「沒有。」
  「奇怪,明明約在這裡的,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女郎嘀咕著。
  福田隨口寒喧一句:「在約會嗎?彩子?」
  彩子?好熟的名字。流川本想往後瞧,但仙道用眼神警告他,只好忍住。
  「欸,算是吧。」聽不出是害羞還是無奈,女郎隨口應和一聲,頓了下,又問:「對了,最近有沒見到仙道那死小子?」
  福田低頭調著酒,裝作很忙的樣子--不說話,不算說謊吧。對於都是朋友的兩人,他得罪了哪個都不划算。
  「如果見到他,」彩子也沒追問,僅只目光一轉,瞟向角落的二人,稍微提高了聲音:「替我轉告一聲,那筆帳我一定會跟他算的,他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福田模糊地回應了一聲。彩子丟下酒錢,嫌裡面煙味ㄜ心,端著酒杯晃了出去。
  走了。福田敲桌打著暗語。
  流川立刻放開仙道。
  仙道得到自由,大口地喘氣的同時還不忘指教批評菜鳥一下:
  「再溫柔點,就及格了。」
  流川瞪著他,自己也不明白為甚麼,拳頭沒預警地就揮了出去--
  痛!仙道撫著肚子咳著:「幹…幹麼打我?」
  幹嘛打他?流川瞪著自己的拳頭,找不到理由,於是聳聳肩,逕自轉身尋找清靜的空間去了。
  吧台兩人呆愕地目送著他,福田眨了眨單眼皮,瞄一眼仙道,感覺有點好笑:「你,這回踢到鐵板了。」
  仙道苦笑,「真沒天理啊,福田,我是他上司耶,順便讓他練習一下臨機應變的能力也有錯嗎?」
  「只是這樣?」
  「當然。」拿起酒呷了一口。看似冰涼的酒液,入口卻濃冽,燙得心火直燒…啊,愛極了這調調。
  福田望了眼坐到窗邊角落的流川,突然一臉認真道:「我覺得,如果他點頭,你會上。」
  『噗哧』一聲,仙道剛入口的酒全噴了出來。看了眼嗆咳中的仙道,福田搖了搖頭,隨手遞了條紙巾給他。
  「我看起來那麼沒品嗎?」多年的老友都不瞭解他,仙道覺得好委曲。
  幸好福田搖頭了。
  「不是。」他接著說:「是你的眼神,你看他的眼神不同。」
  仙道怔住,福田已轉向另一位客人。
  不同嗎?哪點不同?
  猛地打了個哆嗦,仙道看著自己身上,原來從頭到腳全濕了。
  「福田,施捨一件衣服給我吧。」伸手接過福田爽快給他的衣褲,仙道瀟洒的擺擺手,「走啦。」
  不料身形才動,福田瞪視的目光立刻跟了過來。
  仙道愣了下,恍然拍著後腦,「喔,對了,還沒付帳,讓我想一下……」
  福田耐心地等著,彼此都明白對方談的不是酒錢問題。
  「私人的也行。」看仙道想了半天,福田忍不住插口。 
  仙道笑了。「怎麼?對我有興趣?」
  福田白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一些女客會用得上,」想了想又追加一句:「譬如剛才那位。」
  仙道只好更用力地想了想。「有了!你知道最近幾個月,特警隊正在查內奸的事吧?」
  福田搖搖頭。
  「那就這個了。我們懷疑翔鷹幫有人混進了警界,所以不管哪個單位甚至警校,只要有任何可疑份子都要詳細調查。」
  「這算甚麼內幕?!」福田瞪大了泡泡眼,也難怪他要抗議。誰都知道黑白兩道多少都有臥底的人,這是公開的秘密,除非已經知道內奸身份和背景,否則仙道的消息一點也不值錢--最起碼,和他剛才給的消息比起來,價值就差多了。
  仙道自己也明白這點,擺起了哀兵姿態:
  「好啦,通融一次啦,看在我們合作這麼多年份上,嗯?」
  福田對這無賴莫可奈何,心知肚明這次的交易又是他賠了。

          *       *       * 

