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的碎片》

刈堇

〈番外〉 纽约篇 2003情人节贺文

 

身为世界首屈一指的金融城市,纽约有着它独特的魅力足以令人神往,沐浴在阳光下的纽约繁忙,而优雅。在这里的街道上,入目的皆是微微带着少许自信,嵌着一丝张狂与沈稳,而更多的是目光殷实的人群,在他们身上,让人感觉不到拼命三郎的味道,但却十分明显的心头一颤,那是站在世界顶端的精英们才会有的神情,才会拥有的执着,这就是纽约,这就是华尔街,控制着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金融市场的纽约。

如果被白天的纽约沐浴的光芒所震住的话,那么入夜后沈浸在魅色之中的纽约就像是妖艳而风华绝代的魔鬼一样,可以在不觉间吸取人的魂魄,让那些沈浮在喧嚣中的灵魂彻底的忘却自己,展现隐藏在文明之下的另一张脸庞,此时的纽约已不再是高圣的天堂,而是堕落的圣殿了。

两种风情,两种魔力,令纽约在万千世界中拥有了自己不败的地位,对于沈醉在疯狂之中的人们来说,夜晚的纽约最具风情,也最能令人留恋往返。疯狂,描写着属于自己的光彩。


此时的纽约华灯初上,而已经是燃起了浓浓的巧克力味,一年一度最受情侣们欢迎的巧克力情人节又到了,街头随处可见甜蜜腻人的一对对沈浸在爱河中的情侣们仿佛是沈浸在二人世界般的相互调笑着,更为节日的氛围加上了火红的一笔,而此时正并肩走在人行道上的两人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只见略高的男子一件简单的白色羊毛套衫,下身穿着深蓝色的休闲裤,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比例,更吸引人的是那一头丝毫不逊色于火焰的红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一举手一抬足之间尽显霸主之气;而和他一起走的男子则呈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却同等眩目的风采,同款式的黑色羊毛套衫,黑色的休闲裤,一身着黑的他却拥有着白皙赛雪的肌肤,盈然的感觉就似乎是神身边的天使一般,漆黑的碎发遮住了那双宛如寒星的黑眸,不然引起的骚动可就不是这样了。而隐隐挂在唇边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所拥有的贵族气息足以令人心臣于他。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么气息完全相被的两人竟给人一种他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感觉,没有任何的偏差,没有丝毫的惊讶,就像是亚当本就应该和上帝在一起的感觉,这样的情感足以解释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暧昧不清的气息,两人就像是从天际走下来的天使般,即使是再冷漠无情的人也忍不住的将目光放在了他们身上,但似乎习惯于这样的注视,两人只是仍然保持着原先的步伐,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好心情的握着流川的手,樱木将少许的注意力放到了此时溢满街头的甜甜的氛围上,他怎么忘了,今天是情人节啊,看到和自己擦身而过的女子手上捧着的玫瑰,樱木眼底闪过一丝诡异,“枫~我饿了。”

淡雅的笑意染上无暇的脸庞,流川只是笑意盈然的看着此时冲自己撒娇的恋人,如果是一年前,他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和他走在纽约的大街上,以往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梦似的,梦醒了,他就在自己眼前微笑着,说着那些在梦中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话语,渐渐的,他似乎觉得那湮没在迷茫之中的碎片又在扎着自己的手,说着,它们想他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枫~

“去吃晚餐吧,不然我会饿昏街头的。”没有给流川任何反应的时间,樱木信手就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家餐厅的玻璃门。

完全法式风味的餐厅里几乎是座无空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味道,很香,很纯,就像是浸了白兰地的巧克力似的的味道,柔和的灯光下送出了一句句温馨的话语,笼罩了一对对纠缠的恋人。

刚进到餐厅,侍应生就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订位吗?”由于今天是情人节,餐厅早早就已经被预定完毕了,今天来这里的都是情侣佳偶,出于礼貌,他还是开口询问到。

