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不是媽媽說你,但打籃球有什麼好的啊,看看你…整天練球,那有時間做功課呢!!』
『媽媽,我不會讓我的成績掉下來的。』
『…唉…其實媽媽並不反對你去打球……但,看看那女人的小孩,已經是縣裡著名國中的國三生了,以後可能會考進明星學校……』
『媽媽,湘北也是一所升學率高的學校。』
『我不是說湘北不好,但,步,千萬別讓成績掉下來啊!』
淺見在黑夜中,張開雙眼。被之前和母親間的對話竟然會在夢中重現一次,而嚇出一身冷汗。他的喘息聲,和電風扇的擺動聲在寧靜的夏夜裡,便顯得更加刺耳。淺見的髮絲滴著汗水,無力的望向和母親房間隔開的牆壁。透過明月的月光,那面空白的牆壁上,正浮現出一張很清秀的男孩子臉影。
『你就是淺見步嘛,聽爸爸說你很聰明,也很乖巧…但抱歉,之前是你爸爸的人,已經是我的爸爸了!』
淺見就像似在逃避什麼的摀住雙耳,神情慌張的緊閉著雙眼,企圖仰壓制那令他痛苦的回憶。
『抱歉,小步…爸爸走了。』
那天,正是蟬鳴不斷的夏夜,一如今夜一樣,讓人感覺到孤獨。但父親的背叛才是淺見他心中最大的傷害…他就這樣坐著,直到天亮…
星期五清晨,公園的球場上空曠無人,但在球場外卻站著一個身著白色短衫上衣,和洗到退了色般的淺藍色牛仔褲的男孩,他似乎在想些什麼的站在球場的鐵欄門旁沉思;這讓從遠處跑過來的櫻木和佐藤看到了。
咦…那個不是下眼垂嘛…他怎麼啦?櫻木一臉好奇的在不遠處停下來,和佐藤不解的對望著。佐藤也不清楚,但也不高興有人打擾她和櫻木的晨跑時間。
「可能想打籃球,卻沒有球吧…」佐藤喘著息,半彎下身,偷閒的休息一下。之前他們已經跑過近兩里的路。累的她半死,在加上自己特別早起,所以沒吃早餐,現在已經快沒力了。
櫻木聽,想想也對。看著球場,卻不能打球的心情他最了解!櫻木突然變的嚴肅起來,一手拉起佐藤的手,飛也似的往自己家衝去。
「啊~~~~櫻木君,你要去那裡啊?」佐藤被櫻木拉著跑,被那加速度的跑步,攪亂了她本來的步調。櫻木還有空閒的回頭對她露出孩子似的笑容,好像他將要做什麼似的神神秘秘。
等等……我快跑不動了啊……佐藤和櫻木就這樣消失在轉角口,亦被剛從另一個街口轉出來的流川見到。那紅色的光影………?流川有點危險的瞇起雙眼,跟著他也從那轉角口轉進去。去確定那個紅色光影的人是否是……
佐藤留在舊宿舍大門外,看著櫻木熟悉的躦進由堆積如山的舊家具和垃圾堆所築成的小徑中。真亂!!身為一位千金大小姐的佐藤,從未接觸過另一層階級的人;而櫻木他就是這層靠著父母親所遺留下來的保險金,獨自生活的孩子。
說不厭惡,一定是騙人的!佐藤小心的迴避開一隻睡在牆上的懶貓;那隻懶貓和在她家所養的波斯貓完全不一樣!在那隻貓的尾巴頂端禿了一大節,更別提它骨瘦如柴的身體,和髒兮兮的毛皮。佐藤厭惡的往後退了幾步,不勉強自己踏入這骯髒的地區。
流川在失去那紅影的蹤影後,便下意識來到櫻木住處,卻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佐藤。是那個常站在觀眾台上的女子…好像是叫佐藤知惠子的女人…流川反射性的躲在一個破舊的大衣櫃後面,並隨手把他的單車隨意的擱置在雜物之中,讓人一時間看不出有個人正躲藏在那。
流川會知道櫻木的住所,是因為自己曾趁櫻木還在復健中心時,依著他在老師的連絡簿中的地址找來的。有時候就是沒有原因,在練習完後,自己都會來到這,站在櫻木家門口外,看著黑漆漆的窗口,無人的簡陋宿舍。
為什麼我會在這?流川皺起眉頭,不解的探視著佐藤的動向。但心中的疑問卻好像廟裡的大鐘般,越敲越大聲。聲聲的回音問著自己為什麼總是會徘徊在這?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對站在櫻木家外的佐藤心起厭惡?為什麼自己不光明正大的走過去?為什麼、為什麼,無數個為什麼讓流川煩躁的冷下臉,也見佐藤一副討厭這裡的表情打量著櫻木的住處。
他就是討厭這個女孩,不用理由,不需藉口,這個女人就是讓他心生厭惡。流川這麼想之際,櫻木的身影從他家裡出來,手抓著一顆籃球,興沖沖的跑向佐藤那,彎身道歉讓她等了許久。
