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y Faith》

Michelle

〈5〉

 

“大混蛋!”满脸黑线,流川抬脚就踢。
“哇靠!你干嘛啊!”樱木急忙闪开,条件反射地就还手。
“花心白痴!”
“什么?!你才是引诱女人的狐狸,居然这么说我!”
“你敢否认你今天跟那个女人眉来眼去吗?!”
“女人?哪个女人?”
“在饭馆前面,那个穿红衣服跟超短裙的女招待!你只会跟她嘻嘻哈哈的!”
“什么啊!”樱木瞪着流川,“我还没跟你算帐呢!那女生不知多瞟了你多少眼!”
“白痴!”
“喂!你再骂我我会扁你哦!”
“哼!”
“死狐狸!你今天认命吧!”樱木一拳挥过去,两个人又打成一团了。

“小杰哥,他们在做什么?”一个小孩问小杰。
“对耶,讲的东西都听不懂。他们吵得好厉害,好可怕哦~~~”
“他们究竟为什么吵呢?好奇怪……”
“呃,这个啊?啊哈哈哈哈…………”小杰干笑着,无从回答。在他们当中,除了樱木就算他最大了,又鬼机灵的,当然知道那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呃,这种问题该要怎么回答呢?
“反正他们是大人嘛,大人都会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们不懂的啦。回去吧回去吧,别管他们了,会死很多脑细胞的。”只有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把一群小鬼们支走,小杰自己也很清楚不要当电灯泡,识相地闪人了。留下两个傻瓜在那里继续打得热火朝天。

是夜──

“喂,你还痛吗?”
“什么?这话该我问你吧!你都没事我怎么可能会痛!”
“白痴!”
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樱木摆弄那些奇怪的零件。
“真是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啊!”樱木大叫,“这是从政府军的旧式战车上卸下来的,还是发动机的一部分。少了这个,战车就瘫了,奇怪的东西?!”
“在我看来很奇怪啊。”
“你……”很难得的,樱木对流川说话居然也有了对牛弹琴的感觉。
“就算是战车的零件,你又在做什么?”
“拆了它。”很理所当然地回答。
“然后呢?”
“又装上。”
“……白痴。”看他那么专注的样子,实在是觉得插不进嘴去,只有这句话可以讲。
“什么啊,你根本不懂!”樱木不平地大叫,“这是在学习,学习你懂不懂啊!居然还是老师咧!”
“学会之后又干什么?”
“笨蛋!当然是为了工作了!等战争结束之后,我就要到工厂里找一份正当的技师的工作。”
“你?能行吗?”
“哇靠!你小看我?!”
“白痴。”
“你……算了,懒得跟你争,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

“…………”

沉默了一会儿,流川开口了:“你说战争结束,会是什么时候?”
“啊?”樱木先是一愣,继而笑笑,“快了吧。”
“?!”流川盯着他,“你这么确定吗?”
“我可是天才啊,天才有什么不知道的?”
“大白痴。”直接躺下,“懒得理你,我要睡了。”
“是吗?不要人陪吗?”樱木皮皮地笑着靠过来。
“你不是有事要做吗?”
“我?这点事什么时候都好解决啦,你比较重要嘛。”伸手把流川拢在臂弯里。
“你去忙自己的好了,白痴。”心里觉得高兴,可是就是会忍不住回嘴。
“快了,应该。”
“什么?”
“会发生一些事情吧,我想。”安静下来,樱木把头靠在流川身上。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发现一些奇怪的情报,感觉会出事。”
“喂……”流川抬起头。
“但是必须告诉你。”
“…………”
“你有必要知道,我是这么觉得的。”樱木笑着说。
“然后呢?”
“没有然后,做什么都一起吧,我不会一个人作主。”
“白痴。”流川吻住了樱木。
会发生什么根本就不重要。最重要的,已经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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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樱木醒来时,流川已经不在了。看看外面,太阳已经老高,他该是到学校去了。穿好衣服,是时候去看个究竟。政府军既然在快速撤离,也许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得抓紧才行。背上一只随身的工具袋,又在头上扣上一顶帽子,走出门去。

街上的人仍旧是稀稀落落的,除了早上和傍晚,都是这景象。樱木把帽子压低,一言不发地加入了来去匆匆的人们当中。
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樱木七弯八拐地绕到了城东的塑料制品厂附近。其实老早就知道政府军在这里设有基地了,但从来没能靠近过。穿着便衣的守卫老在周围晃荡,凡是可疑人物靠近便会立即吃枪子儿,然后再被一群“好心人”不知给“救”到什么地方去了。基本上,樱木跟他的小朋友们都很清楚自己没本事跟荷枪实弹玩游戏,所以只得强压住好奇心,对这里的秘密只有远观的份儿。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

