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先鋒》

Edith

〈19〉

 

  在兩人合力逼迫下,少年轉過身,頭帽被拉了下來。
  不是,不是流川。雖然很像,除了皮膚較為黝黑以外,五官、身材,無一不像,但,不是流川。
  「喂,你們!幹甚麼?!」南烈回來了。大步搶過去將少年的頭帽拉上,一把拉到了身後。
  「你!……你這個變態!」強烈的失望、難過與憤怒,櫻木指著南烈大罵,卻又不知道為甚麼。
  「沒錯,」仙道控制著呼吸,拳頭緊緊握著。「真真是個,大變態!」
  「你,你們是誰?!憑甚麼罵人?憑甚麼闖進來?!岸本!岸本!來人哪!」南烈護著少年,拉開嗓門對門外叫著。但兩人在岸本還沒趕來前便先行離開了。

  「仙道……」福田等在外面,看見臉色難看至極的仙道,一時打住。
  仙道經過他身邊,搖搖頭,「不,不是他。」扯著一臉茫然的紅髮同伴,離開了俱樂部。

            *      *      *

  從風幫買下俱樂部以來,岸本實理就很少在外面喝酒,但最近他刻意跑出來喝悶酒的機率越來越多。
  一名醉漢走過桌旁,不小心身子一歪,碰倒了岸本的酒。
  「渾帳東西!」長身而起,一記鐵頭功撞得那漢子立刻掉了兩顆門牙。漢子慘叫一聲,酒醒了大半,拔腿跑了。
  「哼,跑啊,跑快點啊!不然老子宰了你!」岸本吼著,也沒真的去追。
  從小就被離了婚的父母丟在雙方親戚間當棄兒養,養成了偏激的性格,在這世上能讓岸本在乎的人用五根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
  南烈是其中一個。
  和他是國中一起逃學時認識的,當時一見這人就投緣,原因是自己耍狠要強的個性在這人身上都看得見,卻又多了點自己所沒有的──說不上來那是甚麼,總之南是大夥兒的頭,吃喝玩樂樣樣帶頭,可等大夥兒都投入了,他又會忽然抽身,一副欠扁的憂鬱樣子。問他他也說不出所以然,逼急了時要不破口大罵要不就乾脆賞你一頓拳頭。
  「去,真難伺候!」拿開嘴邊的酒,岸本就著煙猛吞雲吐霧。活該自己也是犯賤,成天跟著這捉摸不定的傢伙,還是跟了他快十年。
  「喂,小弟,再拿一瓶來。」拿起空瓶甩了甩,岸本喝光最後一口。
  南烈偶而會犯怪性子是早就習慣了,氣不過時和他打架更是稀鬆平常,只不過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那傢伙竟然連槍都掏出來了!拿槍對著兄弟!就為了一個破警察!
  「混帳阿南!你要真敢就開槍啊!我操!」恨恨拍了下桌子,岸本理他酒保和四周的人怎麼看。
  「老兄,你再鬧下去的話就沒酒喝了。」一個聲音在上方響起。
  岸本抬起頭來,酒瓶抓在嘴邊,瞪凸了醉眼:「你誰啊?!」
  那人笑了笑,不慌不忙的救下那只剛送過來就快被捏碎的瓶子,「老朋友啦,來和你敘舊了。」
  「你……是你們?!」把臉拉長著,岸本的腦袋在看清了躺在巷底的隨護後清醒了七分,接著又在發現對方四人,其中還包括髮型剃得和另外三人一模一樣的野邊時,又醒了三分。「野邊,你──幾時投靠他們了?」
  野邊沒說話,深津替他說:「你說錯啦,野邊本來就是我們的人哩。」
  是……嗎?岸本瞪視著野邊,這傢伙窩在自己手下總有三、四年了吧,竟然一直沒被發現。山王果然有幾手……不過,慢著,既然都成功臥底這麼多年了,為甚麼野邊現在要自曝身份………
  「啊!」是野邊猝不及防的一拳。「你敢打我!我──唔!」
  曝露身份可不是用來聊天的,在野邊先行動手下,四人很快把落水狗撂倒在地上,用腳踩得死死的。
  「他媽的你們這些人的鞋子都踩狗屎的嗎?臭死了!」
  唰!一把漂亮的小刀逼至岸本眼前,在他眼球幾米前閃閃發亮。
  岸本嚥了口口水,閉起了嘴巴。
  「岸本老大,」澤北的笑依然帶著幾分稚氣。「好可惜,咱們原本都是自己人的,誰知道你們會做出那種事情,把大家的關係都搞砸了,嗯?」
  岸本沒說話,也不能說甚麼。
  河田寺那一仗他不過是依本能跟著南烈行事,目的原本單純,誰曉得後來會因為擦槍走火而演變成不可收拾………
  「喂,老大,」野邊背著手繞到他面前,高高在上的說:「看在兄弟一場,咱們也不為難你,只問你一句話,流川楓是不是真的活著,現在在南烈那兒?」
  「哼,你不是臥底高手嗎,幹嘛還問我?」
  野邊冷哼,馬尾男的話正好踩到他的痛腳,忍不住恨恨道:「這就要謝謝你和南老大了,如果你們像以前那樣甚麼事都對兄弟們公開,河田寺那件事也不會發生,現在咱們也用不著親自來問你那小子的下落啦,你說是不是?」
  「事情都過去了,你們還找那小子幹甚麼?」岸本有氣沒力的問。
  松本冷冷的接口,意有所指:「誰說事情過去了?是我們的東西,就沒有人可以隨便偷走!」
  「哼!」岸本別過頭去,頭上的鞋實在臭。
  「欸,這樣吧,咱們知道你有骨氣,不怕死,不過為了一個小警察送命,值得嗎?」看出馬尾男的神情有些動搖,深津繼續說:「其實我們也不想殺你,只要你把流川交出來,以前的事咱們就全部一筆勾消,以後大家橋歸橋路歸路,怎麼樣?」
  怎會不好?一個混小子換自己的太平,岸本根本連考慮都不用,抬起頭來就問:「你們,說話算話?」

