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只是個開始》

寶兒

〈9〉

 

兩個大男生一走進這家拉麵店,馬上成為大家矚目的焦點,身材高佻,再加上五官出眾,尤其兩人站在一起感覺更不真實,活脫脫像極致完美的兩尊雕像。等到他們揀了個最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坐下來時,周圍依舊傳來似有若無的品頭論足的聲音。

流川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以前獨自走著,四周人的動作好像都停止了,接著會有好幾雙眼睛直盯著他看,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而現在和櫻木在一起,情況就更嚴重了,在別人眼裡好像來了兩個外星人,不多看幾眼會對不起自己似的……

「你呀∼∼表情不要那麼嚴肅好不好?」這傢伙,眉頭緊得可以把蚊子夾死…

「難道你喜歡這樣?」我就不信被別人盯著看會快樂到那裡。

「哪樣?」櫻木果真也屬於沒神經一族的……

「讓別人死盯著…不只是這次,連上次在中華街也一樣…我們又沒做壞事……」他將眼角餘光灑在隔桌一直盯著他們看的兩個女人身上,又不屑的把頭一偏,以表達他的不滿。

「……那又有什麼辦法。」原來這狐狸是在想這個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難道要把別人的眼睛挖出來嗎?還是一輩子不出門?的確,我們沒有做壞事,但更不是為了別人而活,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

「還說我沒神經,你也好不到那去…」但是聽櫻木這麼說,流川也不會那麼不平衡了,若是要比,這個紅髮巨人還比自己要更顯眼呢!

這算是一頓很不錯的晚餐──只要能和櫻木在一起都不錯。和櫻木在一起的流川,還是鮮少看到笑容,或許笑容對他這種人來說,不是個足以代表心情好的指標,眼神才是……他的眼神流露出難得的安詳與溫柔,這是櫻木的專利……

難以想像的柔和表情,雙眼在面對那紅髮男孩時所閃耀的光芒,以及紅髮男孩講話時他專注傾聽的模樣,一切一切,都映入了一對躲在暗處的美麗眼眸中;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呢?這樣的『流川楓』,對綾乃來說,等於是夢中才見得到的完美形象,而現在,竟活生生呈現在她的眼前……很諷刺的,流川楓所面對的並不是流川綾乃,而是一個自己素未謀面的男孩……

【他,到底是誰……?是不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小楓對於同學可能就是比較親切吧…或許…沒錯!就是這樣……】帶著懷疑不定的心情,綾乃如此安慰自己……

####################################

享受完一頓晚餐,兩個大男生又在眾人的『目送』下步出拉麵店。天色暗了,小小的街伴著路燈的微亮和無雲晚空的月光,泛成一片白色,安靜,安詳,只不過氣溫有愈來愈低的趨勢,冷冷的空氣往往讓人不想駐足於此時此地。

「嗯∼∼好冷喔…你衣服有沒有穿夠啊?大病初癒的人可別著涼…哈啾!」才剛說完,就因一陣冷風吹來,而打了個大噴嚏。

「還說我,你好好照顧自己就好了。」有你在又怎會冷呢……

「啊∼∼∼不過如果更冷一點…乾脆冷到下雪就更好了!」

「更冷?幹嘛?」你已經凍到神志不清了嗎?

「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抱住取暖了。」不用等下雪,我現在就想了…

「噁心,我才不要。你手給我拿開啦!」在街上你敢給我胡鬧,我會揍人…

兩人就這麼打打鬧鬧沿著街道漫步至流川家,未曾發現身後有一個人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別忘記醫生要你做的睡前運動,晚上要蓋好被子,還有記得調鬧鐘,還有…」到了家門口,櫻木仍像平常講電話一樣叮嚀這叮嚀那的。

「要想著你睡覺…」肉麻的話每天都講,我都會背了。「還有沒有?要說快點。」

「嗯∼∼還有一件…一件以前沒做過的……」話一說完,櫻木也不管是不是大街上,馬上以『電光石火』的速度輕啄一下流川的唇,有如蜻蜓點水般的吻,卻彷彿是在流川面前投下的炸彈,震得他腦筋一片空白。
「還有吻別。Bye∼∼親愛的流川∼∼」要快點閃,等他反應過來我鐵定被揍!^_^||

「死…死櫻木…」大街上…還是我家門前你給我亂來…昏暗的街道上看不見流川臉紅的模樣,只有臉上的熱度提醒自己要在門外先降溫一陣子才能進家門……

####################################

流川進屋去了。有一個人緩緩自最陰暗的角落步出,月色映照在她的臉上更顯慘白,冷酷,毫無表情,深黑不見底的瞳眸中閃爍著懾人的光芒,這樣的表情不適合一個年輕美麗的女性,一個慈眉善目的母親,而是一個被忌妒之火奪去理性思考的人。

流川綾乃,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她貌美,自學生時代即是個萬人迷,秋波流轉,媚態百生;她嬌貴,出自富貴人家的大小姐,性格豪爽又好強,但也有著大家閨秀的氣質。自她18歲時就以『聯姻』的名義嫁給同是富豪企業世家,大她十歲有餘的的流川,隔年即生下一子,取名為『楓』。

沒有感情為基礎建立起的婚姻關係,往往不容易維繫。綾乃的路程似乎倍感艱難,為了兩大家族的名聲,她無法說離婚就離婚,即使兩人性格迥然不同,私底下吵的不可開交,浮在檯面上的外表卻必須和事實完全相反。每日都得戴著假面具,與貌合神離的丈夫奔波各國,她厭倦了;回到日本,能夠看到日漸茁壯、英挺的兒子是她最開心的時分。

與其說這是『母愛』,倒不如說是『心靈慰藉』。她是寂寞的,將一個女性對丈夫的愛完全轉移至兒子身上,只可惜見面時間太短,流川這塊大木頭總是感覺不到。她期待著什麼?一個兒子對母親的尊重?不…或許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看重吧……

這樣的一個母親,註定了二個戀人生命中的變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