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逗六国记》

雪千雪

〈6〉

 

场景四十

陵南。
花形站在谈判的花厅里,比在场任何人都高的身材有一点点不胜负荷地佝偻着。“藤真在哪里?我要见他。”
仙道望着他,心里泛起莫名其妙的妒忌。藤真是说爱自己,也相信藤真爱自己,可眼前这样一个男人,又和藤真朝夕相处,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仙道内心苦笑。如果不是陵南王子,他会立刻走出这个地方,终一生不再见这个男人,当然还要带上藤真一起。
藤真终于出现。樱木流川分别站在他左右边,昨天晚上花流两个在床上说了大半夜的话,精神都不旺健,樱木一见花形,两眼立刻放出恶狠狠的光。
花形却只看藤真,温柔里带点辛酸。“你没事吧?”
“我很好。”藤真低头,“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何必要来?我由他们处置好了,你一来,翔阳全乱了。”
“藤真,你这样做是为什么?为了谁?”
“……为了翔阳,为了我自己。”明知有这样一问,回答起来还是很艰难。和花形总角之交,亲胜兄弟,这份感情难以割舍。花形尽心尽力辅佐自己,对他的痴缠,藤真也没法拒绝。但此时此刻只好这么说,尤其是,仙道正在身边。
花形看了仙道一眼,点点头,“我明白。”朗声宣布:“诸位不必再逼迫藤真,他什么也不知道。只因六国这一连串事件的主谋——正是在下。”旁边的人一阵哗然。樱木强力挥手:“静,让他说!”
花形苦笑,继续:“我多年掌握翔阳国政,早已不甘人下,因此联合了山王在六国行反间计。藤真即位后从不理国政,他是不是国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只是,我和他一场兄弟多年知交,不忍他遭不白之冤……”
说到这里他望藤真,一缕血丝从嘴角细细淌下,藤真大惊失色,“花形,你怎么了?”想抢上去,却被仙道拉住。
“我……已经服毒,”花形张口,又吐一口血,人支援不住,单膝跪地勉强支撑身体。“如今计谋被识破,我自裁以谢,也算是对死了的彦一有个交代……”
藤真大叫:“花形!”挣开仙道,跑上去扶住。“你何苦如此!”
花形倒在他怀里,看看失魂落魄的仙道,苦笑:“你又何苦如此!”
的确何苦啊,藤真!你把事情承担下来,不就是为了引出我吗?你总是这么有信心,如果今天我不来,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但我怎么会不来?我不会听凭那个男人来保护你!藤真,始终都是我花形透要保护的人,哪怕,拼死。
“花形,振作!为了我,活下去。”花形的身体越来越冷,藤真紧紧搂住他,用自己的脸去暖他的。花形从手腕上取下一个式样奇特的饰物,抖抖地交给藤真,“这个是七情束,代我交给泽北,可惜我没法亲自向他道歉了……”
藤真正哭着要接,一只手伸过来,“为什么不亲自给我,要托给旁人?”声音秀气,却冰冷单薄。花形眼中燃起最后一簇火苗,“泽北,你还是来了……”说完这句话,湮然无声,藤真浑身颤抖,抬头望仙道,无限委屈:“他,咽气了!”
仙道悲伤而温柔地望定藤真,“人死了,一切罪孽也随他去了,过去的事,我们陵南不再追究……”
“湘北也是。”樱木第一个接着出声。起初听狐狸说杀彦一的凶手是花形,当时恨得要亲手掐死他,但现在眼看他死,竟有泪盈于睫。不知不觉中,把流川的手抓得紧紧的。就听流川在耳边轻轻说:“白痴。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樱木笑看他,“我已经替你说了。”流川也忍不住笑,白痴学乖了。
“我们永远不分开!”白痴在耳边这样说。“恩。”坚定的回答。

泽北抱起花形越来越冷的身体。“他,我要带走。”这话是冲藤真说的。
“他是翔阳的人。”
“知道。可我是他的人。”
“……好吧。”
看着泽北把花形带走,藤真脱力,双膝就那样软软地跪倒下去。仙道忙过来扶起他,“一切都过去了,好吗?”
藤真低头不做声。
“藤真?”
…………
“藤……”
忽然藤真抬头,眼中不见泪,只有单纯的欢喜。“当然。我不会停留在过去,我们都不会。”
“恩。”

三井南烈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紧紧握住。“泽北,他走了。”“看见了。”“不去说点什么?”“我说不出来,要去你去,反正一样的。”“唉,已经走掉了……”

相田弥生望着相依相偎的阿牧和神,弟弟没有了,丈夫又在自己碰触不到的地方,但弥生眼里一片清明。身后一个绑粉蓝蝴蝶结的小姑娘伸出头:“大姐,阿牧在那边,为什么不过去?”
“晴子!”一个英俊少年忙制止她的话。
“没关系,洋平。晴子是好意。只是,晴子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不过去比过去强啊!”
晴子满眼问号,但也知道不能再问。朝洋平吐舌头,洋平一眼看见花流亲密地携手并立,原来如此——心头一块石头落地,“晴子,要走了!明天有比赛,要休息保持体力哦!”“哦!”美少女拉住洋平伸出的手,蹦蹦跳跳去了。