            *      *      *

  夏日,蟲鳴,荷花池平靜無波。古典日式平房位於市中心,藏在一片翠竹中。原本是神宗一郎的母親養病所在,在她承認了丈夫婚前所生的私生子牧紳一後,也成了如今海南幫的私人聚所之一。
  「甚麼?!」過午,神宗一郎在和室裡泡茶接待牧,茶才剛入口,牧便給了個差點令他燙舌的消息。
  「流川,你的拜把兄弟,還活著。」冷靜的表情,考究的黑色和服,牧身上散發的肅穆氣質,讓神很難不跟著正經危坐。
  「牧……大哥,您怎麼知道?」
  「唉呀,因為他是黑帝,俺的老大啊!」清田自和室外進來,一骨碌跳到神的旁邊,笑嘻嘻的看著先到的兩人。
  小鬼大概是少數敢在牧面前放肆的人之一吧?殺手的膽子果然不比常人。
  「咦?怎麼?我臉上有東西?」
  神搖搖頭,清田瞥見牧的臉色,吐吐舌打消繼續說笑的念頭。
  「兩位大哥,」盤腿坐好,清田正色說:「我剛剛得到證實,流川楓的確在南烈那裡,而且仙道彰和櫻木花道這兩人也去找過,不過後來兩人很失望的走了。」說到這裡,清田露出古怪的神情:「奇怪的是,南烈隨後也帶著流川匆匆離開,回到家把流川鎖起來,自己也沒再出去了。」
  神張著嘴,彷彿剛聽完了一樁天方夜譚,搖搖頭,他試圖讓頭腦恢復清醒。牧也不作任何表示,讓他慢慢去消化剛才所聽到的事情,喝了口茶又問清田:「另外一件呢?」
  「翔鷹……翔鷹的新任總管,」瞄了一眼神,清田略略壓低了聲音:「就是那個花形透,剛剛來電說,藤真先生正式拒絕和我方合作開發金竹島。」
  「理由?」
  「理由……」清田忽然吐吐舌頭,「他說既然是殺人集團,就好好的做殺人生意,別插手自己不懂的事情!」說完,扮了個鬼臉。
  牧眼底浮上一抹笑意,轉向神:「你有甚麼看法?」
  神並不認為藤真只是在說笑,於是持平的說:「我認為這是早就可以預料到的,金竹島是藤真花了一年的時間才說服原地主出讓,島上的國際賭場也規劃得差不多……」
  「所以你認為他的拒絕很正常。」
  「是,」神不否認,「也是必然的,那上面也有我一份努力,所以我很瞭解翔鷹所花的苦心,換成是我,也不會平白把成果和別人分享。如果可能……我甚至希望您不曾動過這個賭場的念頭。」
  「哦?」牧濃眉一挑。
  「不管是這個開發案或是之前幾項工程的競標,甚至……我的離開,您給藤真造成的威脅已經存在,報復,恐怕是遲早的事了。」
  牧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笑。「阿神,我漸漸可以體會失去你對藤真有多大的損失了。」
  「…大哥……」神微微臉熱起來。中途變節這種事,無論他持的理由有多堂皇,做法有多委婉,總不脫背叛的事實。
  自知失言了,牧歉意一笑,轉開話題。「現在你也猜到了,藤真擺明了要和我們勢不兩立,我看最慢就在這幾天,他一定會有所行動,到時候……」拖長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玄機,神當然聽得出來,搖搖頭說:「我知道,大哥,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你能瞭解就好。」牧點點頭,「其實我也不希望你夾在我們當中為難,就像你夾在他和流川楓之間那樣。」
  神怔怔的抬起頭來。
  「如果你想暫時去度個假,順便看看老朋友,這時候倒是挺適合的。」
  這是牧喝完最後一口茶,臨走前給他的話。
  神一陣錯愕,腦袋裡打了個問號。如果自己沒聽錯,牧這是在暗示自己幫助小楓?還是,另外在打甚麼算盤?
  「清田,你……」
  「欸,別問我。」清田卻早料到了,煞有其事的低頭品茶,全身成封閉狀態。殺手守則第一條:不該知道的,就別知道。

