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

碧煙棹月

〈番外〉火焚

 

  好熱啊,火焰灼燒著身體,可以感覺到被火燒到地方的刺痛、還有焦臭的氣味。
  可是心是冷的,比冰雪更冷,地獄的烈火也無法融化的嚴寒。
  再也無法見到他!
  雖然,這就是我的命運,可是還是會怨恨神,為什麼要剝奪給我最後的一點時間,甚至不讓我向他道別!
  七歲那年得到占星的力量以後,我反反覆覆做著同一個夢。夢裡總是有一個紅髮的少年含笑向我伸出手,像是全世界的陽光都照在他身上。
  那是神給予我的第一個預言。
  那個紅髮的少年,將來會毀滅湘北,以及,湘北的占星師。
  我就是湘北的占星師,那麼,我會被他殺死了?也就是說,我會見到他?
  得知這個預言後,我是快樂的。
  可是,還有漫長的九年。
  我開始嗜睡,因為夢裡,我會看見一個紅髮的少年,向我伸出手。
  每一次,都會看見。
  作為占星師,除了偶爾的占卜,我很悠閒。所以,有許多時間可以睡覺、或者想他。
  在我睡覺以及清醒的時候,他一定也在某個地方長大吧?
  每過一天,我知道,我離他就近一點。
  我非常耐心地等待著。
  九年過去了,我見到了他。
  神諭,總是準確的。
  見到他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就是湘北的王子--櫻木花道。
  從那麼近的距離看著他,就是這個人,將來會毀滅這個國家、還有我。
  我想阻止他。
  他笑得和我夢裡一樣燦爛,這麼單純陽光的人,怎麼可能背負得起那麼沈重的命運,我怎麼可能看著他被命運操縱著犯下可怕的罪過。
  就在那一剎那,我真正明白了神諭的含義。
  原來是這樣的,並不是他殺死我,而是我,是我自願用自己的生命作賭注,改變他的命運。
  占星師的命,有時候是很有價值的。至少,我可以用來做一件真正想做的事。
  在那之前,讓我離他近些、再近些。
  所以,當著所有人的面,我說出了我的預言。一個我永遠不會讓它成真的預言。
  真的是很單純很可愛啊,居然當著所有的人的面綁架了我。
  然後,就是迷幻森林裡兩個人的旅行。
  我和他爭吵、和他打架,尋找一切機會碰觸他接近他。
  在夢裡我看了他九年,我需要一些東西證明現在我不是在做夢。
  我知道我們不會永遠在一起,但是現在,我們在一起。
  我很滿足。
  如果不是那兩個妖精,我想我們的旅行不會那麼快結束。
  她們真心地關心花道,同樣關心著他的我感覺得到。
  她們提醒了我,所謂命運,是要自己掌握的。
  在她們離開後,我向花道表明了心意。
  他接受了。
  他接受了!
  我拼命地祈求上蒼,千萬不要讓我在這一刻死去,不要讓我在剛剛得到幸福的時候死去,不管還有多少時間,請讓我和他一齊度過。
  上蒼一定是聽到了我的請求。
  從迷幻森林到神廟,我儘量保持著清醒,就算在睡覺的時候,我也會睜著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會珍惜。
  但是,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刻。
  我沒有任何情緒起伏,這樣的結局,我七歲的時候已經看見,見到花道以後終於明白。
  如果只有這樣才能見到花道,我感謝給予我這種命運的神。
  我真的應該感謝神,他甚至讓我在最後的時刻見到了花道。
  聽見他大聲叫我的名字,看見他拼命捶著我佈下的護壁,心一陣一陣地痛,卻沒有停止咒文。
  對不起花道,原諒我一直沒有告訴我們會有這樣的結局,也許,我們一直吵鬧一直打架,就不會讓你傷心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是我的私心,才讓你沒有任何準備地面對這一切。
  曾經以為能夠看見你、從近處看見你,我就可以滿足,然而我不能。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想我仍然會這樣做。
  完成了占星師間古老相傳、據說可以改變命運的咒文,我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接下來消失的,應該是我的生命。
  護壁失去我的維持,消失了。你沖過來,向我伸出手,臉上帶著笑。
  那個陽光般的、伴隨了我整整九年的笑容!
  我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後的陽光!
  微笑著看著你,平靜地接受最後的結局。
  我愛你花道,雖然生命就要消逝,靈魂也將在火焰中破碎,可是我愛你,永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