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代.湘北高校篮球部》

亚里

〈6〉非胜不可

 

清晨六点,饭冢的一天开始了。


首先是沿着小山的二千米跑步径跑五圈,之后再运球跑回学校体育馆做晨练。湘北的晨练主要是锻炼体能,通常都是作一些来回短程冲刺、掌上压等,好让湘北现在这班没什么体力的人能在比赛时多撑一点时间。


中午的练习只占午休时间的一半,这全是因为安西监督说要让大家舒舒服服的吃午餐,好让这班排骨精吸收得好一点,多长点肉;也免得吃饭吃得狼吞虎咽的那几个会消化不良。所以午休的时间多数用来讲解战术、阵式配搭和做一些简单、轻松的基础练习。


下午的课上完后,通常会作一些投射练习,然后就分组作模拟比赛。虽然篮球队总共只有八个球员,只能作三对三类似街头篮球的比赛,可是除了人数不一样以外,其他的都依足正规的。


距离与陵南高校进行练习赛的时间只剩下一天。


饭冢基本上已经适应了正规篮球,可是为了实践自己对篮球部的诺言,他还是得多加把劲才行。习惯性的,他每天都会绕路来到山脚处的那个篮球场,看看那个新丁特训的进度。虽然连他自己都开始觉得每天这样做实在有点怪,可是他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脚别往那儿走。现在他只希望他这样有点变态的行为不会被人发现,否则如果让立花知道每天他跟三井和木暮在拚死的进行特训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被这个偷窥狂看着,一定会讨厌死自己吧!!!


或许...或许还不只是讨厌那么简单也说不定呢!!
“喂!!你..觉得哪里不适吗!?”


“喔?啊、啊~~~~~!!!!”


当饭冢正在想自己可能会要面对的恶果时,立花千叶担忧的嗓音从他的背后传入他的耳中。
求神拜佛,饭冢祈求立花没从他的可疑行经察看出一个什么来。


“饭冢同学,你没事吧!?”立花垫高了脚,摸了摸饭冢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你的脸色又青又白...你是肚子痛吗?”


立花好心的马上扶着他,令饭冢反而觉得有点愧疚。
“我没事...嗯..啊..今天怎么这样巧!?你也要去前面的篮球场吗....一起走吧!”

由着立花继续搀扶自己,饭冢的脸有点烫。到达那个篮球场只不过是一分钟左右的光景,可眼角偷望立花的次数竟有十七、八次之多。

“矮子!!我不用你扶,听见了吗?”再不快点让自己跟立花分开,饭冢怕自己会开始失常。
“你不用不好意思的。”立花反而变本加厉,把饭冢的手死命地抓得更紧。


“到了,你乖乖坐下来,好好歇一会。”


饭冢被他在场边靠着铁丝网按了下去,只好听他的话。

今天的练习方案,恐怕不能如常执行了吧!

“你不要乱动!我要开始练习了。”立花远离了场边,走到场中间罚球线的位置。
他弯曲了膝盖,抬高双手,跳起,瞄准、投射。

球碰到了篮框,擦过篮板,跌落在地上。
“唉...又射失了...”立花有点失落的拾回球走到同一个地方再射一次。

刚刚的过程像倒带重播似的,立花一连射失了四球。
“为什么会射不入的!?”立花小声的责备自己,他明明已经每天都非常努力的练习,效法着他最敬佩的樱木花道,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射了六千球,可是命中率就是不高,每次不是撞到前框就是撞到后框,总之就是刚刚好,射不入。


他懊恼着,射得多又有什么用,球要进篮才有用啊!!


“你不要拿着球站在那儿瞄个半天!!一拿起就要射!拿点志气出来!!!”饭冢在旁看也替他焦急。他站起来走到立花的身边拿过球,二话不说就马上射入了。


看着立花的射球动作,饭冢不由得感到一股莫名的惊讶。由樱木入医院的第二天到这一天为止只有一个星期,他射球的姿势却优美漂亮得令人吃惊,虽然每一球都射不入,可若只是看他的射球姿势,却十足一个经验丰富、百发百中的射手一样。正常人只要看过这样的人起手过一次,包括饭冢自己,心里都会觉得这个人下一次一定会射入,所以他若是再接到球,一定非得要阻止他起手不可。


说不定别人看见,恐怕会以为立花是个神宗一郎那种级数的出色的射手呢!!


该佩服教导他的三井寿能把自己射球的动作、神态完完全全复制在立花身上,还把他装成一个令人不得不防的神射手;还是该称赞立花真的非常有潜质,一学就会?


