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变成你》

香水猫

〈10〉偷闲

 

“我是天才樱木花道,天才樱木花道就是我——”

在经过无限的挣扎与徘徊,实在是再也毫无睡意的流川一睁开眼,耳朵里就充塞满樱木花道的声音,又是那首白痴歌!

“咦,你已经醒了。”跟着樱木那和窗外的阳光同色的脑袋探了进来,还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意。

“闭嘴。白痴!”一大早就故意制造那些让人躲无可躲的噪音,他还问他是不是醒了???依他目前还是极度渴睡的状态,就算告他谋杀也不为过。不!还是杀了他先,否则他一定会在告倒他之前先走一步!被活活气死!!!

“快起来!马上就要出发了。”谁知樱木硬是白痴到不知道流川现在的心情与想法,还一个劲地催促着眼看脸越来越黑的流川起床!

“出发?”谁和谁呀?关他什么了事!流川转了个身打算继续他未完的“美梦”。

“你该不会忘了吧?昨天晚上才说好的啊!”樱木花道激动得干脆一把抓起流川睡衣的衣领。这个家伙!害他还起这么早,又这么兴奋和期待的说,才一个晚上,他居然全忘光了!不,至多只有半个晚上!!!

“……”昨天晚上他说过什么吗?流川也很“方便”的把下巴就势枕在樱木的手上,开始认真的回想~

“哇~~~~你真的不记得了!”樱木花道放开流川,开始抱着头大声叫道。

“……”流川还在想。

“你答应我:今天要和我一起去我想去的地方的!”樱木煞有介事地指着流川的鼻子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吧,不过自己明明只是说会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什么时候变成要和他一起出去了?还是在被他这么不“愉快”的叫醒之后???

“我不管,是你自己答应的,还是你没有这个体力?直说嘛,我知道你是比不过我这个天才的……”樱木花道的声音被流川“万年寒冰”的眼神强制消音……

“二十分钟后走。”流川丢下这句话,消失在浴室的门后。嘿嘿……樱木花道在他背后偷偷发出令人不安的窃笑!(完了,花花快从猴子变种成狐狸了啊~~~~~~猫抱头狂奔中\\\)

结果流川就在樱木的“小小”的狡猾下去了一个樱木花道想去的地方!

“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流川枫火大的指着眼前的建筑物不客气的问到。

“对。”樱木花道也老实的点头。

“你自己进去!!!”流川大声在樱木的耳边吼到。开什么玩笑!一大早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就是为了回家!还是他自己的家!!!

没错!樱木花道那个想去的地方就是流川的家!

“你答应要陪我的。”樱木花道指着流川的鼻子指控。

“……”早知道和这个白痴扯上关系就绝对不会有好事!

“进去吧。”樱木开始按门铃。

“哪位?”对讲机里传来温柔的询问声。

“伯母,是我樱木花道。我把流川君带回来了。”樱木花道说得就像是送回了一个迷路的小孩!流川不禁把眉皱得更紧。多管闲事……

“啊!我马上来开门。”流川的妈妈像是碰到什么喜事一样发出欢快的喊声。

什么吗?不过是回家一趟!不过流川还是跟在樱木的身后走进在眼前开启的厚重的原木门。

“来,请坐,请不要客气。”流川太太面对樱木还是同样的礼貌周到,显示出良好的修养。“我去端点心出来。”

“啊,不用麻烦了……”有人这样对待他的樱木反而不自在,急的直抓头。“喂,你干嘛不说话?”趁着流川妈妈去拿东西的空隙,樱木用手撞了撞旁边回到家也没任何反应的流川,小声问到。

“你想要我说什么?”流川冷眼看向樱木,转个身把问题又丢回给他。

“可是,这是你家!那个人是你妈啊!”他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也!

“是你要来的啊。”好像是坐在樱木家的流川答到。他应该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你——这只狐狸!”樱木花道握紧拳。想气死他也不是这样的啊!