  來這裡的人大抵都是不想與外面有所接觸的人物,因此店裡座無虛席,靠窗的座位卻仍有空間。流川望著巷子對面的紅磚牆,聽力卻集中在隔壁桌的對話上。 
  幾名壯漢的對話拉里拉雜,加上四周的吵雜聽不真切,不過有倉庫、紅毛猴、教訓等幾個字,就足夠了。幾人交談過後很快地閃出了後門,流川望一眼吧台,仙道不在那裡……來不及通知了!他咬咬牙,決定先趕了過去。
  酒保阿福有看到他的,仙道要找他想必不難--如果他不枉天才特警的名號的話。
  跟蹤到了轉彎處,迎面險險撞上一群人,那些人與他錯身而過,為首的中年男子突然回過頭,「咦?那孩子,好面熟。」
  再次回頭,「是他!」男人的腳步停了下來,快步往回走。
  「小楓。」
  這老頭是誰?流川著急的看著前方,很不耐煩被擋住了去路。
  「這麼多年不見,你長這麼高了--」北野說到一半,觸及流川皺眉的神情,轉而問道:「不認得我了?我是北野,你父親的好友,以前你還來我家住過幾天的,忘了嗎?」
  流川不語,的確是忘了。「不記得。」而且也不想記。他轉身就走。
  「等等。」北野叫住他。「先別急著走,我想和你談談。」
  「沒甚麼好談,我已經不是風幫的甚麼人了。」
  北野皺起眉頭,不用下令,跟著他的一群人主動擋住了流川。
  「小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這些年我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沒想到你一直住在老家,田岡那傢伙真是狡猾…唉,更可惡的是他竟然聳恿你加入攪翔鷹的行列,小楓,你這樣,叫我們風幫的老兄弟們情何以堪?…」
  不是的,流川在心底說,他並不是一直住在舊宅……直到考進特警學園前的那些年,他住的是修道院……
  但是話畢竟沒出口,何必說,尤其是對一個陌生人。
  「說夠了沒?」不想提從前,他開始武裝起自己,眼神冷冽的不帶任何溫度。
  北野心頭一寒,眼見他毫不留戀,忍不住在後面追了一句:
  「歸根究底,田岡才是害死你父親的人啊!」
  流川頓住了腳步,但是前方巷弄內傳來了異響,憑著經驗和直覺,他知道那是鎗聲……
  「我會去找你的!」咬牙拋出一句,他頭也不回地趕了過去。
  「我等你,一定要來啊!」北野高興地提醒他,直到上了自己的座車,都沒發覺不遠處的轉角站著的一行人。
  「深津,果然被你料到了耶,呵。」孩子氣的一張臉,閃爍著快樂的光芒。澤北像找到玩具般的興奮著。
  「別高興得太早,除非先弄到密碼,否則誰也不能保證甚麼。」深津掃興地說。
  「那現在怎麼辦?」河田的聲音不客氣地介入。「那個小子就在前面了,要不要……」
  「不急,先別讓南烈那笨蛋動他,其它的再看著辦啦。」
  腳步帶過一陣狂風,一行人再度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街口又恢復了寧靜和平。

          *       *       * 

  嘩……嘩………
  「真糟糕,洗不掉呢,那小子到底給我抹了甚麼東西啊?」
  仙道關上蓮蓬頭,走到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著頭頂那團黏稠的東西。那不是他先前抹上的髮雕,但是黏性竟然比他的髮雕還厲害,洗也洗不掉。
  最後,他好奇地將手指湊近鼻端聞了聞,答案揭曉了--
  原來是口香糖!
  哇拷,好一隻菜鳥,竟敢這樣整他。仙道憤慨地穿著衣褲,打算出去教訓不懂事的學弟。然而就在穿衣時,無意間瞥了一眼滿眼粉紫的衛浴設備,心思暫時轉了個方向--
  嘖,這麼浪漫的套房,只用來換衣服真是糟蹋呀,應該用來……腦海無端飄進那個身影∼仙道趕緊甩甩頭,振作了一下。在想甚麼?欲求不滿嗎?