饭冢当然不会把称赞的话说出来,他怕立花赞不得,一赞就会松懈。反而,现在还应该更加严厉才对呢!!



“一接到球就要马上起手射球,要有自信!!你做得到的!!”饭冢拍了拍立花的肩膀,像给他一点自己的力量似的,然后把球传给他。


他好像明白了饭冢所说的话,一接到球就什么都不顾马上把球射出去。
‘唰’的一声,球果然如饭冢所说的一样,应声入网了。



“没错,就是这样了!!!”三井和木暮今天也是迟了一点点。想着立花的致命伤怎样才能让他克服,怎料他们一来到,就看见立花终于似模似样的射了一球,三井此时的心情就好像一个听见孩子突然学会叫他爸爸的父亲那样兴奋。


“小暮,你看到了吗?”三井不敢相信似的,急忙询问身后的木暮。
“看到了、看到了。”斯文的木暮虽不致三井那样高兴得又叫又跳,但也禁不住笑逐颜开。


像是怕立花会忘记刚才的射球那样,三井急忙再次提醒道:“你终于都能拿出一点射手的气质出来了。记住,命中率可以靠练习提高,可是自信却不可以。不要因为怕会射失就不敢射!到时候射失了一定会有人替你把篮板球抢回来,让你射入为止。”

三井拾起篮球,传给立花。“再射一球看看!”


球清脆地‘唰’的一声入网。接球、曲膝、瞄准、起跳、射球,立花的射球动作一气呵成,比体操选手的动作还要优美。


‘啪、啪、啪!’三下拍手声在宁静的清晨听起来非常响亮。球场上的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掌声的来源---- 一个顶着一头朝天发的年青天才球员。

“好漂亮的射球姿势啊!!立花同学!!”脸上总是挂着一个浅笑的仙道,淡淡的赞叹着,好像对立花射球时的姿态着了魔似的。想不到今天跑山路迷失了方向,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块珍宝。不过下一刻,仙道的内心却被这样的射球燃起了斗志。他想不到今年的湘北竟会来了个神射手来代替毕业了的三井、而且还是这个事事都非常拘谨、看起来成不了大器的立花千叶。

“看来我们还是得加紧练习才能打赢湘北了。”


“仙道学长!?你..你过奖了。”立花记起园游会当日弄脏了仙道的风衣的事件,不禁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说是真的!不过想不到大学联赛在即,三井前辈和木暮前辈会竟然还会肯抽时间出来亲自指导学弟,立花同学你真幸福啊!!”仙道还不忘向两人点头打招呼。他敢肯定立花绝对不是跟他的外表一样平凡,否则三井跟木暮又怎会亲自督导他?

“那都是为了要打赢你们、称霸全国而已!湘北的神话要靠他们延续下去啊!”三井逞强的说,不过他倒是忘记了今年湘北的阵容只可用‘人丁单溥’四字来形容,而且樱木和流川还十分可能上不了场,单靠宫城一个大不透的队长,这样的湘北能打赢陵南吗?只怕湘北那伙人都在想只要输得不太难看就得还神了。


“是吗?那一天我们要拭目以待才行了。”湘北的惨况,其实仙道在园游会那天就已经略知一二,不过要是湘北有什么秘密武器的话...例如眼前这个个子娇小的立花千叶若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神射手....那就另当别论。


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太紧张,又好像有些火药味,立花急忙转移话题。
“啊..那个..仙道学长...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你的风衣我洗好了,比赛那天我还给你好吗?”

“好,麻烦你了。”仙道摸了摸立花的头。“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仙道发觉湘北真的是一队特别的球队呢!!有流川、有樱木、有宫城,现在还有一个立花千叶。不过他们同在一支球队,可以一次过打败他们也挺有挑战性的。只是那场比赛结束后,他势估不到他还是算漏了站在立花身后不远处的饭冢。



就凭仙道敢在他饭冢仁的面前吃立花的豆腐(指的是摸立花的头)、大抛眉眼、又不知之前与立花发生过什么事,饭冢就决定一定要打败这个一脸花花公子模样的刺猬头。


“矮子,你给我用心点练习,我要跑回学校做晨练了。”饭冢刻不容缓,马上抓紧时间练习。




*********


宫城也收到三井的电话,为了面子,他知道今次非胜不可。
“跑快点!!桑田,你没吃饭吗?”