“樱木君是喝茶还是可乐?”流川妈妈的出现明显的缓和了现场的气氛。她带来了一个大托盘,里面放着她说的茶、可乐以及一大盘的饼干。

“可乐,谢谢。”樱木又开始抓头。

流川不可至否的看着害羞的樱木花道。

“枫的茶。”流川妈妈对流川的态度反而小心,把茶杯轻轻地放在流川和樱木面前的小几上。

“……”流川没说话,但还是拿起茶杯浅啜了一口。

“说谢谢啊!”樱木花道实在是忍无可忍。“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抓住流川的衣领,大声呵斥。他到底当自己的妈妈是什么人啊?如果说他对他和对所有人的冷漠是他的个性不好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那个生下他,而又那么爱他,从小把他呵护到这么大的妈妈也!

“樱木君!”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那样的对待,是母亲的都会大惊失色,何况还是一个就像是一直保护在温室里的贵妇人。樱木不自觉还是松开了手,谁叫流川的妈妈正巧就是那种他每夜梦里的最佳慈母代言人!而在他十岁以前的岁月里他又作了多少个身边有母亲微笑的梦?

“……白痴!”真是白痴!和母亲简直是白痴到一起去了!就是一群天字型大小的白痴!就在樱木可以杀人和母亲期待的目光下流川终于站了起来——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背后一片冰凉!不用回头他都知道他们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流川真璃在樱木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皱起那道弧行优美的眉。她并不是像有些人想的那么柔弱,起码她并不是个只会看着自己在乎的男人的背影而在他们背后哭着只会傻傻等待的女人,不论是丈夫还是儿子!要不然她今天也不会是有着数十亿资产的流川集团的第一夫人。但是枫今天的表现绝对的不正常!

虽然好像还是那副冷到骨子里的样子,可是以往他再冷也绝对不会忘了身为流川集团下一任继承人候选人的礼貌与仪态。像今天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个在赌气的孩子!流川真璃的嘴角又缓缓拉出一丝和流川相像的绝美笑容。

流川的房间。说是房间,但其规模绝对不会比现在任何一幢豪华公寓楼里的标准公寓小。它包括了一间40平米的客厅,一间20平米的卧室,一间20平米的书房(虽然流川好像把它当了另一间卧室),一间40平米健身房,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间20平米的兼做温室的阳光浴室!

樱木花道直到现在才知道流川家有钱是个什么概念。所以从他怒气冲冲地冲上来到现在他还站在门口,嘴巴还没有闭起来。

“要发傻就给我滚下去!”幸好现在家里的佣人大多都在厨房里准备午餐,否则说不定等会儿救护车就开到楼下了,因为这里有个面瘫患者!

“你……谁发傻了!”樱木闭上张酸了的嘴走了进来。

“你上来干什么?不演八点档的肥皂剧了?”刚才樱木和他妈的表现活像是三流的烂剧本:乖戾而又叛逆的儿子在好友“善意的谎言”下见到了不愿见面的亲人,儿子的态度理所当然的差劲到底而朋友则变成母子间的和事佬。时而对儿子厉声呵斥,时而对母亲温言安慰……哈哈!今天才发现原来樱木还这么有演戏的天分!

“你说什么?”樱木的脸开始往下沈。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为了他一只狐狸,计划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在他眼里却是如此可笑!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樱木身体里的血都往脑门上冲。

“要不要干脆转到戏剧社啊?反正你留在篮球社也不会有什么前途。到戏剧社却刚好,演猴子都不用化装……”流川的话没有说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多的话。平时的话不是挺少的吗?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是这么会挖苦人,反正只要一看到白痴的脸,一想到刚才他和母亲在客厅里笑得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白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有平时对谁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女皇样的母亲为什么一到这个白痴的面前就摆出一副圣母的样子!好像全世界就她是最母亲的母亲……流川还可以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的气还没有消。可是他突然住嘴了。

他当然不是自愿的!

而是当樱木的拳头毫不留手的砸下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可能在兼顾自己的嘴巴!

就算是凭藉着他高人一等的反射神经,可是昨天还起不了床的身体偏偏要拖他的后腿。最后还是被樱木的拳风扫到的唇角火辣辣的痛!

“你再说啊!”樱木再次挥拳。他真的是被气疯了!为什么那个冷静的流川会有这么尖锐的一面!他可是狡猾的狐狸啊,为什么也会有这么糊涂的时候呢?如果可以打醒他的话……他还是想要原来的那个狐狸。那个虽然终日打打闹闹,但是却可以知道他的想法的狐狸!

樱木还是停了下来。不是因为累了,也不是不气了。而是因为再感觉不到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的反抗。

“……喂,”樱木脑袋发麻了“狐狸?”

