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

月流辉

〈12〉同行〔音xing2,ㄒ一ㄥˊ〕(上)

 

江湖风烟起,武林乱象生。
樱山一役转眼传遍江湖,人人心下惴惴。各门各派疑神疑鬼,每天都有人寻衅闹事,黑白两道之间的短暂平衡立时处于崩溃边缘。
由于泽北事先封锁了消息,没人知道樱山一役还有活口,使得即使是在一片纷乱中,流川依然能不为人所扰。
而失去记忆的樱木在仙道的照顾下,身体逐渐康复,且与仙道感情渐增。
就在此时少林武当为了制止武林中不断恶化的纷争,同时也为了查明樱山惨案,遂特请门中辈份极高的长者前去海南、陵南世家和雅勤居,联合三分的势力召开武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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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哥!”大眼少年开心地大叫。
稳坐船头手持钓杆的朝天发青年闻声一惊,手一松,甩向半空中的银色钓线连同挂在其上的大鱼和钓杆一起飞出,“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啊呀,我的鱼。”仙道大叫。
“哎哟,我的头。”一个红红的脑袋钻出水面,“刺猬头,你干吗?”一手抓着鱼杆,一手抚着脑袋,有着耀眼阳光色肌肤的男孩生气地大吼道。
“枫,没事吧,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仙道一边道歉,一边关切地伸手想拉他上来。
“咳咳……”有人在咳嗽。
“算啦算啦,没事啦,你当心点。喏,你的鱼杆。你看鱼都跑了。”
“谁说鱼跑了,我面前不就有条美人鱼吗?(呕……月在狂吐,给某仙恶心的。)”仙道一脸笑意。
“死刺猬头,胡说什么,什么……什么美人鱼。”红发男孩涨红脸嚷着。
“咳咳……”那人继续咳。
“不就是你吗?亲爱的枫!(月已经吐到没力了)”仙道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连那头怪怪朝天发都好像在跳舞。(汗……)
“该死的家伙!”红发男孩的脸已经和他的头发差不多颜色了。
他们两一来一往说的热闹,一边被遗忘的人已经咳得快断气了,早就从假咳到呛到气管变成真咳,到咳到喉咙痛说不出话来了。
气得在水中直扑腾的红发男孩突地一蹿,攀住船头,使力一拉,全身重量压在船头栏杆上的仙道一不留神,“哗”得一声,头下脚上直栽入水里。
“哈哈哈,笨刺猬头,落汤刺猬!”红发男孩大笑道。
“咕嘟,咕嘟,咕嘟”水面上冒出几个气泡,又归于宁静。
久久,久久,依然不见仙道浮出水面。
红发男孩慌张地瞪大眼睛:“刺猬头,别开玩笑了,快出来。”
悄没声息。
“仙道,别玩了!”
“仙道!”琥珀色的美丽大眼里隐隐有水气浮现。
“啊!”一声惊呼,红发男孩被从背后水中伸出的怪手一把抱住。
“呵呵,亲爱的枫,你要与我鸳鸯戏水,尽管开口嘛!我可是乐意得很!”带着一脸鬼笑,仙道钻出水面。
“混蛋刺猬,死家伙。敢耍我!”气红脸的红发男孩拳打脚踢的挣扎。
“仙道……咳……哥”带着咳音的大吼响起,被当成空气的大眼少年终于忍无可忍。
被打断“鸳鸯戏水”中的两人同时看向岸边。(偶承认,这段写得简直不知所云,烂到无话可说,请原谅笨蛋月已经到了才思枯竭的状态,再也想不出其他好的桥段,只能将就了,请各位大人跳过吧,别打偶!偶认罪!)
“咦?彦一,你还在啊?”仙道奇怪地问。
“仙道哥,我一直在啊。”被忽略得彻底的相田彦一只能暗自饮泣。5555555555555……

