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y Faith》

Michelle

〈3〉

 

又是放学时间,流川抓起桌上的外卖袋子,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又是这样,流川那小子都不跟大家一起。”三井无聊地哼了一声。
“咦?可是我觉得不一样啊。”木暮在一旁笑着说,“总觉得流川要有活力得多了,他以前总是死气沈沈的。”
“反正流川就是这么回事,想多了也没用。还是管管自己吧,今天晚上去哪里聚会啊?”宫城的号召立即引起了大家的热烈回响,也就没人去在乎流川究竟是怎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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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铁厂中,一群小孩到处窜来窜去。直到流川的身影出现,他们才停下,纷纷聚集起来:“流川哥来了!!”
“嗯。”一贯的面无表情,流川递过手中的食品袋,群孩子立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是送免费外卖的吗?流川沈着脸想,这群小鬼……
“好好哦,流川哥一来就有好吃的。”一个年纪较小的孩子吃得很开心,“就像送的免费外卖一样。”
“!”流川的脸当即一黑!然而立即听到“咚!”的一声,那个孩子头上就挨了年纪比较大的小杰一拳:“笨蛋,你太没礼貌了!”
礼貌吗?流川低头想着,这些孩子没机会受什么教育吧…………又听见小杰接着教训:“流川哥可是花道哥的朋友,等花道哥知道了,他的拳头可没这么轻!”
“呜~~知道了啦。”说错话的孩子抱着头。

朋友?印像中没有过的样子。有空的时候聚在一起就是朋友吗?嗯,不管是不是,就这样的人也没有过。樱木……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流川的表情缓和了不少。那个家伙,专程来找他,老不回来。看到小孩子们都吃得差不多,又在大孩子的教导下“给花道哥留一份”,再一个个回到“工作岗位”,流川开始无聊了。毕竟自己实在是不懂,在这地方能寻到什么宝,他们手上的铁块,自己根本不认识是什么东西。樱木不在,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太无聊了……
想着想着,流川便坐着睡着了,睡功第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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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传来温暖的感觉,流川睁开眼睛,是樱木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你这样都睡得着啊?会着凉啊。”
“白痴!”
“喂!我是在关心你耶!居然骂我!”
“哼!”
“不管你了。我要去吃东西,肚子饿死了。”
“…………”静静地看着樱木在那边大嚼大咽,“我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啊,他们几个说你来了只一会儿。”三下两下搞定眼前的速食,“流川你真是送免费外卖的耶。”

“!!!”火山爆发了,流川当即挥拳打过去,两个人的特别演出又开始了。

N分钟后────

“花道哥你们等等,我就去拿药箱来。”小杰边跑边说。
“麻烦你了。”樱木笑笑,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泥土,在流川旁边坐下。
“…………”
“你怎么不说话?”
“白痴,说什么!”
“呵呵。”樱木笑了,抬起头,看着眼前跑来跑去的小孩,“等我们哪天有空了,就跟你打篮球。”
“你们很忙吗?”
“你没看见吗?我也是刚刚才从另一处城郊回来啊,战争年代的日子不好过嘛,大家都要吃饭。”
“…………”
“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等我们凑够了一整天的伙食费再说吧,然后就休息一天,什么都不做,光是玩。”樱木笑着。
“你就这点梦想?”流川望向樱木。
“少开玩笑了,怎么会!”樱木笑得越发爽朗(而且嚣张),“我可是天才,天才的梦想会才得这个样子吗?”
“白痴。”
“我不跟你争,我是说真的啊。”难得的没有打起来,樱木只盯着那群孩子,“看他们,都好小。你的学生不会这样子吧?”
“什么?”一时不能明白樱木的意思。
“我是说,他们该是在念书的年纪。”顿了顿,“可是却没有,而是在这样的地方自食其力。我不反对小孩子自食其力,但不是要这样。他们应该得到小孩子应得的幸福,不是在战争中窜来窜去的谋生活。小孩子不能是这样的。”
“…………”流川不知该说什么,只见樱木叹了口气:“我的梦想,就是战争快点儿结束,这些小家伙们能有自己的幸福生活。不对,是人人都要有自己的幸福生活。”
看着樱木的脸上露出了神往的表情,流川不觉也想笑了:“那是你的梦想吗?很伟大的样子。”
“伟大?没有啊。”樱木笑着,“我只是个小人物罢了,做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也不会参加军队,因为我们还要活下去,所以不愿去做那些身不由己又危险的事情。任何人都有梦想,我也一样,但是只是小小的,并不伟大。”
“那你们还去骚扰那些政府军!”
“我们随心所欲呀。”樱木的笑容更大了,“这是自由啦,自由你懂不懂!况且我们不想任人宰割,当然要起来反抗。”
“即是说你不想做身不由己的军人,但是要做随心所欲的平民吗?”
“没错!”樱木一脸得意的表情。
“可是仍旧很危险,你不是说还想活命?出了问题一样会死啊。”流川的口气不觉激动起来,这个傻瓜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所以说你才是真正的白痴,死狐狸!”
“你说什么?!”
“事实吧!”樱木一脸坚定,“我们只不过是有自己的心愿,想要尽所能地实现它而已。这就是我们行动的动力,叫做信念!你明白信念的含义吗?笨蛋!”