抬起他埋在双臂间的头,樱木简直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他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一件他原来对自己说不会再做的蠢事!

“你不要吓我啊!你说句话好不好?要不然你再骂我也行,我让你骂到高兴……狐狸……”樱木终于看到了那张脸!

“不要啊!”

在流川白晰的脸上,红肿的唇角显得更加明显。还有——为什么看不到他的眼睛!那双明明可以抢去月亮和星星光芒的眼,却是闭着的!只有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张的唇,和上下起伏的薄胸还表明了这个身体还有着生命的迹象!

“不准慌!”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沈稳的声音来自房间的门口,是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樱木果然冷静了些,他回过头就看到了正走进来的流川真璃。

“把他放到床上,对不要动作过大。”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放心的特质,樱木也就催眠般的照做了。

这样子就像是在做杀人后的善后工作!不知是不是刺激过大,樱木花道的脑子里居然冒出这样荒谬的想法。明知到是自己在瞎想,可是樱木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流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果流川再也醒不过来……如果……樱木花道抱着头坐到床头的地上。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流川真璃看到这样的樱木花道,也只好摇了摇头到楼下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希望小枫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好……她是不是有些做错了?

“身体过于疲劳了,完全虚脱所以会暂时的昏迷。不过最近还是不要有剧烈的运动。还有,流川夫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贵公子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你们这种放任的教育态度!最近的小孩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又是不可以做的,像篮球这种剧烈的体育运动根本就不可以让他随心所欲……还有一身的外伤!难道是打架?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呢?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以他目前的状况根本连手都抬不起来的……我就说这么多了,希望你们可以好好考虑我的意见,否则……”

樱木花道轻轻带上卧室的门,回到流川的床边。

流川妈妈是不让他听医生的症断的,所以他刚才是在偷听。并不是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但是关键的他一句也没有听漏。流川是不应该打篮球的,那对他来说是危险的运动……篮球,对天才的流川来说是危险!哈哈……天才也不过如此……哈!也不能打架。那更危险……可是就在刚才他们还在干“这件危险的事”,不!流川没有打架。医生不是说了吗,他根本连手都抬不起来的,他只是在挨揍而已!而那个揍他的人是他……哈哈……他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流川……

“笑够了吗?”流川居然醒了。而且从他的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他的疲态。

“前天晚上的时候,我接到你妈的电话。她把我当了是你,她真的很想你……所以我才会今天带你回来。我原以为你的身体只是限制了你的运动量而已,可是……你在自杀,知不知道!而我就是那个不知情的帮凶!你是想要我内疚一辈子吗?还是想要湘北的每一个人都因为你而痛苦。放弃篮球吧,这不是你应该生存的世界……”

樱木花道背对着流川。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乱了……只要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后的世界就再没有流川枫这个人了……可是,他至少是存在的……

“你转过来!看着我啊!”身后传来流川明显有些变调的声音。原来他也是会慌乱的……他却直到现在才知道!

“你是想我同情你吗?”樱木花道仍旧背着身,慢慢说道。

然后是无声的寂静。

樱木花道拉开门,走了出去。

流川真璃推开门。

天并没有全黑,不时从被风撩起的纱帘下可以看到西方天幕上的火烧云。而这时靠近窗边铺着纯白的床单的床上就会一片艳丽。

床原来并不是摆在那的。但是自从流川枫上了湘北之后就坚持把床移到了现在的地方。开始还以为小枫是为了更靠近窗外——可是自从她看到了那个红色头发的男孩……那就是原因了吧。

那个男孩有着和火烧云一样的热情。

但是那对小枫而言却绝对是一种折磨!他可以没有朋友,没有相熟的同学,不想学习……但是他喜欢篮球!他还渴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而这些樱木花道统统都有!每天看着自己渴望的东西就在眼前,可是却永远不会是属于自己的,这对一个只有16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而那是她的孩子!身为流川家的女主人,她可以给她的孩子良好的生活条件,各种想要的高级商品,以及世界上任何可以用钱和权办到的事情。可是她却不能给她的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做为一个母亲,她又是何其的无奈!

流川真璃轻轻走到床边。

躺在床上,第一次躲进满床寝具里,有着苍白泪痕的,那是她的儿子!

伏身,抱紧!

那是她的儿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