“神,阿牧!”高砂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
“大哥,多谢你放我和阿牧!”
“别说了!这次和山王打仗,多亏有你们海南才保住!清田受伤了,需要修养,他让我转告你们,请你们回去海南。”
“我……”神不确定,看阿牧。
阿牧一副云淡风清,“六国局势近期内总是稳定无忧了!我想带神出去走走,三年五载不定,但海南有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那……也好!”高砂留不住神,还是遗憾,“明天的球赛,神你还参加吗?”
神看阿牧。阿牧微笑,“看完球赛我们再走……”
那边仙道已经在宣布:“诸位,既然来了,就在我国观看贵族俱乐部的簇鞠大赛!另外我正式宣布,贵族俱乐部第二期彩票乐园开局……”
“啊——”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最后的场景

“我说彩子,比赛快开始了,你还磨蹭!快,不然等咱们去没好位子了!”湘南藩主赤木刚宪催促妻子。
“急什么,反正是贵宾席!”彩子还在做面膜,修指甲。
“贵宾席位子不好看得也不舒服!得,我先走了,去占位子,你慢慢来。”
“哎,等我!等我!”
………………
球场早已坐满了人。

更衣室里。
藤真慢慢地换球衣。仙道在一旁扎煞着手,“藤真,乖乖的好不好?听我的话别上场!踢全场你踢不下来,肯定累坏了。”藤真不理,自顾自扎护膝。“你要不上场,我也不上!我说话算数!”藤真戴手套。仙道有些发急,“到底要我说几遍?”藤真慢慢抬眼,仙道立刻什么也说不出,干瞪眼。“我说我要上场踢球了吗?当守门员不行啊?”仙道:“@#$%*……”
“嗨,仙道,藤真!”南烈三井手拉手进来,大大方方打招呼,“做准备工作那?”
“是啊!”仙道一拉藤真,两人把房间让出来。出门的时候藤真哧地一笑,回头看南烈:“你终于想到办法了!”
南烈脸通红,三井把他往怀里一搂:“别理他!”现在三井盯人盯得紧。南烈却不由叹息,这个握着自己把柄的人的把柄,最后还是到了自己手里。只是,最后竟是自己握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反正,有种转了一个圈,又回到原地的感觉。

另一间更衣室。
神穿上球衣,身材越发显得瘦怯,衣服空空落落。阿牧皱眉,“脱了!”神脸红,“干什么,没完没了了,你!”阿牧手抱在胸前微笑,“我叫你脱下来,我替你穿!你想歪了吧!”“你,替我上场?”“怎么,不行?现在我也是单身!………不过过了今天,就又不是了……哎,你吃什么了,这么甜…………”

休息室。
流川坐在躺椅上,没穿球衣,只是捶着腰,不住瞪正热身的樱木。“我以为你今天下不了地呢!”语气冰冷。“狐狸,对不起,昨天我是太兴奋了,没又弄得你很疼吧?以后我一定注意!”樱木充满歉疚。昨天开局,本以为输得倾家荡产了,不料狐狸那边忽然赢了几百万,死里逃生之下,一高兴,那个那个就多了几回,结果弄得狐狸腰疼上不了场。“狐狸你放心,有本天才在,一定会赢!交给我!而且我算了算,海翔山队主力去了几个,人数都凑不齐,这次稳赢!而且,洋平和我说你不上场也没事,这次有个替补,什么位置都能踢,凶着呢!所以,嘿嘿,你别生气了……”“哼!”我说我生气了么?这个白痴…………

海翔山队员集合室。
“泽……泽北!”看见山王的人,所有球员都站起来。泽北穿着球衣,英姿勃勃。他走到高砂面前:“还记得那场仗的话,我立刻就走!”
高砂大度地笑:“你走了,我们没有替补替你。”
藤真松口气,低下头偷偷乐开了。

球场。观众席万头攒动。人手一份出场队员名单。窃窃私语汇成一片洪流,“泽北哎!还得山王的人上!哎呦,我得去补买几手海翔山赢……”

场上木暮一声哨,球赛正式开始。
海翔山队出场球员:泽北荣治,牧绅一,河田雅史,高砂一马…………(次处省六个球员名)………守门员:藤真健司。
湘陵丰队出场球员:樱木花道,水户洋平,仙道彰,赤木晴子,…………(同上)………守门员:鱼住纯。
每个队都觉得自己会赢,球员信心满满,斗志昂扬而上。这一天,神奈川的阳光特别灿烂,在流川枫的眼里,就像樱木在球场上活跃的身影——不断跳动的光芒。啦啦队的声音响到九霄云外,欢声笑语在六国上空回荡。每个笑容都是那么璀璨……

六国,就这样最好了——每个人的心声。因为快乐总不能令人抗拒!

“牧,你还撑得住?”藤真担心地问,场外神都快哭了。连泽北都被抬了下去。牧独立支撑海翔山。不过对方也不见得好多少,为了配合那个美少女的爆发力,连樱木都倒了,现在球场是一对一。比分十比零。晴子又是临门一脚,场外仙道惨叫:“藤真,别接啊!”藤真翻眼,我会那么傻吗?否则十比零怎么来的?球意外碰柱出界,终场哨响。

“还是白痴好……”流川在场外边叹边如是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