远远地探头望了望,没有看见以往那些其实比谁都可疑的家伙们。“看样子是真的。”樱木喃喃自语,却并不动,只是躲在一幢建筑物后面,一直观察着,足足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没什么动静,才慢慢靠上前去。
“果然都撤走了?”已经走到工厂大门口,身上还是完好无缺的,樱木这才放下心来。再看看工厂里面,同样是静悄悄的。想起几天前有消息,说这里倒闭了,根本只是幌子。只不过是伪装成工人的特务们一并逃了吧。
围着工厂绕了一圈,樱木找到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很隐蔽地藏在矮树丛中。通常来说,如此设施对于保密方面,实在是有欠妥当,但因为有专人把守,大约也就没所谓了吧。
掀开覆在上面的树枝,两扇微锈的铁盖露出来,把手上胡乱地绕着不少粗铁丝,紧紧地拧在一起。樱木皱了一下眉头,从袋子里取出一把钢丝钳,三下五除二地把铁丝剪成了一截一截,再蹲下身子,握住把手:“嘿咻──”
“康当”一声,铁盖打开了,看见了通往下面的阶梯。
“可恶,重死了!”樱木一边拍着手往下走去,一边抱怨着:“政府军的笨蛋!这样一来,他们自己进出不也不方便吗?”一路唠叨着,穿过并不长的通道,来到了基地中心。只是凭外观设施判断的,因为早已经没人了。门边的密码锁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樱木看了一下,又用手随便按了按,没反应。“断电了。”樱木说着挽起袖子,“这才好办。”随即便摸出一把扳手把锁的外壳砸了个稀烂,又把里面的电路都卸了个乱七八糟,直到都拆得差不多了,锁孔才露了出来。樱木从怀里拿出一根细铁丝,很熟练地插入锁孔中掏了几下──
“喀嚓!”锁开了。樱木一脸得意:“哼哼,只要没有电源跟警报,这就是最快的开门方法了。开个锁根本不成问题,我果然是天才,哇哈哈哈……”(作:你平时都是干什么职业的?||||||||)
要推开那扇合金门倒是费了点力,好在是办公处的大门,只是坚固而不很重。换了工厂大门,再也得用吨计的,到时候开几把锁都没用。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樱木走了进去,开始四处打量。很明显,已经好一阵都没人了,东西搬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几张桌椅,地上是一些碎纸片。突然,桌上的一只箱子引起了樱木的注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这只箱子格外显眼。樱木径直上前,拍掉上面的灰尘。拿起箱子端详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样之后,撬开了盖子。

