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得的,在此時彩子家中出現了訪客,是流川的訪客。
擺放在屋前的長椅凳上坐著兩個人,其中略嫌較為矮小的一名男子先行開了口:「聽說你是從外面來的吧?」
另一男子不太有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後,又不答一句地移回了自己的視線。
「啊!忘了向你介紹,我叫水戶洋平,是花道的朋友。你呢?」男子坦率地笑了笑道。
「流川楓。」流川不太有意願性的回答,雖然他的本性就不怎麼多話。
「你應該已經見過花道了吧!」
花道?…應該是那個紅髮白痴吧!「嗯。」
「他有向你問過外面的事嗎?」洋平試探性地問。
「沒有。」一想到那白痴,流川又擺出更冰的表情,雖然他平時就是這個樣子。
聽到流川的回答,再看到他那副足以凍死人的表情,洋平可以猜想到,這兩人的關係似乎是不太好的,但這樣的情況對自己而言卻是比較好的現象。
「你遲早要離開的吧?畢竟你終究不是這裡的人。」
這不太算是歡迎的話讓流川微挑高了眉反問,「是又如何?」
洋平正經八百地凝視著他:「請你快離開吧!不要跟花道有太多不必要的牽扯。」
流川踩著被風吹落,沿著路旁散佈的櫻瓣。
這是他第一次仔仔細細地看著櫻花源中的所有風景,自從自己落海被救後。
突地吹起一陣狂風,純黑的髮隨之飄飛,刮揚起紛亂的淡櫻,落櫻更添。
從遠遠的地方就看到了,像是被櫻花包圍的紅髮男孩,輕倚在櫻樹旁酣睡著。
流川楓自認自己對於認人的技術來說是非常糟糕的,就算是已見過幾十次的人他也是不太能夠馬上就認出來,但,對於櫻木,他卻是非常容易就可以認出的,幾乎是直覺性地就可以斷定那就是櫻木。也或許是因為他那深紅的髮色太過於顯眼了吧!
「白痴!」淡淡地,他啟口低語,卻還是直直地朝那紅髮男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該是怎麼說呢?他就這麼呆呆地站在櫻木面前看著,不做任何的動作,不說一句話,就只是看著自己口中所說的那個白痴。不想叫醒他,可能是一但讓他睜開眼,免不了又是一頓架可吵,一場架可打吧!又或許是因為…另一個原因吧!
就像是宮城曾對他說的,這座櫻樹林是櫻木花道的母親,唯一的母親。
當初彩子的母親發現櫻木時,就是在這櫻花林內。一個有著一頭紅髮的男嬰孩就被棄置在一顆櫻花樹下,而從此那名男嬰的姓就叫作櫻木。
就是因為如此,櫻木才會幾乎每天都來到這兒的吧!來與自己唯一的母親見面。
或許就是如此吧!流川無法喚醒那正在樹下熟睡的人兒。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吧!
流川伸手撩了撩額前有些擋到自己視線的髮絲,二話不說地繞過了櫻木的身子,直接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兩人倚靠在同一顆櫻樹上。
或許流川已經忘記了自己來這的目的是為了代替宮城叫櫻木回去吃飯,但他卻記得,在自己入睡之前,曾經瞥過櫻木的臉,也不經意地發現了他的髮稍上有著一、二瓣櫻花。
當流川被櫻木叫醒時,已經是下午了。
天還是非常地亮,因此也可以斷定時間並不太晚。
果不其然,兩人一睜開眼後,又是惡言相向、拳打腳踢的。
「你這死狐狸哪裡不睡,跑到這邊來睡,是想嚇死本天才啊!」櫻木回想剛醒過來的時候,就見流川的頭竟然靠躺在自己的肩上熟睡。
「嚇死白痴沒關係。」一想起櫻木是以拳頭來叫醒自己時,流川就覺得火大,但語氣仍是一派的冷。
本是該衝過去賞流川一記重拳的櫻木一反常態地只是回以冷哼一聲後轉頭就離開,而雖流川有些訝異他的反應,但也隨之跟著櫻木身後走。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著,相差的距離約有四步之遠。
「狐狸…」走在前方的櫻木喚著。
流川不答話,仍是跟著地上前方人的影子而行。
「喂!狐狸…」櫻木再叫一聲,見身後仍無反應便又繼續道:「狐狸,你在外面…有聽過一個叫赤木剛憲的人嗎?」雖然是平常的口氣,但天知道,他可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向這隻驕傲的狐狸問出口。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的沉默,流川終於對這問題做出了回答:「…沒有。」
「是嗎?…」語氣中頗有失望之意,但在下一秒卻又回復了原本的朝氣,「狐狸的見識果然不廣。」
「白痴!」流川低聲罵著,但他相信這話有傳進櫻木的耳中。
櫻木也不發怒,卻又問道:「…那麼,你有聽過一個叫牧紳一的人嗎?你認不認識他?」
「沒聽過,不認識。」乾淨俐落的回答。
「是嗎…」
又是一段沉悶…就像是昨天晚上的靜默。
但,兩方的距離相差越來越大了,一直到最後,流川終於停下了腳步,兩人之間約有十多步的差距。
流川像是在思考的模樣,而確實他也正在思考著,思考著今早水戶洋平所說的話,但在另一方面,他並不需要思考,因為這是個太明顯的選擇了,只是現在這一刻他卻猶豫著是否要離開。
「狐狸?」發現身後已經完全聽不到腳步的櫻木,轉過身來看著離自己有些距離的流川。
只見流川抬起頭,注視著眼前同樣正看著自己的紅髮男孩:「我…明天就要離開櫻花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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