晴子小声的问道:“彩子前辈,你知道宫城前辈今天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怕别人拿他跟仙道比较谁当的队长比较出色而已。而且去年练习赛落败了,今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输,否则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县大赛只是靠运气才打败陵南啊。”彩子一面拿着纸扇监督着那边的队员一边说,似乎宫城的想法,她比他自己还要清楚。


从宫城一年级的时候,神奈川的高校篮球便已经是由牧和藤真所主宰。他由初中开始便一心以打败这两个人、挤身首席后卫为目标。怎料他一年级的时候还没有发挥的机会,湘北就在县大赛中落败了,而与他同期的仙道,却一跃成为了人称‘得分机器’的神奈川公认的篮球天才,所有人都认定只有他能取代牧绅一和藤真健司、带领陵南成为神奈川最强的球队。结果去年众望所归的仙道竟被以往由赤木带领的‘一人球队’湘北所打败,所有人都认为个中的原因是因为陵南低估了新丁樱木花道的表现、以及超级新人流川枫和初中的mvp三井寿的加入。


那么他宫城良田呢?他不是要把所有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捞,可在打败翔阳、陵南、丰玉以至山王工业的比赛时,难道他宫城良田真的是一点贡献也没有吗?


纵然身型和高度都不是最理想的,可宫城良田绝对有能力成为首席后卫,彩子一直都知道的。


他就是欠了一点天时、地利、人和;欠了一点自信。所以他一定要藉着这一次,完完全全的亲自带领湘北打败仙道、打败陵南来替自己建立一点自信,让所有人肯定他的实力,认同他宫城良田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篮球员。


现在他跟仙道都已经三年级了,能跟他正面交锋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一年了,他一定要把握好每一次的机会。如今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尽他所能打败仙道彰。




“只要有本天才在,要输掉反而比较困难!!”樱木的自大宣言自体育馆的门口传过来。

他刚刚到医院去拆线,才一进去就马上被护士们狠狠的骂了一顿。谁叫他腰上的伤还被线缝着,昨天就敢跟流川在更衣室打到鼻青脸肿?现在好了,旧伤未愈,新的就添得满身都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的兼职是收一千圆被人任打一分钟的出气筒呢!!伤成这样竟还好意思向医生护士撒娇,求他们把所有的线提早拆掉,好让他可以上场比赛!!于是就护士长一边拆线一边训话,说他怎么老爱往医院跑!!

虽然被人骂了又训个多小时,害他晚了回篮球部,但是见到那臭狐狸现在的脸一点也再称不上漂亮、还不时得摸着脸上那堆痛得发紫的伤口,樱木就觉得什都值得了。


其实最值得的是,昨天他们轰轰烈烈地打了一顿之后,脸上肌肉麻痹的流川竟然露出了一个非常内疚的表情,还万分紧张的问:‘白痴,你..伤成怎样了?’哈哈,想必他以后都不敢再动樱木半分了。


“樱木学长,今天你又怎么啦?脸上又胶布又药水的?”正被宫城罚号圈的立花看见樱木的伤势马上不安的问。
“喂,矮子,你不要乱怀疑,这跟我绝对无关!!昨天我一离开体育馆就跟着到公园看你练习了,所以这一次绝对不是我!!”


跑在立花身后的饭冢马上澄清道,不过其实立花的心里根本没怀疑他什么。因为饭冢每一天的行踪,他自己就最清楚不过了。由每一天的清晨开始,饭冢的身影就会出现在他所在的不远处的某一个角落。他最喜欢躲在梧桐树后的那个篮球架后,像三井和木暮一样监督着他练习。每当他朝他的方向望的时候,他就马上装成普通在练习篮底射球的人,直到要回体育馆做晨练的时候他才用另一条路离开。


“噗~”立花低声的笑着,其实他的头发那么醒目,想教人不发现都很难。


“喂!你们两个小子给我跑正经一点!!”宫城见他们分了心,便厉声喝道。“明天就要跟陵南那伙人比赛了,还不专心一点,集中精神!?”


“良田,够了。既然明天就要比赛,现在再努力也不会练成个什么出来。今天大家也累了,我看还是早点解散让大家好好休息吧!”半场对战练习都结束了,大家已经透支了许多体力,现在罚跑的那三人又快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尤其桑田都累得倒了下来,宫城却没半点停下来的意思,安田不得再任由宫城闹下去。


他知道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宫城或许永远无法从那巨大的压力中挣脱出来,渐渐地他会开始讨厌篮球,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先天条件不足的情况下还要坚持打篮球。从小学时就知道他非常喜欢篮球的安田,不忍让他继续错下去。



篮球部练习赛前最后一次的练习就在这样有点僵的情况下结束了。



“还呆在这儿干什么?”不过流川枫还是想独个儿留下来再练一会,可是所有人都走了,樱木花道还抓着个篮球在那边装模作样地擦啊擦的,就是一点要回家的意思也没有,等得开始不耐烦的流川终于开口赶人。