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侍应生刚抬起头,就被眼前所站着的两人迷去了大半心神,这是他今晚所见过的最具魅力的男子,一个烈焰逼人,另一个寒逸俊俏,却十分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的气息更令他神往。

给了红晕密布的侍应生一个灿烂的微笑,“樱木花道。”呵~~这男孩的反应可真好玩,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忍不住下手了,不过他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的他爱的人只有一个-流川枫。

“男孩,你怎么了?”玩味的在发愣的侍应生眼前晃了晃手,唤回他远离的神志,回过神来的侍应生忍不住的又猛的一阵红晕不散,“对不起,对不起,樱木先生,请跟我来。”

原来经理说的人就是他啊,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年轻的人,他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呢,樱木财阀的董事长,也是这家餐厅的幕后老板-樱木花道。

跟在男孩后边,樱木凑在流川耳际轻喃,“枫~这孩子被你迷住了。”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男孩在看到枫的时候眼神都慌乱了,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一般,呵~~~他的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吸引人啊。

有些不习惯在公开场合和人如此亲密的流川白皙的脸庞隐隐浮现一丝红霞,在这近一年来,樱总是爱在公开场合对他做一些亲昵的举动,仿佛在宣示着他的所有权,而原本不安的心情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他一起走完自己的人生。

有些玩笑,有些不禁,有些心醉,樱木乘着流川不注意轻咬了下他的耳垂,不意外的看到那张清冷的面容瞬间染上了他最爱的红晕,“樱……”

“樱木先生,您订的位置到了……请稍后,我们马上准备你的晚餐。”

而偏偏在流川开口的时候,侍应生的嗓音插到了两人中间,不便在外人面前发作,流川只是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而樱木仍是笑嘻嘻的“谢谢……枫~~板着脸会老得快的。”

没好气的瞪了笑得皮皮的樱木一眼,流川默不出声的喝着水杯里的水,他生气了吗?没有,哪一次他能真正的生眼前这个樱木的气呢?

没有想过为什么,也没有在意过为什么,他只知道,在他重新醒来的那一刻起,樱木就已经换了个人,无休止的宠着他,黏着他,恋着他,只要是他想要的,第二天绝对会出现在他眼前,就连他曾经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樱木财阀他也放在了一边,把所有可能的时间都抽出来陪着他在世界上走着,看着。这几个月下来,他陪着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北美大陆。

──

“为什么陪我?”

“枫~~你在说什么啊?”

“你真的爱我吗?不是另一个惩罚?”

他只记得那天窝在他怀里的樱木正色的看着他,脸上已不再是曾经占据记忆已久的冷漠与残酷,而是真正的沈默,“枫,你听好了,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即使是死神也不能把你抢走。从今以后,我会陪着你,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陪你一起慢慢变老。我不会浪费任何时间,我要将过去我们所失去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补回来,生日,新年,情人节,七夕,圣诞,每一个节日我们都一起过,每一个回忆都是我们的,由我们来填写。枫……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还是那么霸道啊,霸道得让已无处可逃的他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重新学会了说-我爱你,樱……

──

神志重新回到了眼前的浪漫之中,流川看到了樱木可怜兮兮宛如小狗一样的神情,“枫~你不理我了吗?枫~~狐狸!!!!!”

控制不住表面的冷漠,流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刹时本就绝色的面容染上了愉悦的笑意,整个柔化了流川冰冷的气息,为他增添了抹耀眼的色彩,而流川恍为天人般的笑容令樱木整个人都看傻了,好美……笑开的狐狸好美……

不再是死寂的惨白,不再是沈默的黯色,不再是无神的躯体,樱木看到了那曾经牵动自己心魂,此时主宰自己生命的人,他所深爱的人,他所甘愿奉献一切的人,他所迷恋生生世世的人,为了重新得到这人的爱,他几乎要花尽了自己一切的心力,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知道,自己曾把他的心完全的踩碎在脚底,曾经无情的扼杀他生存的意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他才明白了,自己心底那一直盘绕不散的阴影,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绝情的将流川玩弄于股掌之中,会在他“死亡”的瞬间丧失一切的意识,会不甘心自己被他所遗忘,会费尽一切手段只为了让他重回自己身边。

只因为,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爱已经悄然的进驻了他心魂深处那个最隐蔽却最圣洁的地方,因为自己的懦弱,因为自己的虚伪,因为自己的狂妄,因为自己的愚蠢,他差点就完完全全的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得到他心魂的人,可笑的是,也就是那一刻,他才真正的发觉了那深埋于内心深处的情感,他樱木花道爱他,流川枫!