            *      *      *

  「阿南,有人來跟我接頭了。」岸本人在車上,一手托著包著紗布的下巴,一手打著手機。
  透過雨刷看去,車前那群穿著雨衣,正在交頭接耳的男人,還真像只是普通的討海人。
  「誰?」電話裡的聲音透出興奮。「山王幫?」
  「對,被你料中了,媽的,那些傢伙把我狠打了一頓!」岸本聽見南喔了一聲,沒下文,忍不住又暗罵幾句。「對了,野邊那小子原來也是他們的人!」
  電話裡沉默了一會,岸本聽見南烈咒罵了幾句,接著是悶悶的語調:「算了,反正咱們也讓他們吃了不少虧,算扯平。不過,他們這麼快找上門,果然是一直在監視我們,哼,動作、消息還挺一流的。」
  「哼,你這是誇他們還是誇自己啊?」傷口牽動,岸本猛吸了幾口氣,「行……行了,現在他們要我把流川弄給他們,咱們和他們的前帳就一筆勾消,阿南,你說?」
  「一筆勾消嗎?哼,好啊,當然接受,到時候再看誰才是傻瓜!」
  岸本沉默下來,看著碼頭。「阿南,你真的有把握……你別忘了那兩個警察可是一下子就認出來……」
  「山王幫不是那兩個警察!」南烈低吼一句,「就算發現,也不會太快,而且等他們發現以後,我們大概已經遠走高飛,不用管他們了!」
  「啊?」岸本愣了愣,會意過來。「你老頭那邊的事都已經辦好了?」
  「是啊,我老頭沒別的本事,就是動作老是比別人快,也比別人狠。」南的笑聲裡有些嘲弄。
  遠走國外,另起爐灶。這是在暗殺花形議員等事件後,被藤真以考察名義派出國,實際上形同冷凍的北野,當機立斷的決定。而且計劃已進行得差不多了。
  「那弟兄們怎麼處置?」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會。「我老頭說,藤真現在正缺人手,這些弟兄留下來暫時應該不會有事。等我們那邊的事業穩定,再把他們找過去。好了,岸本,說說那件事吧,你和跑海的那幫傢伙談妥了沒有啊?」
  「正在談啊!」早料到南會問,岸本暗哼一聲,關掉雨刷。那幾名男人已經停止討論,一起看向他這邊,等待著。
  「他們說等做完這一票就放人,不過……價錢比當初講好的又漲了一倍。」
  「甚麼?!」即使隔著手機,也能猜想南烈跳腳的樣子。岸本有些惡意的歪起嘴巴,「他們說那小子太好用了,簡直就是天生幹這行的材料,所以價錢要提高。」岸本等著南再次跳腳然後消遣他,南卻很乾脆的說:「行了,知道了,一倍就一倍,只要他們說話算話!」
  岸本的笑僵在嘴邊,忘了剛才想說甚麼了。
  「喂,岸本,你聽見了沒啊?」
  「聽……聽見了啦!反正錢是你的,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不想再和南烈為了這個翻臉,岸本恨恨的收起手機,打開了車門。