  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有人來了。仙道這才想起他剛才忘記鎖門了。
  來人低聲交談了幾句,接著一陣沉默,然後是伴著衣服的窸窣聲,緊接著便是陣陣呻吟……
  「啊……嗯……」
  喔哦,真的有人在外面辦事哩。
  「嗯……對,就是那裡…好舒服……」
  耳聽著男孩別有韻味的撒嬌聲,仙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扒搔著頭髮,忍不住對著鏡子扮了個鬼臉。
  「看看你,這個樣子,誰會猜得出來你真正的身份呢?」房內加入了另一個男中音。 
  先前的男孩笑道:「別笑我了,你自己又何嘗不是。」
  「…嗯…啊…」又一陣哼哼嘰嘰,「呼∼」終於好像完事了。
  「可以了。」
  「阿神,你的按摩技巧真是越來越棒了,哪天就算翔鷹解散,你還可以當按摩師,加上這張可愛的娃娃臉,餓不倒的。」
  「別鬧了!」
  原來是按摩。仙道強忍著笑。嘖,真是欲求不滿了∼ 
  室內兩個人繼續聊著,仙道找到窗口正想走,裡面一段對話卻令他留住了腳步。
  「好累,有時候我真希望是出生在平凡一點的家庭,過著平凡的生活, 仔細想想,也許,楓比我們幸運,至少他活得比我們理直氣壯。」
  另一個聲音沉默了一下,「健司,你真的要對付他嗎?再怎麼說,他也算拜把兄弟呀。」
  「但是現在不同了,」叫健司的男孩立刻接口:「只要他正面和翔鷹為敵,風幫那些死忠的傢伙很可能就是翔鷹幫的不定時炸彈,你說我還該放過他嗎?」
  「唉,別問我,那天之所以沒跟你去,就是不想介入你們之間而左右為難。」
  「但是你早晚要面對的,阿神。」
  沉默片刻,另一個聲音再度嘆氣:「我明白,我也是幫中人,和你立場一致,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那就好。」
  風?是誰?仙道咀嚼著這名字,心頭莫名的沉重起來……
  再度回神時,兩人已經改變了話題,讓他驚訝的程度不下於前半段。
  「但是,你讓北野配合澤北,可能嗎?……」
  「我知道。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北野不會服氣,也正因為不服氣,他才會盡力去找楓,不過最後的贏家應該是澤北,那傢伙企圖心旺盛,是個可造之材,我樂觀其成。」
  「但是這對北野先生……」
  「阿神,做人心腸不能太軟,尤其是我們這種人。沒有用的老樹,只能拿來當材燒。何況,別看他表面和氣,其實他一直不服氣我的指揮,偏他又還有一些影響力,明著動他不得,正好趁機讓澤北去挫挫他銳氣,不管最後誰勝誰負,對我們都沒有損失。」
  「不,最後贏家都是你。」
  「是我們,兄弟。」
  輕笑聲起,室內恢復了和諧的氣氛,仙道陷入兩人先前的對話中,沒聽到腳步聲逼近。浴室簾幕突然拉開,一張清秀的臉孔映入眼簾。
  仙道和對方一樣愣住了,相對半秒,兩人同時掏出手鎗,仙道快一步制住了他。「失禮了。」反剪男孩雙手,仙道附在他耳邊說。
  「你是甚麼人?」藤真保持著鎮定,望了眼門口的方向,真希望剛才沒讓神先走的………嗯?甚麼?對方似乎說了句「警察」,藤真回神過來,「我犯了法嗎?」
  「你說呢?」仙道意味深長的眼神在對面的鏡中看著他。
  藤真聳聳肩,「你有證據嗎?」
  「唉。」
  「那麼你沒理由抓著我不放了,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想殺我呀。」嘴裡回答著,目光卻不忘攫取鏡中男孩的美麗。藤真看在眼底,臉上泛起了笑意。
  「這是正當防衛,是你先偷窺…兼竊聽。」眼波流轉中,他尚且仰起臉,任對方放肆的目光在自己臉上身上遊移。
  「欸,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誤會一場嘍。」
  仙道笑了笑,收起鎗。藤真轉身,清亮的大眼投注在對方俊挺的面孔上,唇辮間逸出了驚訝,「我認識你。」
  「真巧啊,我大概也認識你呢。」
  「第一次見面,仙道先生。」藤真打量著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垂亂的髮上。就是這突然改變的髮型,所以先前沒認出是他--特警隊的少年天才,翔鷹幾次交易失敗的罪魁禍首。
  「久仰了,藤真先生。」仙道搔著頭,很清楚人家在注意甚麼,笑得有點無奈。
  「大家都是年輕人,叫我健司吧。你是這裡的常客嗎?」
  「換老板後第一次來。」
  再次交換了一記笑容,藤真揚手向他告別,「那麼,後會有期了。」
  「幸運的話,明天就能再見。」
  藤真愣了愣,沒細想出他的意思,門口轉進來一名高大斯文的男子,目光森冷地瞪著親密站立的兩人。「花形。」藤真走向他,中途,突然想通了仙道的意思,於是回眸一笑道:「明天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