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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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噓……別出聲…

在一年五班的教室裡的桌椅被學生集中在教室的後半段,只留下前半段空間。在教室外卻圍滿了學生和老師,安安靜靜的看著只有四個人在裡面的教室…

這是一個古老的傳說,流傳在日本民間。彈奏瑟琴的單音曲調,與承傳下來的古老舞蹈,細聲憂愁地緩緩向眾人述說這悲傷的故事。

從前從前,左大臣的女兒戀慕上一位深山間的守護神。為了想引起他的注意,公主她在每個月圓之夜中,都會穿著她最喜愛的櫻花和服,站在可看到滿月的陽台上,為他而舞。

單聲的琴音由著單純的慕思,慢慢的與另一個瑟琴合奏著相思曲。

每每在公主跳舞時,不遠的深山中亦傳來一聲優美的笛聲為公主伴樂。他們以心為曲,愛為詞,用著音樂與舞蹈談著不被人所接受的愛情。公主陶醉在這柔情的笛聲中,而他亦被公主那美妙的舞姿所深深迷惑著。

他們的愛情是無聲,但卻是激情,是狂烈。山中的守護神,人稱為天狗的他情不自禁的乘著風,來到公主面前。他在心愛的人兒面前,解下他那恐怖嚇人的面具。跪在公主面前,輕輕的舉起公主遞給他的手,無語著用眼神定下他們誓約。

在明月之下,他們許下終生之約,並互相交換了手中的寶物為證。他給了公主一隻純白無瑕的羽毛,公主給了他一只烏木金邊的髮釵,並約定在下一個月圓時,他會來娶公主為妻。

琴色急轉,旋律快速,一股由樂產生的緊張蔓延在每位聽者的心中。突然間,如刀劍對現,畫風而來的上課鈴聲打斷了這宛如迷咒般的樂色。但舞者並沒有因彈琴的人停下手,而停下她的舞蹈。她仍繼續著故事…

他們的戀情終究被公主的父親發現了。左大臣已經為公主安排進宮服侍皇上,但貪生怕死的左大臣為了不想得罪山的守護神,而祕密的將一位貌美的侍女和公主交換,連夜趕路的把公主悄悄地送回京城。對於這件事,公主渾然不知,在她清醒後,才知道自己被父親送回家裡,還請來法師來守護自己。心痛的公主日漸憔悴,天天對著情人送給她的白羽流淚。

天狗的他在發現公主被她父親帶回京城後,就乘著風來到左大臣的家,與公主相會。思念著情人的公主總算與情人相會,她手持著白羽飛奔到情人懷中。但一道破風利箭朝著天狗射來,那奪命的利箭,毫不留情的取走公主情人的性命。原來是那法師因愛慕著公主,而忌妒心生起殺意的向天狗射箭。

琴色悲傷,哀慟。聽聞者莫不心感痛惜。

在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怪,而是失去戀人的女人。公主的情人面帶相思的笑容,死在公主懷中。心化修羅的公主,親手解下情人的面具,戴上面,對著父親與法師的面前,以鮮血為約,恨念為咒,對著他們說︰我願你們從今而後將會失去你們最心愛的事物,願你們常與我飲悲痛的血酒之杯。公主說完,就取出短劍自殺。

舞者旋身,完美的以衣畫出滿圓,傾身伏俯在地的跪在地上,琴聲也越來越緩慢。故事就結束在這單聲的樂音中,亦得來所有圍觀人的掌聲。

「真不愧是舞術世家的佐藤小姐啊~她真的好美喔。」
「是啊,就只是她一個人,把整段故事跳完呢!」
「看的好心疼吶,那位化為修羅的公主。」
「嗯……對了,聽說佐藤小姐對那個紅頭髮的櫻木君告白了耶!!」
「難道是那個紅頭髮的櫻木君拒絕了佐藤小姐,所以她才會跳這段舞嘛?」
「不,這個是五班在文化祭上的節目,他們正在排練著呢。」
「就只有佐藤小姐一個人跳嗎?」
「這……就不清楚囉……」

洋平和晴子在好不容易從未散的人群中抽身,他們神情凝重的並肩而行。對於之前從頭到尾,眼睛從未離過佐藤身上的自己,感到佐藤的不可思議。好像一場魔術,把人帶著她的世界,讓所有人看到她的真心是怎麼樣的。