            *      *      *

  仙道還在放假。已經不是田崗逼他了,經過那日俱樂部之行後,仙道就主動把假期延長。河田寺後山的這片天地風景真是美,承受驚濤駭浪的岩石,日夜散發著一種冷傲的美麗,越看越稟息,常常回過神以後,怎麼也想不起來手上的釣竿又在幾時掉落了海裡。
  「咦?那不是仙道嗎?」
  正在出神的仙道一愣,差點跌下海去。回過頭,苦笑道:「怎麼是你們?有事啊,這麼多人馬都出動了?」
  「我們來抓走私的,怎麼你沒聽說……喔,對了,你還在放假……」三井尷尬的笑了笑,指向海的那頭:「這附近,就前面那個海灣那裡,老總收到密報說有人從那走私毒品,我們今天就是來埋伏抓人的!」
  仙道喔一聲,也沒再說甚麼,只揮揮手:「那祝你們好運了。」
  幾名特警交換一眼,搖頭走了。仙道回頭眺望波濤洶湧的海域,愣著。「從這裡走私嗎?……哇……」大浪拍打著岩石,海嘯般的景觀,打雷似的巨響。
  原來……除了他這種瘋子,還有人會跑來這種險峻的海域活動啊?而且還一直就在隔壁海灣而已……不法的……
  嘖,沒禮貌啊,竟然在這麼美的地方幹那種事情?越想越火大,仙道從岩塊上一躍而起,抖了抖褲腳。
  「反正釣竿也沒了,乾脆就去看一眼,到底是哪些不懂禮貌的傢伙。」

            *      *      *

  城市另一頭,藤真寓所前,走來一名高瘦的男子。
  正在廊前編織毛線的婦人聽見警衛啟動鐵門,抬頭瞧了一眼,趕緊放下針線趨前伏地行禮:「花形少爺。」
  花形嗯一聲,推推眼鏡當做回禮,然後逕走入內。沒有人會過問他找誰,想做甚麼,甚至攔他。在這裡,他是唯一不須經過通報便可以自由出入藤真房子的人。
  在藤真房間沒找到人,慣常練劍的地方也沒有看到人,花形沉思了一下,走到中庭旁邊的樓梯,拾級上了頂樓。
  閣樓房間沒點燈,一片電腦螢幕正以俯視的鏡頭播放默劇般的畫面。
  他要找的人果然在這裡。整個身子藏在毛毯下,窩在沙發裡,呈現靜止的憊懶狀態,只那雙緊盯住畫面的眼,在黑暗中顯得特別炯炯有神。
  藤真……
  花形微微勾起唇角,心情像發現了一隻看似意興蘭珊,卻又無比精明的美麗的貓。

  「透,你看得出他們在做甚麼嗎?」藤真的語氣雖然平淡,花形卻可以嗅出那其中的波瀾。花形點點頭,摟著褐髮男子的腰。「他們在私下交易,交易的對象──是人。」
  「嗯,一個我認識的人。」
  其實,畫面中所有主角藤真都認識,岸本,風幫幾名手下、山王幫,以及那個被交易的,按理應該早已死去的傢伙。
  花形看了一會,重重哼了一聲。「你說得沒錯,藤真,你這些手下的確是越來越不像話,看看他們,偷偷摸摸的,為甚麼要這樣呢?我真是不懂!」
  「這並不難懂,譬如北野吧,被我調走後,以他的精明一定也警覺到了甚麼,他現在都自顧不暇了,當然任由他這些手下胡作非為。」
  「哦?你知道他有甚麼打算嗎?」
  「還不是很確定,不過應該就快揭曉了。老傢伙不安份很久了,窩裡反是遲早的事。只不過他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哼!他這幫人,暗中在打甚麼主意先不提,只流川還活著這件事竟然瞞著我,就沒有一個值得原諒!」
  花形聚精會神的看過去,那名原本始終背對著畫面穿著連身帽的人,終於在四名平頭男子拉扯下露出一張略帶驚慌但仍不失冷傲的臉。
  「那是你的……我是說,是那個失蹤的警察?」
  「嗯。」藤真慢慢點著頭,褐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畫面,忽然,他的目光閃了了一下。
  畫面裡,在眾人背景一個轉角處,悄悄駛來一部汽車。鏡頭並沒有特別拉到那裡,顯然正在偷拍的人並沒有特別留意他。
  對藤真和花形而言,那部車和車裡的身形卻是太熟悉,想要錯過都難。
  「阿神……他來做甚麼?」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來了。」藤真露出笑容,眸子一閃一閃的,在神與流川之間來回轉著。
  「藤真──」
  做為翔鷹的首領,他可以不過問手下們的私人恩怨,也可以不在乎他們的私下交易,但是眼看著親手懲治叛徒與殺父兇手的機會失去?絕不!
  「透,這裡很悶,咱們一塊兒去走走!」