「那我們快去打球吧!」佐藤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笑盈盈的拖著櫻木的手,催促著櫻木。
不知櫻木是否真的是少根筋,一點也看不出佐藤對他家境的反感,笑哈哈的拉著佐藤再度衝往籃球場。而躲在一旁的流川則面無表情的拉起腳踏車,從另一條路上,開始狂飆而去。現在在流川心中有著一團無名火,正狂熱熾烈地焚燒著自己;自從見到那女人後,流川就一直都無法控制自己。他絕對不要讓白痴和那個女人單獨在一起!這個念頭讓流川不顧一切的往前直衝,一點也沒有想過要靜下來思考為什麼…
ㄜ……這是怎麼一回事…送完早報回家的洋平愣在另一邊的街口看著所有事情的始末。他看到佐藤拖著櫻木離去之後沒多久,在櫻木家附近的舊家具堆後,突然冒出流川騎上腳踏車,往另一條路狂飆而去。洋平拿下帽子,手插入髮中,心裡不解的想︰怎麼流川一臉很生氣的樣子啊??算了,回家睡覺吧~~洋平打著大哈欠,一步拖著一步的走回家去。
站在球場外的淺見,因昨夜失眠到天亮,所以趁母親還未起身之前,自己跑出來晨跑,卻自然而然的跑到籃球場旁,停留在那。腦裡想的全是當父親還在時的甜蜜回憶。
爸爸他很喜歡打籃球,每次當他有空的時候,總是會帶著我來到公園裡的籃球場裡打球。淺見走入球場,在場外圍坐下,抬著頭,像局外人似的看球場裡的罰球線。
爸爸在罰球線上射球,都會神情專注的看著球籃,然後舉手,膝蓋往上,手一推。那顆本來在爸爸手中的紅球就會像彩虹劃空似的空心進籃。那時候的爸爸是最開心了,他都會笑嘻嘻的對我說︰小步,來幫爸爸撿球…小步來,爸爸教你如何射籃…
淺見站起身,來到罰球線上。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打籃球的??好像是在國小三年級吧…那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我還有一個小我一年的弟弟……淺見可惜著自己出門時忘掉帶球出來。
其實有個弟弟,對我而言也無所謂,因為看不到。聽爸爸說他好像叫東城若林,是我同父異母的可愛弟弟。淺見將因潛意識的憤怒而打顫的雙手插入褲袋中,掩飾自己的真實心境。他可不可愛,我不知道,不過我只知道他的媽媽是我家的第三者!!搶走我爸的人!
「嘿!下眼垂,怎麼啦?和我打場球吧!」
突然一道充滿自信的聲音從淺見身後傳來。打破淺見的沉思,嚇的他愣了一下,才回頭望去。
「櫻木君,」淺見看到櫻木純然的笑容,頓時那本來快吞食他的黑影,被櫻木那爽朗般笑容,如清晨的初陽驅散了那濃霧般的黑暗,一時間,淺見有種呼吸到新鮮空氣似的自由感︰「你…你怎麼…」怎麼會讓我有這種感覺??
櫻木不理淺見是否答應,自個就三步上籃的將手中的籃球送入籃內。在櫻木落下時,撇見流川在球場外停下車,看著他們。「流川楓…他怎麼會在這?!」櫻木不解地小聲喃喃自語著。而流川還是一副這裡是我的地盤似的不離去。
這時跑出來晨跑的晴子和赤木也經過這裡。「啊,是流川君,櫻木君,淺見君和佐藤君!早安啊!!!」晴子紮著小馬尾,神情愉快的朝球場內招手,卻不太敢向流川打招呼。
「真巧。」赤木剛憲身著棕色短袖和運動長褲的走進球場,那股自然而然的穩重氣勢反而在無形中壓制住櫻木那股狂傲的氣勢。果然,赤木前輩有著隊長的穩度!淺見訝異的看著兩個富有領袖風範的赤木和櫻木,就有種難怪櫻木君會被赤木前輩壓的死死的體會。赤木比櫻木來的沉著嘛~至少赤木還比櫻木來的可靠些。
「早安,赤木前輩。」淺見向赤木道安時,撇見看到佐藤的身影,多少在淺見心中有個底。「早安,赤木君。」他笑著像晴子道安,看著晴子回應的向他揮手時,覺得晴子比知惠子來的好多了。
「ㄜ……大猩猩,你怎麼會在這!?」櫻木不怕死的指著赤木大叫,當然赤木也當然不會對櫻木手下留情的K了櫻木一記。
「不要叫我大猩猩!!」赤木對櫻木發出猩猩狂吼,震著櫻木像個被欺負的小鬼,嚇的躲到淺見背後。但因身高的差距,淺見還不夠遮掩,而櫻木卻是一副怕怕的彎著身,努力躲藏在淺見身後。害的站在中間的淺見不知道是不是要墊高著腳,幫櫻木避開赤木的狂吼。
「啊啊~前輩,算啦算啦~」淺見小聲小氣的試圖安撫目前猩猴大戰的局面;雖然到現在來說,是一面倒的戰況。