“等你走啊!”樱木的目的跟流川一样。

他知道樱木军团正在辅助立花进行像自己去年暑假一样的特训,不过他自始都不大清楚立花究竟在练些什么、更不敢询问他们立花的进度。他觉得自己开始停滞不前、甚至根本就在退步中,他知道立花很努力、知道他跟起初的自己一样进步得很快。每一次看见立花练习的时候樱木都会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这感觉告诉他立花千叶很快便会超越自己。所以樱木认为明天的比赛得好好的做点什么,藉以告诉大家樱木花道的球技不但没有退步;而且还是湘北不可缺少的武器。


“赤木有告诉你吧?监督也说过你明天不用跟我们一起去陵南那儿,你现在霸占着这个埸来干什么?”流川走到樱木身边,想抢走他手上的球然后丢他出体育馆外。樱木马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还一边拍着球一边退后。

“我会去!!本天才还要比你这狐狸多拿三十分!!没有本天才,你们是打不过那刺猬头的!!”突然间樱木转了方向移动,流川想不到自己竟然相信了樱木刚才向另外一个方向望的眼神,就在他震惊的一瞬间樱木便朝着他身后的篮框冲过去。这不是樱木的战书,他不是要挑战流川,他只是想告诉流川就算腰伤还没有愈合,也对他的球技毫无影响。


就像根本从来就没有受过什么伤一样,樱木一个踏步便在流川的面前投了一记有力的灌篮。说没有痛楚倒是骗人的,起跳时牵动到伤口的一刹,樱木几乎失声喊叫,冷汗还不停的冒出来。他不是要欺骗流川他的伤口愈合了、不会痛了,而是想告诉他无论怎么样的痛楚都阻不了他樱木花道,因为他一定能够忍耐。

“你明天是非去不可?”流川马上替樱木捡起那成了自由落体跌落在地的橘红色的篮球,免得樱木弯身去捡的时候会扯到伤口。看,才一个灌篮而已,他已经痛得眉头紧锁,冷汗就更是冒个不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阻止樱木上场,他不希望见到他为了自己的愚蠢想法在这种没什么大意义的练习赛中再弄伤自己,落得连县大赛也赶不上的下场。


“没错!!本天才是去定了,除非..你想输!!”樱木不屑的抬高了下巴说道。流川连球也不用他捡,根本就是把他铁人樱木当成是废人!!不过这番说话也只是在心理说说而已,说真的,他还该感谢流川的体贴呢!!谁叫他一看见流川,就连自己的伤口也真的给忘掉了,起跳时完全忘了要顾忌,用的力道远远过了火!!


“你!?”流川自己也很清楚,单靠他和宫城根本箝制不了仙道,就算真的成功冻结了他,陵南还有一个福田,无论立花和饭冢做怎么样的特训;佐佐木和桑田怎样努力,湘北余下的人都没有一个能在高度和力量上与他抗衡,如果没有樱木,那么内线就会被福田控制了。


流川枫是最痛恨败给同一伙人两次没错,可是他也不喜欢樱木的名字跟去年冬季选拔赛时一样只出现在伤兵名单上啊!他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乖地多休息几天好好养伤!?


“到那边坐下来!!白痴!!”看着他其实已经痛得很辛苦,却还要死撑、装作没有事,流川没好气的把他拉出体育馆,把他丢在脚踏车的后座上,然后闪电式地拾好两人的东西、关上体育馆的大门。


樱木明天要上场可以,但若果放着他不管的话,他今天绝对会毫无节制地耗损自己的身体!!因此他流川枫非得亲自把他关在家里不可!!不过载樱木回家之前他得带他去体育用品专门店去看看有没有他需要的保护用具!!



“明天记得带上这个,也记得避免让伤口受到碰撞!!”在付钱之前流川还不忘提醒樱木一大串该注意的东西。
“狐狸,你知道吗?你把我的钱包遗漏在更衣室了。”樱木在流川耳边低声地说,还不知为何讨好地对流川笑了一笑。


不要误会,樱木真的没有恼过流川,其实他甚至也不介意流川以后把他的钱包多遗留在学校几次,因为结果由练习赛之前一晚直到之后的星期一早上,樱木的早、午、晚、宵夜、交通、娱乐、生活用品、日常开支....全都由慷慨大方的流川枫从钱包里拿钱出来负账。




---早知这狐狸付钱时那么豪气,到便利店的时候就该多买一个月份的粮食!!---
---就是嘛!反正他有脚踏车,连提供送货服务也毫无怨言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