相田彦一手托着茶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维持呆滞状态。
在他对面,红发男孩边微低着头让仙道替他擦拭湿漉的长发,边时不时从垂落的发丝间斜眼瞄彦一,偶尔还会发出“呵呵”的怪异笑声。
“枫,怎么了?”仙道有些奇怪地问。
“呵呵”枫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人真是好玩,他已经这样坐了好久了,他都不累?真厉害啊!这样坐着茶都不会洒。”
闻言,瞥了一眼从他们换好衣服坐入厅中,他替枫擦头发开始就维持石化状态的彦一,仙道不禁忍俊不住。
“彦一,彦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是仙道吗?那个仙道彰?那个懒到令人发指的逍遥小侯爷仙道彰?我的妈啊!那个在他家船上赖了个把个月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仙道居然在……在替一个男孩子擦头发?还一脸情深款款温柔宠溺?用力地眨眨眼再眨眨眼,他还是不敢相信!
“喂,彦一,你是来我这儿发呆的吗?”忍住叹气的冲动,仙道问道。
“啊?什么?”彦一还没回过神,本能地呆呆回话。
“没什么,彦一,喝茶。”
“哦!”彦一端起茶杯就口,不对啊,“噗”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仙,仙道哥,他是谁?”
及时抱着枫换了个位置,躲开茶水唾沫的攻击,仙道一边继续手里的工作,一边微笑道:“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仙道最爱的人!大消息!快,记下来,记下来!彦一兴奋地拿出向来随身携带的纸笔,不对,虽然眼前的这个红发男孩的确很特别,可是仙道身边一向环绕着无数的女人,也不见他对谁特别过,就连他姐姐弥生这样的天仙绝色也不见仙道有过丝毫留恋,仙道是风,没有人见过风停留,他也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身边, 就算是这个“枫”也不会例外吧?不过,他认识仙道那么久了,的确真的不曾见过他有对谁这样细心过,为他擦干头发,仔细梳顺整理好,在他不耐地闹别扭时还耐心安抚,这个真的是仙道彰吗?
“又在发呆了,这次是拿着纸和笔,哈哈,刺猬头,你哪认识这么好玩的人啊?”枫兴致勃勃地绕着彦一打转。
有些不快地拉回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的枫,仙道勾起嘴角:“他叫相田彦一,恩,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干吗啊你?!”红着脸努力摆脱紧缠着自己的章鱼怪手,红发男孩哼了一声,举起双手狠狠地揉上仙道的俊脸,“你以为笑得很好看啊?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就讨厌!”
“疼,疼,枫,你小力点。”俊帅的脸被扭曲成了奇怪的样子,可是他的眼里却多了几分笑意。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眼前的人分明是仙道,可是有了些什么以往所没有的。这样的仙道似乎……更吸引人了!彦一困惑地思索着。
抓住枫的双手,仙道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不闹了,你有没有饿了?吃点点心。”说着让他坐下,取过桌上的点心盘子塞在他的手里。
“你变了”不由得脱口而出,是的,仙道变了,一直以来人们眼中幽雅潇洒的仙道变了,“原来的仙道哥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与人相处总是带着无形的距离,“现在的仙道哥,恩……”不知道怎么表达,彦一努力想找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很可爱吧!”搔了搔头,觉得有点不对,彦一傻傻地笑了。
“可爱?我吗?可爱呀!”仙道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分顽皮跳脱。
彦一的眼睛亮了,第一次,认识仙道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大笑,比起嘴角往上浅浅勾出个完美的弧度的笑,大笑着的仙道真的可爱极了!
“哈哈……”猛嚼猛塞中的人也大笑起来,毫不给面子的嗤道:“他?可爱?我说老兄啊,这种厚脸皮的家伙哪里可爱了?你的眼睛一定有问题。”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仙道哥。”彦一大叫着跳了起来。
“是嘛!是嘛!”仙道瘪着嘴从后面用力搂住他的脖子,“你这样说,我很伤心呢。”
“咳咳咳”不知是被呛到了还是被仙道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涨红了脸猛咳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吼道“死混蛋,咳咳,你想勒死我啊?咳,放开啦!”
仙道赶紧端了茶凑到他口边喂他喝下,连声问道:“好点了没?”
“咕咚咕咚”大口喝下茶,“呼……”他长长顺了口气。可能是受伤期间被仙道悉心伺候惯了,他任由仙道替他拭去唇边的茶渍,拿了个腌梅子喂他吃,拿了手巾替他擦手,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彦一被他们之间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开口:“仙道哥,我是有事找你。”
“什么事?”不怎么认真地随口问着。
清了清喉咙,彦一正色道:“我是受令尊所嘱,专程前来寻你。”
仙道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彦一身上:“我爹?”
“是的,这是老侯爷让我带给你的信。”
眼角瞟了瞟始终默立于舱门处的越野,带着疑惑,仙道接过信。
良久,仙道长叹一声,问道:“樱山一役一个活口都没有吗?”
“江湖上的确没听说有活口。”彦一停顿了一下,有些狡猾地笑了。
“江湖上?”眼睛眯了起来,仙道摸了摸鼻子,“彦一!”
“是有个没经过确认的消息。”又停了下来。
“彦一啊,我们多久没见了?”仙道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柔得像春风。
上次仙道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说话,结果让他在水里整整浸泡了一天一夜,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他都快脱了一层皮,彦一受了惊吓似得跳起一下蹿到离仙道最远的一个角落,快快开口:“泽北从樱山上救了个人。不过这个消息被封锁了。”
