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启示录》

十甫

〈41〉

 

“现在宣布,以高得票中选的Jamaes Anderson,将成为SAVE.2U第五十九任主席。欢迎Jamaes Anderson上来宣誉与致词!”

“我,Jamaes Anderson谨以父亲之名发誓,决不做出违背组织之宗旨的事。我愿为组织随时奉上性命,愿为组织担当一切被上帝宣判的罪。至到我死的一刻,我也不会背叛组织,以下各位是我的见证。谢谢!”

……

……

“为什么要研发避孕疫苗?!这简直是浪费组织的人力与财力!”

“我们原来研发的传染病毒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危害到全球人的性命。避孕疫苗可有效控制生育率,又不会为人体带来大危害。虽然,成效必须过了一、两个世纪后才看得见,但这并不违背组织的宗旨呀!”

“可是,全球粮食的生产量已下降了,再加上近来日益严重的温室效应,全球气候起了巨大的变化,更影响了粮食生产量,饥荒危机已迫在眉睫了……你不应该取消原来成效快的病毒研发,而去研发效果缓慢的避孕疫苗!”

“我的主意已定,不要多说!”

“可是……”

“组织若再继续研发病毒,难保将来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利用作为生化武器!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我必须趁我还有能力的时候,杜绝这一切的可能性,以确保组织的宗旨能永远贯彻下去……”

“你怀疑组织有人起异心?……是谁?你确定吗?”

“……想想我们的工作,其实就是当……刽子手!这种事干多了,难免会逐渐麻木……况且,我们的对象不是一个、两个,是……数十万人呀……数十万条性命……我害怕……人性!”

……

……

“女人绝种了,主因是TG3845。”

“TG3845?不可能!我不相信!避孕疫苗是最有效抑制人口快速增长的发明,根本不会危害女体……不可能!我不相信!”

“所以,你错了……”

……我错了吗?我们都错了吗?

“你一定要支持下去!”

Jamaes Anderson抬眼望着扶抱着他的人,焦虑的神情显而易见。于是,他微微一笑,“我错了,真的错了……人性呐,真难估算……”

直到这一刻,Jamaes Anderson真的发觉自己错得彻底。虽然,他早已发觉山泉健一已起异心,但他却自以为是地认为,山泉健一不敢对他妄为,因为,时机未成熟。然而,待时机成熟时,他Jamaes Anderson不待山泉健一有异动,早已将山泉健一制服……他有信心,因为,他从未失算。

可是,世上的一切,又怎么凭个人的智慧算得准确无误,尤其是难以捉摸的心思。本以为那个人的一切都已掌握在自己手中,却因为某个突发的原因或某种突起的念头,从而偏离了原先的估算……等待自己的,其实是另一种结果。

从山泉健一口中听说了樱木花道这个未来人时,Jamaes Anderson的失算就开始了。他按捺不住要见樱木的欲望,因为他亟欲知道未来世界是怎么一个光景;亟欲验证,SAVE.2U的努力有没有白费……

“我错了……”Jamaes Anderson再次向樱木重申。他的手,吃力地探向怀里。悄悄摸出一部一个巴掌大的微型电脑,并将它塞进樱木的衣袋里,“毁了它吧!这世界,不再需要SAVE.2U了。密码是……食物……”咧嘴一笑,“我终究还是违背了我的誓言呐……”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Jamaes Anderson不再呼吸了。

樱木呆呆地看着Jamaes Anderson,那个笑容,是他见过的最真诚的笑容。

他没有想到Jamaes Anderson会替他挡下那一枪,不,应该说,是替流川挡下那一枪。

当山泉健一举枪的时候,樱木倏地推开被自己箍制的高头,急奔到流川身前。然而,枪声响起时,却有一人扑倒在他身前。

原来,Jamaes Anderson已估算到山泉健一的企图,虽然流川就站在自己身边不远,但即使发声警告已慢了,于是便即刻扑倒流川欲使他躲过一枪,却没想到樱木后发先至,Jamaes Anderson想也不想,立刻挡在樱木之前。

中枪、倒下,鲜血即流了一地。

樱木用沾满Jamaes Anderson鲜血的手,覆上他的额头,从上而下,为他闭上眼睛,让他安息。

轻轻放下Jamaes Anderson的遗体,一抬头,即看见山泉健一与高头的枪分别指向自己与流川。他扭头对流川咧嘴一笑,随即与流川站了起来,并肩而立。

两个人,沉默地瞪视着眼前的五个人。

被樱木与流川锐利的眼神审视着,高头不禁心生寒意。

虽然对方只有两个人,而己方有五人,手上更握有武器,可说是占尽优势,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了。

本来就觉得空气不怎么流通的会议室内,此时,更觉得空气凝固了,高头感到呼吸有一点困难。他伸手拉脱了领带,弄松了领口,以便呼吸更舒畅一些。

七个人,对峙了不知多少时候,也忘了当初对峙的初衷。

若真忘了,那倒还好,以后就不会发生更多的事端。可惜,这里头始终有一个人是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的。

他将手枪握得更紧,缓缓地说道,“樱木花道,把老家伙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樱木听着山泉健一命令的话语,看着他摆出威胁的手势,心中对他的不屑更盛。只见他摊开双手,耸耸肩,无赖地说道,“什么?你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到!可能刚刚被你的枪声炸坏了我的耳膜,我聋了!”

