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

〈楔子〉  

  第一次看见他
  他就在我心中种下了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影像
  深深的,深深的
  深到那影像已成为我的一部分
  再也无法拔除

  第一次看见他
  就觉得他是个强烈而耀眼的存在
  想超越他,将他抛在身后
  以为这样便能避开那刺眼的光芒
  直到有一天
  我发觉我已满脑子都是他
  再也无法拔除

  并不曾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与我完全契合的身影
  因为我知道
  这样的身影早已在我心中

  一直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与我完全契合的身影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
  这样的身影竟然一直在我身边

  我只凝视你一人──

 

〈1〉

——待续——

 

  “喂!狐狸!”樱木穿着浴袍,一边擦还滴着水珠的红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

  “……干嘛?”流川坐在窗口,右手托着腮凝视窗外漆黑的夜色,头也不回。

  这是湘北第三次打进IH赛的夏天。樱木和流川有惊无险地升上三年级后,两人一起以队长的身份带领球队继续往赤木从小到大的目标迈进。虽然一个球队有两个队长是很奇怪【而且还没有副队长!】,但对宫城来说那是不得已的事……一年前要选新队长时他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算来当时二年级的队员里堪担任队长的也只有樱木和流川两人,可是不管他将球队交给哪一个,都还是令人放不下心。

  樱木行事总是莽莽撞撞,又完全没个学长样【从前也没个学弟样!】,流川则是太过沉默了,恐怕不会管人。更重要的是这两人之间的问题──谁也不服谁!所以不管选谁到最后一定会变得乱七八糟。

  “干脆两个一起当吧!”彩子有次突发奇想。“反正这两个小子只要不是当敌人,总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呀!”就因彩子这一句话,两人成为平起平坐的两位队长了──虽然樱木仍旧很不服气:“哼!那只小狐狸哪配和本天才一起当队长!他一定会拖累本天才的!”

  于是,虽然花流大战依然每天上演,两人终于还是吵吵闹闹地走到了今夜。今夜,是夏季IH赛的最后一夜……因为明天上场的就是决赛了。湘北对名朋。

  “你觉得明天……我们会赢吗?”

  “大白痴。”有我……和你,怎么会输?

  “去!死狐狸、臭流川!你就只会说这句吗?”

  “……”哼。

  “喂!狐狸,你知道明天大猩猩、小三、眼镜仔还有良田都会来看吧!”

  “废话。”我好歹也是队长。

  “哼!笨狐狸,既然知道明天就不要给本天才丢脸!”

  “……会丢脸的是你,大白痴。”冷冷的嗓音不带温度地吐出,如同往常。

  “你…你……这只死狐狸!”

  “怎样?”

  一个枕头狠狠地向流川砸去,两人第八百六十一场架正式开打。这次,就当作是消除紧张的一点‘轻微’的睡前运动了。【喂~你们认识还不满三年耶!这么算起来……你们一天打几场啊?】

     ★  ★  ★  ★  ★  ★  ★  ★  ★

  耳中充斥着满场观众如雷的欢呼声,赤木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动。转头望向与自己同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三井、木暮和宫城,赤木相信在他们脸上他看见了同样的表情──混杂着惊奇、震撼、激赏和……欣慰的表情。

  “哇!!!那个红头刚刚是怎么回事呀?好像在天上飞似的!”

  “更夸张的是跟他争篮板球的是那个森重宽耶!应该是本次大赛最高的球员,而且又是名朋最厉害的!”

  “5号更是了不得!他一接到那球,就在瞬间连闪了三个人!”

  “他传球给4号那红头实在传得妙极了!”

  “奇怪!那红头是什么时候从这边篮框跑到那边去的啊?真是太神了!”

  “好惊人的行动力!”

  “好一对得分搭档!!!”

  “从没见过有人能像他们那样配合得天衣无缝的!”

  “果真是湘北的王牌!”

