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凌厲的腳勁讓澤北吃痛的喊出來,迅速收回原本勾住流川頸部的手臂,倉惶地跳開幾步外。
哼!白痴的力氣真不小。流川撫著被勒得發疼的頸子暗暗嘀咕著。
「喂!澤北,你玩夠了沒啊?」圍觀者開始不耐煩了。
「還沒!」架勢一擺,再度撲向流川。
那人還不死心,嘻皮笑臉地又問:「要不要我幫忙啊?」見澤北沒理他,就越故意了「啊呀,你到底是在打他還是在摸他啊?」
澤北臉上一熱,隨口就吼:「你給我閉嘴!死胖子!」
「你……你說甚麼?!」
猛地抬頭,流川只來得及看見一具龐然大物當頭罩下。等他回過神時,對手忽然不見了。低下頭找了找,才發現那叫澤北的整個被壓另一具龐大的身軀下動彈不得。
「你!你幹甚麼?!走開啦!」被壓在下面的人反手使命地推。
「你再說一次!再說一次!甚麼死胖子?啊?」胖子用力的抓住澤北的腳往後扳,澤北痛得哇哇大叫。「啊,啊,好痛啊!」
「……」白痴。
「這位小兄弟,」左面一名男子態度從容的走了過來,「身手不錯喔,竟然能和我們榮治打成平手。」
「甚麼平手?!」澤北大叫:「是我贏--呀∼呀呀呀呀呀∼」猛烈地拍著地板,澤北因為另一隻手臂被反折而痛得沒辦法把話說完。
流川不屑地哼了聲。那男子笑著朝他伸出手:「深津一成。」
「……流川楓。」只點了點頭沒伸出手。
深津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保持著笑容。「我那兄弟叫澤北榮治,他不過是看出你也練過功夫,想試試你的身手而已。」轉看地上二人,已經被釋放的澤北正坐在地板上喘氣,大個子河田則蹲在一旁擦汗。
流川沒興趣理會那對活寶,掃了眾人一眼,「通通把ID拿出來。」
「喂──」另外一名男子臉色不善地上前,但被深津伸手擋住。「人家是警察。」
衝著這句話,幾人開始你望我我望你,拖拖拉拉著拿出ID。流川也不管當下有幾雙眼在瞪著他,一一看過後,視線馬上轉到那唯一還沒動靜的人。「喂!你呢?」
澤北氣喘未定的抬起頭,「我叫澤北!」
「我問你的ID!」大白痴。
「你──」澤北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迅速伸手入口袋拿出一朵已經被打得稀巴爛的玫瑰,向他扔了過去。「我的ID,要不要看隨你!」
「榮治!別孩子氣了!」深津走上前去,替他掏出ID。流川接過手瞄了一眼,看到的是和令外四張雷同的內容──
五小龍科技集團──A區總經理──澤北榮治
甚麼玩意兒,一群明擺著騙人的傢伙。
「流川,有事嗎?」兩名剛才和他分頭巡邏的警衛回到了天台,見他滿臉不快,自然而然轉而瞪向其他五人。「沒事。」等二人離開繼續去巡邏後,冷冷的目光又開始在五人臉上來回梭巡。
「警察大人,看夠了沒?告訴你,兇手是不會在臉上身上寫字的,所以就算我們全脫光光了給你看,也沒用。」語氣像吃了大蒜的澤北,明顯的想扳回點甚麼。
「哈哈哈,沒錯,說得對極了!好兄弟,這才像話啊!」剛才還痛整人的河田像甚麼事全沒發生過似的馬上拍手附和。流川按捺不住,冷冷送他一句:「大白痴!」
胖大個的笑聲立刻頓住。流川見他眼一瞇,腦中立刻閃過警訊,不由自主後退了一小步──任誰看過剛才的畫面,都不能不對這怪物忌諱三分吧!