「洋平君…」晴子不知道要說什麼才是自己想說的,失去表達能力的她,只能無助的望著淺見。

洋平安慰的對著晴子笑了笑,並伸出手似在安撫的拍拍晴子的頭,說:「真不愧是舞術世家出身的小姐呢。」不過是有看沒有懂的那種舞蹈…洋平淡笑的望向窗外的天空。

再不久,便是湘北高校一年一度的秋季文化祭,這使整個本來因開課後而冷落下來的校園,頓時間又再度充滿了活力。不時在走廊上,成群結隊的一班學生手提著大包小包的搖搖晃晃地往自個兒班上去,或者會看到各班級為自己班上所安排的節目而布置著。

湘北高校在神奈川縣中,算是前數二十名內的名校。畢竟在高競爭的社會環境下,高學歷的要求多少也促使湘北高校裡的學習壓力。可是…奇怪的事發生了…發生在今年的秋季文化祭上……

話說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湘北的校長和他的孫子們看完一個校園喜劇後,心想何不自己也辦一辦。隔天他馬上就對著眾老師、學生說︰「…為了提升學生與老師間的互動關係,所以我決定要求凡是被我抽到的班級一定要提出一項精彩節目!而且被抽到的班級可以自己選擇和另一班同樣被抽到的合在一起表演;如果是人數不夠的話。屆時在文化祭中表演,將會由我,和副校長等一些老師當評判,選出最好的班級!而這班級將會獲得-四天三夜自由教學旅行!當然,只限於日本境內啦!」

喔∼何謂自由教學旅行呢?意思就是指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地點啦!

秋季文化祭對於無論是弱小或強大的文化社團們,都是一個重大的節目﹔如果他們還不想被學生會下令解散的話,為了想吸引多些新血加入,不少文化社團們便會在每年的這個時候使出十八式武藝來;反而自然而然的,這便成為湘北高校傳統的特點之一。;不過這對於運動類型的社團或多或少都有點影響…譬如,田徑社的田徑場被霸佔,籃球社的禮堂(同時也是籃球場的場地)被學校收回…等等,使得他們怨聲載道的瞪著霸佔他們地方的文化社團,卻是有怒不敢發,有苦不敢言啊…真可憐…

這就是為什麼當校長笑裡藏刀的把獎品炸彈投下後,湘北高校為之動搖的原因!特別是倒楣的社團中,正好有包括社團裡的精神領袖、或是王牌(王牌者,臉皮能看也)也在被抽中的班級中…這下可好了…怎麼辦?

那獎品要是不要?

廢話!誰敢說不要!!這可是那些被抽到的班級中的求勝心態,正以狂亂的火焰,冉冉燒起整個秋季文化祭的高潮。

不過,點子也是人想出來的;這條路不通,那我就走別條!因此,各個社團為了拉人而不擇手段的打出交換人的大牌面,是為了要保全自己社團立於不敗之地,因為社長和王牌一向是到文化祭的最後開始絕招拉人。所以他們便會向被抽中的班級談條件,談的攏最好啦,可是如果是談不攏…

祭出人情攻勢,利誘加強迫。還是不行的話…只好不得以…

「賣啦(台語︰不要這樣啦)∼∼求求你啦…把我們的社長借給我們用啦∼∼」

洋平好笑看著一堆人跪在他班上的門口旁,一直哭著求取同情。剛和晴子揮手道別後,才轉身,就看到一臉哭樣的櫻木,宛如貞子出現似的嚇到洋平整個人,臉色蒼白的坐倒在地上。「櫻…櫻木…是你啊!嚇死人了!!」

「你怎麼可以和晴子小姐走在一起…」櫻木苦著臉,蹲在洋平身邊,一副抓到女朋友偷人的證據似的樣子,盯著洋平看。

「路上巧遇嘛∼」洋平也不客氣的撫著櫻木的肩膀,在施壓點施力而坐起身。「呵∼真的是巧遇啦,在經過五班的時候遇到的。」

「真的?」櫻木還是有點不相信的望著洋平,他可沒有忘記這小子其實蠻受女孩子歡迎的。

「嗤∼我還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OK?」雖然她還扯不算是你的…洋平苦笑的說。真是的,標準的見色忘友的人…

櫻木再三的得到洋平的保證後,才站起身時,順手拉起洋平起身。「壞消息…」櫻木雙手交叉在胸口前,有些冷淡的望著自己班內的同學忙碌的樣子。「我們的委員長正式和十班簽約了。」

洋平本來正忙著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在櫻木說有壞消息時,還沒反應;直到櫻木瞪著他後,才傻愣愣地回神問︰「我錯過了什麼嗎?」

「我說,我們要和那個死狐狸班級合作啦!」櫻木火大的在洋平身旁亂蹦亂跳的吼叫著,很明白的表示著他對於這項合作案的不滿。

喔…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啊?錯過真可惜…洋平好笑的看著死黨一副我要去打架的氣勢似的跳來跳去。不過…說到這,有些事真的得要好好的和櫻木仔細談談…洋平雙手叉在胸前,眼睛雖在笑著像在專心的聽著櫻木的抱怨,可是眼神裡卻含混著一些憂慮。

一年級的十班和七班要合作?!