  场上穿红色球衣的4号和5号精彩的表现让观众的情绪更加沸腾,此起彼落的呼喊声响遍整个体育馆。

  “唔…那两个小子…”三井眼神发亮地注视着他们,喃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用什么……”

  木暮镜片下的眼眸依然温和,但仍露出压抑不住的兴奋。“你是想说…他们很……”其实他也说不太出来那样的感觉──那种很强烈、很强烈的感觉。

  “他们是一体的。花道,和流川……”一直沉默不语的宫城此时插进一句直透三井和木暮两人心坎里的话。

  “啊!没错,”三井一弹指,“可是不只是那样──”

  他一瞥场边自己的恩师,虽然仍跟以前一样像肯德基爷爷般坐着,但他的镜片却闪烁着光芒。

  “该说这两个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受人注目吧!而且两个人在一起时,所发出的光芒更是加倍耀眼,甚至……扣人心弦。”赤木刚说完,立刻感到三双闪闪发亮的崇拜眼神射向自己~(干嘛呀!真恶心……)

  “赤木……”

  “赤木……”

  “老大……”

  “你们!把眼睛给我闭上!”

     ★  ★  ★  ★  ★  ★  ★  ★  ★

  这一年夏天,湘北第一次完成了称霸全国的梦想。

  早已不须为大学的事烦恼的樱木和流川两人,在比赛结束后仍旧继续练球。而且,就像两年来每一次练完球一样,偌大的体育馆在一年级队员做过清扫工作之后,只剩下他们两人。

  “仔细看着他的动作!能学的尽量学,然后比他多练习三倍。不这么拼的话,在你的高中生涯内,你永远也赶不上他。”安西教练这番话依然清晰可闻,两年多来都一直清晰可闻……

  (可是那只小狐狸每次都自己留下来练习,也不知道到多晚,要我这天才比他多练习三倍,那不是得练到半夜、都不用睡觉了?)

  “你永远也赶不上他……永远也赶不上他……”安西教练的声音又不断在樱木脑海中响起,激起了他天性里那股不服输的倔强意志。

  (哼!练就练,我可是天才耶!还会怕了那只狐狸吗?我总有一天会打败他的!)

  就因为这样,几乎每天从黄昏到天黑、到月亮高高挂起的这段时间,樱木和流川都在体育馆中度过。大多数时候,两人是各练各的,只是樱木常忍不住跑去挑衅流川,于是总以打架做为那天的收场……

  今天,樱木在球场的一端独自投完三百个三分球、两百个跳投【以及几个他反射性做出的灌篮】之后,转身望向在另一端运着球的流川。

  敏捷而优美的动作。运球、转身、跃起、投篮,一气呵成,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唰’一声空心入网。虽然樱木实在不想承认,但心里仍清楚知道,流川在球场上表现出的所有动作,正是自己想追求的理想形象。即使已经过了两年,他不再是个生手,可是要做到像流川这样……

  (哼~呸呸呸!本天才是不可能不如那只小狐狸的!)

  “喂!流川!”拎着一颗篮球往对面那个左手戴着黑色护腕的黑发男孩走去,“来场 1 on 1 吧!”

  “……”流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刚刚那颗醒目的红头转向自己这里时他就知道他的意图了。每次都这样……不陪他也不行了。

  看见流川直盯着自己好一会儿后便无异议地摆好架式,樱木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这只狐狸……以前刚刚开始留下来练球时也常跟他挑战,可是十次里有九次他不是冷哼,就是耸肩,摊手,叹气,骂‘大白痴’或别过头去,根本不甩自己【然后就会开始打架 ^^b】;后来他甩自己的次数渐渐增加了──现在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来一场。

  (哼!狐狸终究还是承认我的实力吧!)

  你来我往。入夜时分,灯火通明的体育馆,只剩下忽缓忽急的运球声、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和樱木超大嗓门制造出来的噪音。

  (第十球了。只要进了这球,我就赢大白痴了。)流川持着球,向左轻轻一晃,不料樱木却没上当,两人同时跳起──只听见‘啪’的一声,流川吃了樱木一记大火锅!

  “啊……”流川失去平衡跌落在地。

  “狐狸!”樱木一落地,立即大叫。“喂!狐狸,你没事吧?快起来!”

  流川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樱木走近流川身边,伸脚踢踢他。(难道是睡着了?打球打到一半也能睡!)“笨狐狸!别装死!快起来呀!”

  樱木蹲下身来摇晃着流川,然而,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流川!?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