“泽北?唐门的泽北荣治?”仙道的笑脸僵硬了一下。
“也是山王泽北荣治。”斜眼瞄瞄仙道,彦一边说边从角落里慢慢向门口移动,“被救的是个男人,听说长得很美,仙道哥,你打算怎么办?”
仙道笑而不答,转首问道:“枫,想不想去四川?”
“四川?那是什么?可以吃吗?”单细胞的生物如是回答。
“四川不可以吃,不过,四川有好多好吃的东西。”
枫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展开灿烂的笑容:“好,我们去四川。”
站在门口的彦一在跨出船舱的一瞬间及时捕捉到了那个阳光般的笑容,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如风般的男子会停留在他身边。跳下船,他喃喃自语:“要记下来,万人迷仙道彰心爱的人是个有着如火般长发和比阳光更灿烂笑容的男孩,他叫——枫?风?还是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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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泽北推开门,就看见那个丰神如玉的男子倚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明月,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光,他的眼神悠远而凄凉,他的神情温柔中带着悲伤,有种他会就这么乘月而去的感觉袭上心头,很不舒服。平时那么警觉的一个人竟然连有人走到他的身边都没发现,他在思念谁?那个红发的樱木花道吗?硬是凑到他面前,对他灿烂地一笑:“想什么?那么入神!”
你在哪里?是不是和我一样在看着这皎洁的明月?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记得与你初遇那天的晚上月亮也是那么圆那么亮,可是那时你在我身边,现在的你究竟在何方呢?很冷!从离开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感觉不到温暖了。你一直说我爱睏,你一定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我再也不能安然入睡。心如刀绞,可是无法不去想你,想你已经成了我的本能!相思入骨,相思难解!流川紧按住胸口挂着樱形美玉的地方,想要感受他遗留下的一丝暖意。
“想什么?那么入神!”似曾相识的笑容在眼前绽开,恍惚间深深思念的那个人就盈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上眼前人的脸颊,“花道”在心里呼唤过千百遍的名字呢喃出口。
笑容僵硬住,泽北抓住流川轻抚他脸的手,嘴张了张,却是无语。
不同的肌肤触感,不同的温度,不,不是他!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眼前清晰的映出一张俊秀的脸——泽北荣治——救了他的人。流川一挣,甩开他的手,一团冷气瞬间笼罩全身。
泽北往后退了一步,努力忽视在心头强烈涌现的异样感受,重整笑容:“夜里凉,窗口风大,早些休息吧!”
明明不是他,为什么那个笑容却那么相像呢?有丝悲哀,真是爱惨了他,连截然不同的人也会错认做他,转过身不去看那个笑容,他冷冷地问道:“有消息了吗?”
清明的大眼染上了难过,可惜背对着他的人却丝毫不知,泽北暗自叹了口气,回道:“我已经下令,唐门遍布江湖的探子都出动了,不过,目前还没消息。”瞄了僵直的背影一眼,泽北续道:“枫……”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门外的手下恭声唤道:“门主。”浓眉一皱,泽北略带歉意地对流川说:“抱歉,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泽北失望地旋身而去。
半晌,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泽北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枫……”望着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的流川,泽北欲言又止。等了一会儿,看流川还是没有答腔的意思,他只能无奈地继续说下去:“枫,我有要事要赶回唐门。”
一直背对着他的人终于缓缓地转身,没有表情的冷脸依旧:“我自己会找。”
“你误会了。我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回去,人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急步上前,泽北向要搭住他的肩膀,却在冷眼的扫射下改为按住桌子。
有丝不解,只是萍水相逢的人罢了,可为什么他此刻的表情却那样焦急,好像怕自己下一分钟就会突然消失,再也见不到面,清亮如月的黑瞳闪过迷惑不解,自从见到他起就常常困扰住自己的莫名熟悉感又出现了,流川迟疑得没有开口。
见他似是听而不闻,泽北急道:“你相信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你的内伤还没全好,就这样一个人行走江湖,我会不放心的。跟我回去吧……”
的确靠自己一个人要找到樱木虽说不是不可能,但毕竟不会那么容易,有唐门的帮助一定事半功倍。流川蹙眉思索,完全忘记了凭自己红云庄传人的身份,江湖上欠他们家恩惠的人不知凡几,只要他开一句口,肯定有很多人会帮他的。碰到樱木的事,聪明的流川也马上变笨了。“好。”
还在喋喋不休诉说跟他回唐门的好处的泽北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着:“跟我回去,有个固定地点,有什么消息也可以马上通知到你。……”
“我说好!”不耐地再重复一遍。
“啊?什么?”泽北这才反应过来,“你要跟我回去。”莫名的狂喜一下子淹没了他,灿烂无匹得笑开了颜,“好,你早点休息吧,我去让人准备。”
就是这个笑容,看着他开心离去的背影,流川仍处于饱受震撼的失神状态,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像的笑容?他们明明没有一个地方像的!是不是老天垂怜,让自己能暂借这如斯相像的笑容来稍解相思之苦?抬头望向窗外,星月无声。
长袖一挥,打灭灯光,流川踱至窗边仰首望天。
寂静的房里依稀传出了模糊的话语:“白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