「小白臉,別以為你手上拿了張警察證件,就沒人敢動你!」只是跨上二步,河田龐大的身體就已經將他整個活路封鎖住。
流川默默握緊了拳頭,全身肌肉開始緊繃。此時,像達成默契般,另外四人忽然全站到了他身後。
「沒錯喔,以為你同伴很多就可以囂張嗎?」
「信不信我們還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把你弄出去?」
甚麼?!流川霍地轉頭,一記手刀便趁機狠狠地砍上他了的頸脖。
* * *
仙道步出吵嚷的大樓,前院裡私家轎車、警車和救護車亂成一團。以致於櫻木竟然仍躺在擔架上,被一輛輛車擋住了上救護車的路。
仙道皺起眉頭。推開維持不了秩序的警衛,將紅髮少年自擔架上抱起,快步送上救護車。紅頭少年在昏沉當中醒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不用謝啦。」低頭撇嘴一笑,仙道將人交給車上的醫護人員。紅髮少年在他即將轉身之際抓住他的手。「嗯?不是說不用謝了嗎?」仙道用空出的手搔著頭。
「誰說要……謝你啊?」瞪了他一眼後,緊跟著看向車外:「流……川……」
「他還在大樓裡。放心,我會告訴他你因公受傷,讓他趕去看你的。」扳開他的手,因為急著下車,仙道沒注意到紅髮少年又急又氣的神情。
「啊!小兄弟──」那是醫護人員急切的喊叫。
紅髮少年掙開扶持,蹣跚爬下車,一步步向愕然的仙道走去……
「混……蛋。」像抓住浮木般抓住他的前襟,紅髮少年用僅剩的力氣搖晃著他。「救……他。」
「救誰?」扶住搖搖欲墜的少年,仙道還是茫然。
「流川哪!」用盡了力氣吼,櫻木指向車陣中一輛車。黑色廂型車裡坐滿了高大的男人,除了黑壓壓的一片外,絲毫看不出甚麼來。
「他在……車裡。」可惡!這掃把頭的幹嘛一臉懷疑。「……錶……掉在車外了……」
「錶……」仙道視線一轉,果然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只事物。流川……拼了命找回來的懷錶,怎會掉在那輛車外……?「櫻木,你確定?」
紅髮少年用力的點頭,差點因而跌倒在地。仙道忙扶好他。「好,交給我吧!」
* * *
──喀嚓!──喀嚓!喀嚓!
「太難得了,這種畫面一定要拍下來!」車道旁一輛吉普車上,記者少年拿著相機對準眼前的混亂畫面猛拍。
一部正好經過的黑色高級廂型車被拍個正著,裡面的人搖下車窗,回頭朝他吼:「臭小鬼!拍甚麼拍?!」
「咦?──」少年眉毛一挑,剛想對那張肥臉說些回敬的話,忽然後領一緊,整個人被從駕駛座上扔進了後座。「──呀?!怎麼回事?!」一陣天旋地轉後他掙扎著想起身,但車子忽然啟動,結果又跌了回去。
「啊喲──搞甚麼──你是誰?!停車、停車!我還在等著採訪人啊──」
「你等的就是我!快點坐好!」
「你──你你你──你──」少年終於認出他來。
「行了,焉一,再騙你的話,我就不叫仙道彰!」
「我……我……我不是焉一!是彥一!相田彥一!」一直到車行了數百公尺,彥一才回過神來,開始發洩被唬了一整晚的怨氣。
仙道無奈的挖了挖耳朵。
「仙──」瞥見對方專注在前方的表情,相田心念一動,轉口問:「仙道先生,你在追誰啊?」
「壞人。」一般來說人類是不該這樣二分的,但,誰叫那群傢伙敢動他的人。「仙道先生,」一聽到壞人二字,彥一興奮又害怕的心情一起湧了上來。「您要不要讓我來駕駛?我保證絕不會追丟,真的!」
仙道握著方向盤轉頭看他。「你確定?」
「當然,」彥一報以閃閃發亮的笑容:「記者的第一堂必修課就是追人,我可是箇中好手!」
那就沒甚麼好猶豫的了。仙道讓出駕駛座,看一眼興致勃勃的少年記者,嘆口氣,再度從口袋中掏出那只懷錶。他發誓他不過是好奇研究一下,絕不是存心搞破壞,真的,因為流川這只錶實在有點怪。
* * *
「喂,後面有車在跟蹤。」
「誰?」
「好像是剛才那個拍照的小傢伙。」悶了許久的駕駛終於說。
「哼!人小膽子可不小!」
「怎麼辦?」
「甩開他啊。」河田不耐的回。
「我試了幾次了,都沒辦法甩開。」那小子的追蹤技術挺要得。
「如果再甩不掉的話,那就幹掉他!」轉過頭,看向車裡其他人:「一成?其他人?有沒意見?」
深津默默注視著後視鏡一會,點了點頭。澤北聳聳肩,垂眼盯著自己的手,又開始心不在焉。
「喲喝!就這麼辦。等一下交給我來吧!」河田用力彈著手指,指關節咯咯作響。
行至一處偏僻的交叉路口,廂型車的車門忽然打開,一團人影從裡面滾了出來,車子跟著立刻加速離去。
「啊!有人掉出來了!」彥一大叫著急踩煞車,正打算閃避,一隻強有力的手臂自旁伸了過來,穩穩的握住了方向盤。「繼續追!」
「可是……」話還沒說完,彥一就發現,原本快要被撞上的人忽然迅速滾向道旁。
──咦?