“你若聋了,又怎么知道我在对你说话?”山泉健一阴森森地说道。

樱木仍赖皮地笑着,伸伸懒腰,对山泉健一明显的“威吓”视而不见。

“若我让你的流川先生身上穿了一个窟窿的话,你还会再笑吗?”山泉健一的枪,缓缓地指向流川。

樱木收起了笑容,狠狠地瞪着山泉健一。

“这样才对嘛!在严肃的气氛下,表情就应该严肃一点,嘻皮笑脸的,成何体统。”山泉健一顿了一顿,“说实话,你的笑容,很难看。”说完,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

“Jamaes Anderson在日本境内身亡,你们到底要如何向世界卫生局交代?”一直沉默不语的流川,突然开口发问。

这一个问题,突然像炸弹一样,炸开了室内凝固的空气,打破了其他人的缄默。

高头第一个发难,“阿健,老10死了,你到底想过如何善后没有!这一次做事怎么忒地鲁莽,一点都不像你!”

“你当时在他们手上,而且我也不是向老10开枪,你对我吼什么?注意你的语气。”山泉健一不悦地说道。

“高头当时就在我们手上,你为什么还要开枪?”流川不待高头说话,立即接着山泉健一的话发问。

“对呀!你为什么还要开枪?你说!”高头突然将枪指向山泉健一。

仙道昭见状,想上前劝架,却被老仙道一把拉住。老仙道对仙道昭使了使眼色,仙道昭便退回原位。

这一些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流川的眼睛。他眼珠子一转,便将其中缘由想了个大概。虽然他们有五个人,但最主要是分为三家人──山泉、高头以及仙道。角野是闲人,可以不予理会。原本,他就计算着,若他挑起山泉与高头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起纷争时,仙道会加入谁的阵营。现在看来,仙道两不相帮,分明是想坐收渔人之利。

“白痴,待会儿趁山泉健一与高头闹起来时,你赶快冲出去,听到没有!”流川观察了形势,认为只要山泉健一与高头一起纷争,凭樱木的能耐,趁这空隙冲出会议室应该不是问题。然后,他再想办法拖着他们的行动,樱木就能争取到时间毁了SAVE.2U的资料库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反正DIC5-E6-BEL5H已被樱木取回……就在他们被角野带到会议室前,樱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将DIC5-E6-BEL5H从他后脑拔了下来。

偷眼望了望樱木,却发觉他竟注视着自己,摇了摇头。

“白痴……”心中虽然一动,但转念即想骂他笨,谁知却被一声大吼打断了。

“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测!看你对阿部都下狠手,更何况是我!”高头怒气冲冲地对山泉健一吼道。

“我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想想吧!”

“就是什么都没有才可怕!我怎么知道我有一天会不会像阿部一样发疯的!”

“你头脑清醒一点!我跟你是什么交情?大家都同坐一条船上,你竟敢听信那个小鬼的话!他在挑拨离间,你知不知道!你到底记不记得我们的初衷!混蛋!”

流川见高头似乎开始冷静下来了,眉头一皱,再次出言挑拨,“他跟阿部山雄也是多年交情呀,跟你一样的多……”而脑袋更闲不下来,“白痴!快冲出去!我会替你挡住他们!”

突然,最靠近会议室门口的角野摔倒在地,接着,隔岸观火的仙道昭、老仙道也纷纷坐倒。高头见状,倏地扯住山泉健一的领口,对山泉健一怒目而视,“你到底做了什么!”突然,高头喊了起来,“为什么我的腿不能动了……呀…手……手…”

扯住山泉健一的手无力地垂下,而山泉健一却在他眼前倒下。高头睁大双眼,扭头望向樱木与流川,似乎对眼前之事感到不可思议。张口欲言,然而却在下一刻笔直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流川眼见会议室内突生巨变,心下奇怪,然而突然来袭的晕眩感更使他惊愕。他感到浑身无力,就在倒下前,身体被一个人接住,他安心地偎在那个人的怀里……

然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却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努力睁大双眼,眼皮却像灌铅一样,很重。就在意识涣散时,耳中传来樱木吃惊的声音,“怎么是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