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田寺事件後──
河田雅史因為現行犯且涉及多起重大犯罪,所以即使有名律師辯護,仍被判無期徒刑。在獲准至弟弟河田美紀男的墳前告別後,便立刻被送入監獄服刑。
除了河田兄弟走入歷史外,山王幫還因為河田寺被發現的事出突然,而在那次火拼中折損了一之倉聰,勢力大不如前,行蹤也就更隱密了。
南烈與岸本,由於擅自前往河田寺干涉山王幫,且因此捲入那場混戰傷及自己人,而被翔鷹禁止參與任何幫派事務二年,連帶的,神也因為失職而被藤真當眾責叱了一頓。
同樣的,因為當時混亂的場面以及河田寺頗具威力的機關,仙道這邊的損失亦不小,六名特警精英中二死三傷,隊員們更普遍將流川視為禍首。
而造成這一切的主角流川楓,依然下落不明。
時間匆匆過了一年,
田崗也頭痛了一年。
原因是,
總部雖然少了流川楓一個冰人,
卻同時多了兩名瘋狂機器人──
仙道彰與櫻木花道。
自流川失蹤後,這兩人對絕鷹計劃的投入比以往不知狂熱了幾倍。瘋狂的盯梢、瘋狂的出任務,瘋狂的搜集罪證,哪怕一絲風吹草動都不放過,狂熱而各行其事的態度常常讓田崗錯以為是被流川楓附身了,再這樣下去,遲早出事。
另一方面,藤真也不好過。
因為流川的失蹤,密碼據說被仙道發現且交給了田崗,更不可能取得了,因此與韓國黑道的合作終告失敗,對方已經另外找到了合作的對象。
翔鷹一方面必須小心警方比以往更亦步亦趨的盯梢,一方面還得防著其它黑勢力瓜分地盤,包括南方一個新崛起,傳說幕後主持就是黑帝的集團,因此處事漸漸保守低調,防衛多於攻擊。
「說來也奇怪,流川楓不見了,麻煩事好像也跟著一件一件少了,你們說是不是?」特警總部一名隊員在用餐閒聊時,當笑話般的說。
後方正埋頭扒飯的櫻木花道立刻停下筷子,抬起頭,還沒有任何動作,剛好仙道走過那一桌,停下腳步,淡淡一笑說:「是嗎?」
然後,就在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情況下,仙道一個轉身,一拳揮向那名隊員的下巴。
這場架在眾人傻住許久後,才由幾名隊員合力制止。那名被痛扁的隊員恨恨地瞪著仙道,原本還想說甚麼,但立刻被其他人架走了。
啪!啪!走光了人的警部餐廳,忽然響起掌聲。
櫻木花道沒走,他走出座位,對一年來視而不見的仙道伸出手。
「幹得好啊,仙道!」
* * *
「櫻木,你那件案子怎麼樣了?」
藍天,碧海。地平線上有著遨翔的海鳥。
「還不是老樣子,該問的都問了,該說的也說了,你把那個奇怪的武器送給他們檢驗以後,到現在就幾乎沒再來問過甚麼了。」靜了一會,紅髮少年咧嘴一笑:「老實說,我開始懷疑那些人根本不是真心想辦這件案子。」
「嗯。」仙道點點頭,目光尾隨著一隻羽毛像黑色瀏海的海鳥,「你說得很有道理,這件案子似乎有不可告人的內幕,別的不說,光是那件武器就不是一般民間集團能做出來……」這當中,就他所猜測,恐怕還與政府機密扯上關係,「所以,那些人才急於找個替死鬼來結案,但是可以成立的理由畢竟都太薄弱了。」
紅髮少年只是聽著,不甚在意的點著頭,末了,指著那隻離群的黑色海鳥:「喂,你看!」
早已經注意到了,仙道立刻笑說:「像流川,是吧?」
櫻木花道咧咧嘴:「是啊,像極了狐狸。」
經過一年,流川的名字再次自兩人嘴裡說了開來。
仙道也終於有機會詳細的告訴櫻木,當時他前去河田寺,原本已做好準備,必要時就以他在流川懷錶的照片中所發現的密碼做交換。
只是山王幫一行人並不相信他,當中即使有些動搖,也無法說動河田美紀男放人,加上南烈等人突然出現,情況突然失控……
等火拼結束後,他們在通往一處山崖的石階上發現美紀男的屍體,卻怎麼也找不到流川。
「我想,」紅髮少年聽完,忽然說:「狐狸一定還活著。」
「那當然。」仙道點點頭,笑了。
然後,時間匆匆又過了半年。
田崗接到了一個線報,翔鷹又將有重大的動作了,不同的是這次的對象是南方新崛起的那個集團,目的不是合作而是宣戰。