哇靠!這可是一件大消息啊!!這些天,最忙得不可開交的該是新聞社;不單炒消息,還挖消息。這使人不由得心一涼的想︰狗仔隊的前身是否就是校園新聞社??

這消息一爆出來,使得所有湘北高校裡的所有師生在今早收到報紙後,都會專注的閱讀著文章。

【湘北高中新聞社社員-廣崎美之報導

火爆、火爆!今年的文化祭因我們明朗的校長所投下的獎杯炸彈後,馬上呈現出白熱化的校園緊張局面。本來不相干的運動社團卻也被連拖帶拉的推入海中,從此不得翻身!

據明確消息所指,這次最有冠軍像的是分別由一年五班的古術舞蹈表演,二年二班和二年五班一起的灰姑娘外,這次卻突然跑出一匹黑馬為這次的文化祭帶入另一個新高峰!那就是一年七班和一年十班的表演!!

到目前為止,我們新聞社還不能得知他們的表演節目是什麼。不過單單看他們的陣容就可以將電視台的八點檔比下去!!他們擁有話劇社的兩支大台柱-田中育子和鬼塚廣司負責演技指教,和小說社的才女-百烈惠子負責編劇,和籃球社的流川楓與櫻木花道等等…

據消息指出,本來這次合作案,七班和十班已經爭議許久;可是在其他強力競爭壓力之下,最後在昨日中午的秘密會議下達成共識。他們不單選出班代,還決定了各項措施想法︰
1)打王牌明星戰(也就是說他們的人是決不交還給其他社團)
2)實地苦戰(休息、午休、和放學都要留下來加強練習)
3)分工合作(每個人都要參與這場比賽)

對於他們所提出的應用方案,使得不少社團發出怨恨。他們所提出的方案也蠻令人感到質疑。『…為什麼要強佔我們兩個台柱!至少也要將其中一個還給我們吧!!』話劇社社長無奈的對本社記者抗議。

其中在今天夏季中,因參加全國大賽而大放異彩的籃球明星-流川楓,似乎成為他們手中一道攻不可破的王牌。據了解,他所擁有的啦啦隊人數便可壓倒我們湘北高中!這麼壯觀的人氣,只怕連老師他們也會甘敗下風,而不得不多送點分…

不過今年度最爭論的八卦話題人物-櫻木花道,和一年五班的佐藤知惠子小姐的愛情羅曼史,更是為這次文化祭的火爆氣氛飆到最高峰。

這點相信大家都知道,在上周五早晨佐藤小姐的真情告白,櫻木花道的是否答覆而到現在我們未曾得知。就我們本報社所派出的社員不分日夜的追蹤下,發現到佐藤小姐竟然會放下她的尊榮,為櫻木洗手做羹湯!那櫻木是否會為了佐藤小姐,而破壞這次比賽呢?

佐藤支持會的社長特別站出來宣告︰無論佐藤小姐如何,我們都是支持妳的!!

看來戰局是越來越激烈,這次的文化祭可能會是湘北高中有史以來,最火烈的一次。那這次冠軍杯將會被那班獲得呢?這答案將會在兩個星期後的文化祭中,給予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希望大家都加油!!】

洋平沒好氣的讀完報導後,就隨手揉揉,投入在他附近的垃圾桶中,眼神一副你去死的冷淡望著他投入的垃圾桶,正考慮要不要焚火洩恨…

這時剛好經過的晴子和她的朋友正好奇的望望熱鬧滾滾的七班;求人的還在求人,跑龍套的一直在七班和十班中跑來跑去,其中不時還交叉著新聞社的閃光燈和一些為了要記念而不停拍照的燈光閃來閃去。吵的亂七八糟的教室裡,只有水戶洋平的四周顯得特別沉靜。

「洋平君。」晴子笑盈盈的對著洋平揮揮手,意思請他出來一下,有話要說。

洋平不是沒看到她在對他揮手,只是在考慮要不要去見晴子。之前沒想到佐藤的告白會鬧出這樣的風波,現在卻讓他很頭大。最後洋平還是站起身,來到晴子身旁,笑著打起招呼︰「嗨。」