赤木不自在的咳了一下,平順自己的呼吸。真是的,只要有櫻木在,自己就不會沒有不火爆的一刻。赤木站直身,才正眼看到淺見的存在,初初他還以為是木暮,因為以前總是木暮在旁邊安撫著,做著中間人。「早安啊,淺見。」
在暑假的讀書特訓中,他就已經認識到這位學弟。在他們以浴室爭奪戰中,就和木暮站在場外,看著他們打。對於這個文靜的學弟,老實說,他真的很放心,而且是比三井、櫻木和流川還來的放心。「你也來打球嗎?」
「對啊,他是要和我一對一啊!」櫻木直接插口的說,還一副咱們是好兄弟似的用手肘頂頂淺見的背後。其實櫻木是故意掩飾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會在這,他沒膽讓晴子知道,今天早上是他和佐藤在一起晨跑。
流川這時穿過晴子的身旁,走進球場,來到櫻木身後,自己拿著球對著球籃做射籃練習。
「死狐狸,請不要把所有人當作隱形人!」櫻木聳起身,氣的在流川身旁大叫,而流川只是撇視了櫻木一眼,口型說著﹕白癡。當場櫻木馬上舉起拳頭要往流川那衝去,只是因淺見的拉扯,暫時還沒狐猴大戰。
「啊啊~~那就二對二吧~~」淺見苦笑的當起中間人的角色,安撫著櫻木。但淺見這番話,反而讓站在一旁的赤木回憶起安西教練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過︰
『赤木君,如果櫻木君和流川君能互相合作的話,我相信在任何時候,他們都將會是最強的搭擋。』
「好,就這麼辦!」赤木沒理在一旁已經阻止不了的狐猴大戰,自己拉起淺見的衣角,拖到一旁說︰「就二對二,我和淺見一組,你們一組。」
「不要!!」簡直就像一對雙胞胎似的他們,馬上停下手,兩人擠著向赤木抗議。但因赤木的鐵鎚拳,讓他們一個個蹲下身,抱著頭頂上的小包,吃痛的開閤著嘴,卻沒膽在發出任何聲音。
「很好,那我就當你們同意了。」赤木轉過身,在一旁開始做著暖身操。「淺見君,你不做嗎?」他看著已經石化的淺見。
「啊,喔。」淺見總算見識到湘北的名產,大猩猩的狂吼,和猩猩的鐵鎚拳。夠厲害,夠迫力!淺見佩服的望向在一旁活動筋骨的赤木,再一次的肯定了前輩的能力。
回頭再看看蹲在一旁的流川和櫻木兩個,他們已經在身後冒出兩種完全不同的火燄,而且還氣勢不比對方低的怒目著對方。
「我警告你,雖然這只是一場練習賽,但你別扯我後腳,白癡!」流川的背後是一股青藍色的純火燄,再再的焚燒著四周圍的一切。
「我警告你,雖然這只是一場練習賽,但你別在昏倒啊,狐狸!」櫻木也不認輸的冒出火紅色的炙熱火燄,輕而易舉的對抗著流川的青燄。
「啊啊……怎麼這樣…」淺見被他們這麼一鬧,完全遺忘了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的憤慨。可能真的像是櫻木說的,只是想找人一起打球吧…
而早被男生們遺忘掉的女孩們,則悠閒地坐在一旁,喝著晴子特地買回來的飲料,笑嘻嘻的看著突如其來的大挑戰。
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的佐藤坐在晴子身旁,似無意的開口輕聲問著︰「晴子,」佐藤玩弄著手中的飲料。「妳喜歡櫻木君嗎?」
「啊?」晴子沒預料佐藤會如此一問,而愣了一下,慢半拍的了解到佐藤的疑問。「怎…怎麼會,我和櫻木君只是好朋友而已,是•好•朋•友!」晴子紅著臉,肯定的回答。她實在很難想像自己會和櫻木在一起,一如想像自己會和流川在一起一樣。
佐藤抬起頭,深呼吸。彷彿是在下什麼很重大的決定說︰「是嘛,我是真的很喜歡櫻木君呢。」她轉過頭,紅著臉笑的對向晴子。晴子則是被佐藤那羞澀的表情,連想起自己在談論著流川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表情。
「嘻,其實我真正喜歡的人是流川君喔…噓…千萬別跟別人講喔!!」晴子也秘密的小聲告訴了佐藤。兩個女孩因彼此講了自身的秘密,而產生的對等的親蜜友誼。兩個人掩著笑意,喜孜孜的看著在球場上準備戰鬥的心愛男孩們,大呼著道︰「加油喔!!」
今天神奈川的清晨,似乎更加有精神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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