他爱他,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他带走,即使是神,他也不允许!结果他赢了,他得到了重新返回人间的天使,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那么轻易的放手,让天使再次离开他。

不是弥补,不是赔偿,不是乞求,他只是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和他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和他拥抱一样的阳光,对于现在的樱木花道来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他最重要的只有一样,就是他-流川枫。

“樱,樱……樱木花道……”收起散开的笑意,流川试图唤回樱木离散的思绪,他怎么又呆了?直到坐定后,流川才明白樱木今天硬要拉着他逛街的目的,看来并不是单纯的散散步啊,情人节……他和他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在柔意散开的前一秒中,樱木回过神来,“狐狸,记住了,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笑!”一想到会有人看到流川的笑容,樱木的独占欲就再度的膨胀,他不喜欢,绝对不会让狐狸在别人面前笑的。

轻松的靠在椅子上,流川也难得的起了玩味之意,“刚刚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丝丝如涓涓溪流般的暖意慢慢浸染了他整个身体,轻松,自然,悠闲,这就是现在的流川枫真实的生活写照。

再加上自己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那真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流川的一句话提醒了樱木,只见他恶狠狠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只见无数双注视着他们这里的眼睛兀然转移了视线,该死,下次他再也不带狐狸来这种地方了,要来他也要提前清场,狐狸的笑容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先生,你的情人节套餐。”

“你不是饿了吗?”不想再逗他的流川转移了话题,而此时樱木的肚子也给面子的给了主人绝佳的提示,“来,狐狸吃这个,这是我让他们特别为你做的,狐狸就是太瘦了,要吃多点,不然我会心疼的。”

就着温柔的橘光,和着弥漫在空气中甜昵的味道,两人就着情人节的氛围你来我往的享用着他们的“情人节”,而一贯有些拘谨的流川也放开了自己,任着樱木时不时送来的食物入口,有时刚咬了半口的东西又被樱木收了回去,理所当然的送进了他自己的口里,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有些收敛,恐怕现在的状况可是会更加令人脸红心跳了。


任侍应生有序的收拾完桌子后,流川悠然的望着显然还有节目未上的樱木,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安静的坐着,等着眼前的恋人那所谓的完美的收笔之举,饭也吃完了,他还能怎么样?

没有让流川等得太久,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身着一袭法国厨师传统服饰的男子推着辆餐车缓缓朝两人所在地走了过来,而餐车上隐隐晃动着烛光,一路走来,引起了在场所有情侣们的惊呼,谁也不会想到,今天竟然能看到这里的主厨亲手制作并送出的蛋糕,身为主厨的他一手绝佳的蛋糕手艺一贯只为了特定的人所展现或是每月的20号会推出三个蛋糕,至今能品尝到的所谓的特定的人绝不超过5个,而且还是亲自送出的蛋糕,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个特定的人究竟会是谁?

待餐车推近,一股弥漫着淡淡雪凝花的味道朝着流川扑面而来,勾起记忆中的熟悉感令一贯外界嘈杂没有什么波动的流川也晃了神,而看到自己满意的成果的樱木起身接过厨师手中的餐车,而比樱木还高半个头的主厨爽朗的笑开了,地道的法语宣泄而出,“道,这就是你最心爱的宝贝?”没想到他会看到笑得如此温柔的道,在他的记忆里道的笑容有着太多的寂寞,而现在的他却拥有着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SAM,这是枫,我最爱的人。”SAM是他在法国认识的,也是唯一只因为他是樱木花道而成为朋友的人,他想让狐狸也认识他,认识他所有的朋友。

