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红楼》

鱼耘

--樱道〈一之3〉(囚)

 

  幸福很少可以持久的,快乐总是短暂的,很多事情是不可以期待的,当期待越多受的伤害越大,为了不伤了自己,人渐渐的就开始学会不在乎一切。

  就像现在的樱木花道,一个相信幸福、一个用真心相信朋友的单纯男孩,尝到了第一次的背叛。

  原以为那只是个孩子,一个单纯的在雪地和自己玩着的同伴,然而他毕竟是单纯的,没有受到太多世俗污染的他承受了第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他震惊,不懂为什么这样一个白色狐狸会是一个舐血的家伙,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不像恶魔的刽子手。

  第一次,他开始会去恨,恨这么一个人,就算他理智的不想恨起自己这第一个朋友,然而,情感方面的自己很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始讨厌那个人。

  因为他,所以让樱木花道被那帮杀人犯抓了,将他关到黑漆、冰冷的牢囚之中。

  被抓进来已经有十日了,每天固定的吃饭、睡觉、发呆,然后再吃饭、再睡觉、再发呆,就这样一日过着一日。这种日子就像前几日被村人们关起来的情形一模一样样,只不过换了个地方、换了个人守着,也换了种不同的心态。

  在村子还没被屠之前,樱木花道虽然被村人关着,他却还是满是期待、满是渴望踏出锁着自己的那道门;然而,现在的他,已不再这么想,没有想出去的冀望、没有要踏出门的想法,现在的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囚室的角落,每天也只有在吃饭时会拿着饭碗吃饭,除此之外,他便像个石雕没有任何的举动。

  每次经过这间牢室的守卫,没有见过如此乖巧的囚犯,也没有见过这么绝望的孩子,这样特别一个人让守囚的人特别的礼遇他、特别照顾他,总会三不五时来看看他,然后和他说说话,虽然樱木花道从没有开口回应过半句,然而,那些人并没有因此而怪罪他。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继续下去,本想自己会死在这狱中,然而在这天,那个他想也没想过还会再见面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还是冰封着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拿着一碗比这几日还要好的饭菜放在他面前,然后也不管是否会弄脏自己,就这么坐在到处都是老鼠排遗的地上。

  看着眼前的食物,上头有着他很少会吃到的大块猪肉、几尾明虾、一颗卤蛋、几样酱菜,这么丰富的菜色,还是没有让他产生任何举动。

  来的人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将那碗饭推的更靠近他,让它出现在樱木花道的视线范围内。

  “你走……”许久没说话的声音带了点沙哑,也没有抬头,只是静静的说。

  “为什么?”该说这个小男孩是笨、还是不懂世事、或是装傻,对樱木花道那拒人千里的态度非常不解。

  ──为什么?!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被这铁笼牢狱给磨到没有任何情绪的樱木花道,听到了这种话,很难不发火。这一把火,让他挥开了那碗其实非常想吃的饭,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的推倒那个坐在身边的白衣男孩。

  “都是你!”吃力的站了起来,看着依旧感到莫名的人,很虚弱的吼着:“都是你这只臭狐狸,才让我的生活全被你破坏了!都是你这个混蛋,我才会被关在这里!都是你这个该死的臭狐狸!”

  被骂的男孩脸上没有显露出受伤的神色,反而像是懂了似的点了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但是,为了这样就要不吃不喝吗?”

  震惊于他的平静,樱木呆楞的看着眼前还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男孩,接着大声吼道:“你叫我怎么吃的下?!尤其是一个杀人魔给的!”

  冰冷的脸有了一丝的裂痕,然而,再度开口的语气依旧那么冰冷,“那你还真是过分的幸福,还不懂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不可放弃的!你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个不解世事的天真孩子。”

  听着他老练的语气,樱木不懂和自己一样是孩子的他,为何会只说自己?有着被轻视的不甘,樱木脱口而出:

  “你还不是一样是个孩子!!”

  “孩子?”冰冷的嘴角一个冰冷的嘲讽,站了起来,透过窄小的铁窗往外看着,“这已离我很远了……”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雪白到冷淡背影,樱木只觉得此人散发出一种绝望的哀伤,而这种气息,让他竟然想原谅这个杀了他全村、害他入牢的狐狸。

  “你……”想说些什么,奈何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懂怎么安慰。

  “算了!”甩了头甩去了哀伤,回过头望着樱木的脸还是冷漠,“我再问你一次,这饭你到底要不要吃?”

  心虽有点软了,然而,樱木还是低不下头来,依旧倔强,“不吃!”

  “是吗?”拿起放在他眼前饭碗,低下了眉宇,“反正这也只是准备给你一个人吃的,也没有人会想吃,既然如此,那么……”

  手一甩,将整个碗摔于地,磁碗碎成四分五裂,饭菜溅的四处,整地尽是饭粒菜渣。

  “……不如毁了!”

  也不管樱木那已吓到的表情,不再看一眼,走出了牢门,离开了监牢,让那一层层的锁再度隔离彼此的距离。

  而牢里的樱木,在几日之后,从老狱卒的口中得知了那个在这里有着“枫公子”称谓的人的一切,了解为何他会说他已非孩子,知道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命运,更加明白了那一餐餐、一日日送来的饭菜全是他特地亲手为他准备的。

  因为了解,樱木不再怨了!

  觉一样在睡,饭还是一样的在吃,只是稍微变了!吃饭时会特别的细细品尝和珍惜,睡的时候开始有一只狐狸在他梦里闹着了!

  几个月后,他被放了出来,成了那个狐狸的奴仆。

  不管多少年,樱木还是不能忘记流川那时的表情,那种既放心却又担心的冷漠表情,也忘不了那时他和自己的对话。

  “死狐狸,你到现在才放我出来!”樱木虽抱怨着,脸上却尽是愉悦表情。

  “白痴!”站在他身边的流川丢了一个白眼给他,然而手却握紧了樱木的手。

  “……反正你还没有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