**********

“下班了,下班了~”宫城伸了个懒腰,“喂,阿彩,今天去我家玩好不好?”
“良田你说什么呀!等一下还要开会啦!去你那里的话,我还回得去吗?!”
“那……”其实心里想的是干脆就不回去嘛,但是没胆说出来。
“我先走了。”
“啊?!流川!”彩子急忙大声叫道,“你去哪儿?还要开会……”人已经不见了。
“这小子。”三井撇撇嘴,“老是这么我行我素的,哪儿像个老师的样子。”
“这么说人家,你们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啦!”彩子没好气的。
“其实流川这样也满不错的。”木暮微笑着说。
“小暮!他那样哪里不错了?!”
“我也赞成木暮老师。”彩子倒了一杯水,“你们没发觉吗?流川最近的眼神变得温和了,话也多了不少,是好事情啊。也许他是真的很忙吧。”
“会吗?”三井支着脑袋,“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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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流川用他的101号表情招呼道:“喂,我来了!”
没有人回答。
“?”走进去一看,樱木坐在地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流川一边脱下外衣一边问道,樱木的样子看来有些奇怪。
樱木抬起头,看着流川,沉默了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湘北快毁了。”
“?!”流川愣住,一时间不能理解樱木说了什么,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你……”
樱木拿出一叠图纸:“我今天从废弃的政府军基地找到的。”又递过一个信封:“以及这个。”
流川接过信封打开,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耳边传来樱木的声音:“之前就一直觉得他们在搞什么鬼,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照信上的说法,这个计划10天之后就会实施。”接着樱木展开其中一分图纸:“这是湘北的地图,上面的红点是炸弹分布的地方,一共有47个,分布图形很均匀,应该是采用连锁引爆的方式,而起始点是用采用引爆器发动,它的位置是……”
注意到流川没有反应,樱木抬起头:“喂!你在听吗?!”
“……”流川放下手中的信,“可是这些都是真的吗?只是这封信上这么说……”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可能性很大。”樱木把信拿回来,“明天按照图上说的去查证就知道了。看这上面的标记,引爆器的位置是……”樱木对上流川的眼睛:“废铁厂。”
“这里?!”流川一惊。
“是啊,现在想起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流川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当时的片段,这么说来,那时是……
“总之,不管是真是假,现在就当它是真的,总不会吃亏。”
流川混乱了,突然被告知这种事,让他毫无准备。不明白樱木为什么能这样一来平静地说出来,但是看他的表情,流川知道,樱木不是在开玩笑。可是,为什么?通常这种情况,像书本里,戏剧里的情节那样,他应该犹豫再三,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最后很吞吞吐吐地很委婉地讲出来,之前还要对自己做一大堆工作,或者就干脆一直瞒着自己,想个法子骗自己远离危险,再单独去冒险……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他能够这样讲出来?
“枫?”看流川沉默不语,樱木伸手拍拍他的脸。
“你……”良久,流川才开口,“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这是我们的秘密。”樱木笑了。
“咦?”
“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小杰他们。只有你跟我知道,明白吗?”
流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之前奇怪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虽然被告知的是一则不能再糟的消息,却觉得那并不重要,只是一种很棒的感觉充斥全身,感到很舒畅。
樱木还在自言自语似的:“不过得叫小杰他们先走,留下太危险。骗他们说有事吧……”突然又转身看着流川:“你呢?有什么打算?”
“你不叫我离开吗?”流川望向樱木。
樱木眨眨眼:“你说什么啊?”随即一笑,一把按倒流川:“怎么,难道希望我像家长一样命令你吗?”
“白痴。”
“我没那么伟大,轻易就让你离开我,当然还是想你留在身边了,只是,你的感觉比较重要,我尊重你的意思。”
“只是觉得一般情况……”
“这又不是在演电视剧。”樱木咧嘴笑了,“况且,天才怎么会按照一般情况办事?”
“自大狂。”流川忍住想笑的冲动。
“喂,你还没回答我。”樱木支起身子看着流川。
“什么?”
“你呢?有什么打算?”
“……”流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深吸一口气:“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会逃。但是,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妄想丢下我,我们是一起的!”
“是一体的吧?”樱木微笑着吻过去。
“大白痴。”在樱木唇上啄了一下,流川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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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流川又坐在同一个地方。经查证,一切属实,是个坏得不得了的结果……
流川看着樱木:“你……打算怎么做?”
“嗯……”樱木双手环在胸前,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接着摆出顽皮的表情:“拆了它,跟我一起吧!”
“你?为什么?交给自由联盟不好吗?”流川瞪着眼睛。
“说得容易,人家凭什么相信我们?”
“这……”
“你以为联盟首脑很容易见得到的吗?况且就算把事情全告诉他们也不能证明什么,还会把我们自己给暴露了。”
“那么……也许偷偷放在他们的居所门外……”
“你保证不被其他人看见吗?”
一句话又把流川否定得一干二净了。
“况且那样做不是更可疑?如果被其他人看见传扬出去的话,会引起大骚动的,同时还会对政府军打草惊蛇,搞得他们狗急跳墙的话,事情不是更糟?”
“那……”流川注视着樱木,“你的打算是……”
“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不过是一台引爆器罢了,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才会发出信号连锁引爆其他地方的炸弹。所以只要能够正确拆除就没问题。”
“你真的想自己干?”流川瞪大眼睛。
“是啊,有问题吗?”
“你有把握吗?”
“当然了,我可是天才!”
“白痴。”
“你不相信我吗?我今天可是特地去检查过一遍……”
“什么?!”流川一把抓住樱木的衣领,“你一个人去?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
樱木先是被流川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因为你还没下班嘛,节约时间啊。只是去看看罢了,不会有危险的。”拍拍流川的背,“以后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放心,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所以不用害怕。”
流川吞了一口口水,硬是把那句“不怕才怪”咽了回去,任由樱木轻轻把自己按倒,同时也热烈地回应他的拥抱,他的吻。

不用害怕,没什么好怕的,和你一起的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