            *      *      *

  噓!噓!入夜時分,單純的海嘯聲中忽然增添了一股不明的騷動。深藍色的海面出現了一個小點,在載沉載浮中漸漸接近,從岸上已可以看見船身,那是艘配備精良的新式魚艇。忽然,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一夥黑衣人,取代紛紛躲起來的螃蟹,佔據了岩岸地盤。
  快艇上一箱箱不明物被搬下來,黑衣人與船上走下來的人打個手勢,用槍拖撬開一只箱子,翻開上層的木片,一綑綑如同嬰兒般被裹著的槍枝露了出來。
  「別動!」闃黑的天地突然大放光明,探照燈後是三井洪亮的聲音:「我們是警察!所有人通通放下武器,把手舉起來!」
  黑衣人一驚,非但沒有照辦反而迅速作鳥獸散,逃亡中幾名有武器並且胡亂朝四面八方開槍,特警們不得已只好開始反擊。槍林彈雨交織在漆黑的岩石叢中,黑衣人一個個中彈,其他人看看情勢紛紛棄械投降。
  約莫十分鐘,槍戰在那艘快艇逃走後收場。特警們驗收成果,除了仍有一名在逃以外,其餘全數落網。
  「幹得好啊!大家辛苦了,有沒有人受傷?」三井興奮的問。
  「報告,安田和石春受了傷,不過不礙事,還有,仙道去追那隻溜掉的魚兒了!」
  三井愣了愣,望著闃黑的岩林一會,勾起嘴角,「好啊,那條魚跑不掉了!」

  「別跑,再跑我就開槍啦!」仙道邊追邊喊著,前面的黑衣人腳程快得出乎意料,翻岩越石的本領絲毫不輸給他這受過訓練的特種警察。
  仙道喊了幾次開槍,對方卻像早知他沒槍,根本不甩,仙道只好閉上嘴巴悶頭狂追。
  好,就不信我仙道彰抓不到你!
  好歹在這裡也釣了好幾天魚,地形不熟也熟了!仙道看準了黑衣人逃亡的路線,率先繞到山崖下那塊大岩石,等著,覷準時間,一躍而下。
  磅!黑衣人被撲個正著,悶哼一聲跌落在石堆上,仙道沒等他爬起來,跳上去拎住他的衣領,一拳、再一拳……
  月光悄悄走出雲層,慢慢照亮了那張因為被揍而白裡發紅的臉。

  「……咈……咈……咈咈………」不可克制的,仙道的喘息聲變成了也不知是笑,還是哭的聲音。
  誰,誰來說一下,來說一下,這,這是甚麼?慢慢放開了抓著的衣領,仙道跌坐在地上。
  呼……呼……黑衣人趁機喘息著,舔舔嘴角,眸子像要冒出火花的,透過額前凌亂的髮絲,瞪看著仙道。
  岩石堆後面隱約傳來特警隊員搜索的聲音。
  「流……流川…」仙道微微傾身,伸手探向黑衣人,指縫間的黑髮,長及主人的肩。「真……真的是你?你沒死?你把頭髮留長了……可是你有呼吸,你是人,對吧?」
  「白痴。」黑衣人回得沒好氣。
  仙道卻像聽見了天籟,慢慢張大了嘴,「再……再叫一次。」
  「白痴!大白痴!」沒等仙道感動完,黑衣人提起力氣一腳將他踹開,站起來退後幾步,背對著海。
  「流川?!」仙道駭然大叫,岩後有人也跟著喊了聲:「仙道?」凌亂的腳步聲迅速往這裡逼靠過來。
  黑衣人看看他身後,又看他一眼,忽然斜嘴一笑,轉身,躍入海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