「小心!」
* * *
──澎!巨大的爆炸聲,即使是坐在行駛中的車內都可以感到巨烈的震動。透過車窗可以看見一大團火燄夾雜著車體金屬碎片,狂風般捲入夜空。
擺脫了糾纏的廂型車很快到達目的地,進屋後,澤北率先打破沉默:「搞甚麼啊,河田那傢伙,對付一個無名小子也值得這麼大的動作?」
深津笑笑,為自己倒了杯酒,學其他人一樣撿張舒服的椅子坐。「如果只是個小記者當然不必這樣,問題是──那部車裡還有一個傢伙,我懷疑是警察,而我們車上正好有他的同伴。」
松本亮了下手上的槍,接口說:「還有走私的槍械彈藥,哈。」
「警察?有警察啊?」想到一路上自己的心不在焉,澤北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欸,算了,反正是不是警察都已經玩完了,倒是──這個警察怎麼辦?就這樣看著他睡覺啊?」說著,戳戳被扔在沙發上的流川,流川動也沒動一下,最後澤北放棄了,只嘴裡嘀咕著:「嘖,真沒意思,這傢伙還是醒著時有趣多了。」
「去!要他醒還不快?就不知道你在玩甚麼!」松本聲到手也到,在澤北來得及反應前,一巴掌打在流川臉上,啪聲過後,流川的臉立刻浮起紅紅的五指印。
「喂,你幹嘛?!」澤北急急的說。
松本聳聳肩坐回去:「看,這不就醒了!」
流川動了動,皺著眉頭,趁他還在懵懂之間,深津朝澤北使了使眼色:「榮治,你先暖暖場安撫他一下,然後咱們再談正事。」
「暖場?」澤北脫口叫,轉過頭時,已經張開眼睛的流川正惡狠狠的朝他瞪過來。「啊……」臭深津,對著一張北極臉要怎麼暖場啊?哇咧!
* * *
「仙道先生!你沒事吧,仙道先生!」驚恐的喘著,彥一從公路旁的草叢中爬起來,邊找仙道邊回頭。完了,剛貸款買來的車全毀了,而那個炸掉他吉普車的大塊頭還拿著槍在公路另一頭搜索著……「嗚!」彥一摀住自己的嘴,克制著不哀嚎出來。
「噓,彥一。」忽然在前方幾公尺處冒出頭來,仙道頭上沾滿了花草,「你先找個地方躲,我來對付那傢伙!」喀啦一聲,他把槍上膛。
「這怎麼成?」彥一情急的說:「那傢伙塊頭那麼大,火力更大,看起來好厲害啊,而仙道先生你只有一把槍,我看──」忽然發現仙道直著眼看他,彥一警覺的閉上嘴。
「繼續說啊,嫌我槍小?不然你來擋,我閃?」
彥一臉色發白,「不不不,我怎麼成,還是您來吧,我──哇!」迎面掃來一排火光,嚇得他趕緊抱頭蹲下,壓低聲音喊:「大個子來啦!」
「……還用你說。」仙道嘆口氣,往旁一滾,沒入一株不知名的花樹後面,揚聲大喊:「胖子老兄!這邊啊!」
槍聲大作,樹上的花瓣紛紛掉落。冬天,似乎提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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