“你好。”淡淡的微颔了下头,流川已经将眼前高大的男子打量了一番,看得出来,他和樱的关系并不是他以往所看到的纯利益关系,而是真正交心的朋友。

“枫?原来你就是道常说的那只狐狸啊!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标致的美人,道,你赚到了。”想给流川一个拥抱的SAM却止步于樱木面前,“SAM,枫只能给我一个人抱。”

看到樱木眸中的坚持,SAM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略有些调侃的向流川眨了眨眼睛,“枫,你可要小心了,道的独占欲可不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以后啊,或许你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会有生命危险了……OK,我不打搅你们了,情人节快乐~”

瞄在樱木眸中危险的眸光,SAM脚底抹油的逃回了厨房,只留下惹起众人注意的两人相互对视着,“他就是这样,说话大大咧咧的,枫,我们吃蛋糕吧。”

“有雪凝花的味道。”在所有的花卉中,他最喜欢的花便是雪凝花,不仅因为其淡雅而不妖艳的色泽,更因为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久而久之,他也喜欢上了这种花,只不过雪凝花十分之娇贵,不易存活,而且只生长在冰岛的北部山区之中,属于稀有花卉的范畴,即使是再喜欢,也得等到它开花的季节才能在挪威看到它,只是这蛋糕却弥漫着足以勾起他回忆的味道。

小心翼翼的将蛋糕移到桌子上,樱木俯下身嗅了嗅味道,夹杂在巧克力之中的花香抹去了巧克力过浓的甜腻,反而增添了清新自然的味道,更能引起人的食欲,“没想到SAM真的有办法将花融在蛋糕里,而且还不会破坏花原有的清香,不错,真的不错。”

他知道狐狸很喜欢这种宛如冰雪般洁净的花卉,所以他才利用他休息的时候借助樱木财阀的财力人力从冰岛空运过来的,就是想在情人节给他一个惊喜,即使狐狸再怎么不喜欢吃甜食,也会暂时放开的,雪凝花,很像他,一个如冰的人儿。

打了个响指,只见侍应生手捧着一大束仍然带着露水的白色花束走了过来,交给了樱木,“枫,情人节快乐。”

璀璨的露水沾染上了淡淡的甜味,纯白的花朵在灯光的打照下更显娇艳迷人,绽放的花瓣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面,而接过花束的流川增添了抹醉人的神色,迷人,圣洁,高贵,同时人与花的相映映在了樱木眼里,也映进了樱木心里,衬着雪凝花的流川黑眸中流动的神采是樱木从为曾见到过的,生动,勾人心魂,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谢谢你,樱……”

融会了白色雪凝花的巧克力蛋糕不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形成了淡淡的棕色,其中参差着流水的痕迹,而仔细看之下,那一道道的水痕交织成了枫和樱的色泽。

〔LOVE YOU FOREVER〕

是英文,是法文,或是日文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彼此目光纠缠的两人,和萦绕在两人四周的淡淡的温馨,恬恬的幸福。

握上流川的手,樱木目光灼实的深深望进流川清澄的眼眸之中,“枫,这是我们‘第一个’情人节,以后的每一个节日,我都会和你一起度过,无论是不是真正的节日,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是纪念日,每一天我都要你开开心心的。情人节快乐,枫。”

盈然的笑开了的人儿反手握住那只炽热的大手,就算是天使的笑容也不过如此,没有人会比得上此时的流川,微笑的流川,幸福的流川,拥有樱木花道,他所深爱的男人的流川,“情人节快乐,樱……”

此时不再需要言语的交流,不再需要其他人的插足,他们所要的,已经牢牢的握在了手里,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交握着的两只手的无名指上所带着的木刻的戒指似乎也拥有了灵性,静静的送上了自己的祝福,不甚显眼的木戒上只单纯的刻着──

樱&枫

只要有你,我们的每一天都是情人节,每一天都是纪念日。

爱你,永远,樱(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