原本並不確定是否幕後主持為黑帝的藤真,在神宗一郎忽然不告而別,隻身投入那個集團旗下後,證實了心中的想法。
「阿神畢竟是個重親情的人,失去了父親以後,他一直對父愛有著極深的渴望,所以即使是一起長大的拜把交情,仍然敵不過他同父異母,親哥哥的大手一招……」藤真唇角一動,笑得自嘲,「不過,或許也是因為河田寺的事我處理得不妥,我不該那樣當眾罵他,說穿了,阿神不過是習慣了扮好人,才……,透,你說,甚麼叫做拜把?……算了,早在以前,流川一家人就證明過這世上沒這東西了………」說著,又笑了笑,眼底一抹悲涼。
花形透攬著褐髮男子的手緊了緊,保持著沉默。
知道失去得力右手神宗一郎,給了藤真怎樣的打擊,但自己能做的也只是陪著他在人後舔舐傷口。
自父親被殺後,因為案子一直沒破,而有些捕風捉影的傳說更直指藤真所掌的翔鷹,花形透對自己的處境起了一絲茫然。
他愛藤真,愛得死心踏地,愛得無怨無悔。
這份禁忌之愛在父親死後更如被釋放的煙火,狂燒亂舞。但是,也在父親死後,蒙上了一層灰色。
每每回到家,面對仍處處可見父親影子的祖宅,就像在被追問著:這樣愛一個有殺父嫌疑的人,對嗎?
* * *
終於,翔鷹的內部作業系統在神宗一郎離開後逐漸現出破洞,加上花形親友中反對花藤戀情的權貴們暗中扯後腿,以及警部長期的努力搜證,該有的罪證可以說已收集得差不多。
現在,只等南方那隻黑勢力的臨門一腳,翔鷹在背腹受敵的情況下被擊落已不過是時間問題。
特警部正在做最後一擊的準備,櫻木和仙道也被告知暫停所有任務,田崗甚至強迫兩人先去休個假。
櫻木原本是死都不肯的,但在田崗以違抗命令便將他開除做要脅下,只好恨恨的離開。
一停止瘋狂工作,可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他無時無刻不想到狐狸。
想到他可能死在哪個沒人知道的角落,一天天的爛掉。田崗要他渡假的命令簡直就像酷刑。他想,仙道一定也不好過。
聽說那傢伙放假後,每天都跑去河田美紀男陳屍的那個山崖下,釣魚。
那個自命不凡的傢伙,以為流川是美人魚嗎?
櫻木想想,咧嘴笑了笑,又矇住臉,無聲的哭了起來。
仙道也說相信流川還活著,但他櫻木並不是笨蛋,他知道仙道其實和自己一樣,都是在騙自己………
然後有一天,洋平突然來找他。告訴他最近聽到的一件奇怪的事情。
正好,仙道也剛從福田那兒得到類似的消息。
近一年多來,南烈因為不能參與幫務,所以成日只躲在俱樂部裡醉生夢死。但最近幾個月,他到俱樂部的比例突然少了許多,而且每回過來,身邊總帶著一名宗教少年。
說是宗教少年,也不過因為那少年總是穿著類似回教徒的長袍,頭戴連身帽,低著頭把臉遮了大半,並且很少開口說話。
由於南烈也從不讓人單獨接近他,加上俱樂部裡光怪陸離的事見多了,大家久而久之也只當他是南烈窮極無聊找來的另類玩具罷了。
「問題是,那個少年的模樣和身材──」福田頓了下,「很像他。」
「他?」仙道一愣。
「你一直在找的流川楓。」
「櫻木,你說會是他嗎?會嗎?」仙道搔搔頭,又開始走來走去,感覺從來沒像此刻這麼毛躁過。
「不知道,」櫻木搖搖頭,再搖搖頭,末了,唰地站起來:「管他是不是,去看不就知道了!」
* * *
憑著福田的幫助,兩人很快混進了南烈的辦公兼休息室。
果然看到了那名少年。
南烈被福田買通的俱樂部人員暫時引了開去,因此少年是單獨一個人。他背對門坐在地毯上,面對著牆上有半面牆寬的螢幕在打電動。
兩名刻意在外表上做了改變的冒牌客人相顧一眼,慢慢走到少年身側。
從肩上望下去,少年的服飾就像一床薄被將整個人都罩了起來,看不見他的臉,但僅一眼那少見的黑亮瀏海,心臟已快跳了出來。
「喂,」櫻木低喊一聲,“狐狸”兩個字卻哽在喉嚨裡。
仙道深吸口氣,問:「菜鳥……是你嗎?」
少年的動作沒變,亦沒有回頭,只低低說了兩個字:「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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