「洋平君,你有看了今天的校報嗎?」晴子一副好奇寶寶的望著洋平,這使他頭次感覺到用拳頭講話的好處。

「看了。」洋平不動聲色的回答,畢竟他還想活著畢業﹔但晴子還沒問出她的問題,就一陣風捲走洋平。無影無蹤…只留下一捲小旋風,颳起眾女同學的裙子,在不斷由遠處傳來的尖叫聲,成為晴子她們呆滯時的背景。

「噫?洋平君呢?」晴子和她的朋友們不解的對望著,不懂為什麼洋平會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他們眼前。

當然洋平是不會平白無故的被人這樣拉著跑,只有他的死黨—櫻木花道除外。

洋平喘呼呼的看著已經癱在草皮上的櫻木,心裡卻想著要怎麼解釋這一切…

「洋平!!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櫻木舉起校園報導,一臉我完了的苦瓜臉要求著洋平解釋。

「櫻木,你真的沒印象嗎?」洋平苦笑的問著被問的一臉呆瓜樣的櫻木,心裡也有了認知。這個天才真的是有夠天才,被人告白了還不知道……

「上個星期你不是和赤木學長、淺見君,和流川君一起打了一場籃球賽嗎?」洋平躺在草皮上,平順了氣息後才慢慢的開始解釋。

「嗯,但這和那個有什麼關係啊!!」櫻木不敢置信的再次看著報導。『…在上周五早晨佐藤小姐的真情告白…』真情告白??我和知惠子…那有可能!!

「你們打完後,就各自分開來學校嘛,」雖然只是洋平的推敲,但卻和事實差距並不遠。「佐藤就和你一起來上課啦,但就在你們一起走到置鞋櫃後,她就當著大家的面,對你說她喜歡你啦。」

櫻木震驚到說不出話。知惠子對我告白了?!怎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櫻木丟掉報紙,整個人大字型的躺在草皮上,望著飄著朵朵雲絮的晴空,試圖回想著那天的事,但他怎麼想,只是記得和大猩猩的對戰,和流川對他說他們是搭擋的事,其他…ㄜ…還有一個像女生的男孩…ㄜ…ㄜ…和拉麵…哇…想不起來啦…!!

櫻木坐起身,煩燥的搔著頭髮,似乎也想把所有煩惱給甩掉。但那刺眼的報導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著他敘述著一項事實…

『…在上周五早晨佐藤小姐的真情告白…』

「不可能的吧!!洋平,我是不是在做夢啊!?」櫻木神情驚慌的抓著洋平的衣領前後的搖晃著。

「櫻木,放手啦…」洋平早習慣的反射性給櫻木一記爆栗子讓他冷靜下來後,才一副重返人間的呼出口氣說︰「說實在話,櫻木你究竟喜不喜歡那個…ㄜ…佐藤呢?」

「佐藤?喔,你說知惠子嗎?」櫻木害羞的紅著臉說︰「ㄜ…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啦,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就好像和你們一起一樣啊,所以這樣算喜歡嗎?」櫻木說到最後,還搔著頭,不解的望著洋平。

洋平聽完,當場『碰』的一聲就昏倒在地不醒,任憑櫻木怎麼狂搖也不醒。他真的被這位天才打敗了…徹底的…被打敗了……

『花道君,你知道嘛…其實我已經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你會不會也喜歡我呢?』

那天早上,她是如此向櫻木告白,但還沒等到櫻木答覆,自己卻先跑了。因為什麼?因為那場比賽…那場讓人難以忘懷的比賽…

可能那還不算是什麼正式的比賽場合,只是單純的朋友間對戰,以二對二的方式分勝負。但那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間對戰嗎?

不…不是的……

她是如此確信著,因為那場震撼哪!!

到現在佐藤還會為那場比賽的回憶感到心悸,而不由得會猜疑著在這世上有任何人會和流川、櫻木一樣,搭配的彷彿…他們就像似一體的嗎?!

不論如何,她都得趕快了,得在櫻木認清一切時……

所以那天早上,她對櫻木告白了。但沒想到櫻木竟然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佐藤蹲在離櫻木和洋平他們不遠的草叢中,無語的背對著他們聽著他們的對語。不知洋平知道她正躲在草叢中,而當面問著櫻木到底喜不喜歡她的問題。但櫻木的回答讓她苦笑…

沒想到她的地位只是和洋平他們一樣,可能還連邊也碰不到。畢竟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老想法仍在櫻木腦海中,再隱私的心事也不可能會對除了洋平他們之外的人分享。真的是標準的大男人主義…佐藤把頭埋在雙膝中,默默的流著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