“你……”流川还没来得及发作,小杰的声音便打断了他们:“花道哥,我把药箱拿来了。”
樱木没顾上流川,直接过去接东西了。流川却注意到小杰手上的东西:“篮球?”
只是个很旧的,被磨损得很厉害的篮球。可是看得出来,是很完好的,虽然旧却一直保管得很好的样子。
“啊,是篮球啊,你没见过吗?”樱木开始自顾自地抹药。
“你的?”流川好奇地问,看着小杰跑向其他孩子们:“大家!!来玩吧!”
“当然是我的,有这么奇怪吗?”樱木一脸的不以为然。
“可是以前怎么没见过?”又听见小孩子中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哈哈,我是天才嘛!当然收藏得很好嘛!”
“白痴!”好像确实如此,保管得很仔细的样子。在他那么小的住处居然都没见过,一定藏得很小心吧。
“你才是狐狸呢!”习惯性地回嘴,樱木站起身,“我过去教教他们啦,流川你呢?”
“他们喜欢篮球吗?”
“当然。除了每天跑来跑去,这群小鬼就这么点乐趣了。”樱木先是盯着流川,继而抬起头,望向那群孩子:“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只能在这种地方胡闹着过了。我要让他们都去学校,然后组织一支最最最强的天才篮球队,我就是领导他们称霸世界的天才教练,哇哈哈哈哈!!!”
“大白痴。”流川叹了口气,这家伙一脸溶入其中的表情,好像真的看到了如是的景像一般。站起身:“我要走了,晚了会回不去的。”
“啊?你不留下来陪我们一起玩吗?”樱木一脸失望(?!)地看着流川:“我们一起来做称霸世界的球队的教练吧,你当我的副手。”
“白痴!谁做你的副手!你别整天做白日梦了,胡思乱想!”
“谁胡思乱想了,一个人不能有他的梦想吗?”樱木不服地反驳。
“…………我走了。”其实是很想留下来的,但是没办法。不是不愿意在樱木的住处过夜,可是学校偏偏留了工作下来,必须回去做TT……
“不送啦!”樱木很潇洒地挥挥手。
“…………”走了几步,又停下,流川回过头:“樱木……”
“什么?”露出一脸傻笑的表情。
“……我们是朋友吗?”
“?”樱木愣了一下,随即一笑:“那是当然的啦!”

流川这才回过头走了。一直没有转过脸来,所以不能确定,他的表情是不是在笑。

目送流川走远,樱木才转向那群孩子:“喂,我也加入!”回答他的又是一阵欢呼声。小杰顺势跑到樱木身边,看似若无其事地说着:“花道哥,我得到那边的可靠消息了。”
“是吗?!”樱木的眼睛一亮,压低声音:“结果怎么样?”
“纽约城的战役全胜!”声音里有掩藏不了的兴奋,“自由联盟这下子终于取得绝对的主动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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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纽约城战役,是自由联盟全胜?”把手上的文件“啪”地扔到办公桌上。
“是。”面前的部下好像是人偶般的面无表情。

“可恶!!!”猛地一捶桌子,看似军官模样的人站了起来:“那群家伙就这么嚣张吗?!难道就这么让他们得逞?!!!”
下属看见长官的脸色明显不对,急忙道:“中校,请息怒。我们的任务已经……”
“住口!”恶狠狠地打断下属的话,“住口!住口!!!一群废物!那么简单的事老是办不好!你们还是军人吗?算是政府军的军人吗?!我堂堂的陆军作战部部长,堂堂的中校,不去前线立功却呆在这种小城里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跟你们这群废物打交道?!”
“……”几个下属被骂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狠狠地喝了几口水,中校稍稍平静下来。扫了面前的下属们一眼,问道:“你们的事,怎样了?”
“中校,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必须的工作。自由联盟的活动情报我们已经大致掌握……”
“我知道!”不耐烦地打断,“你们知道的情报我都知道!没有别的了吗?”
“对于整个湘北镇的地质也全部做了勘察,我们做了精确的测量跟计算,已经得出结果了。”
“是吗?很好。那么你们一定要尽快行动。我们在这里的行动是秘密,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暴露我们的行动!除了驻湘北的分队长,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所以你们的行动也必须小心,明白吗?!上次地质勘测时还出现了意外,幸好不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才没有暴露目标。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允许再发生!!!”
“是!!”下属们齐声答道。
“那么,你们已经得出结果,是怎样的?”
“中校。”一名下属呈上一份书面材料:“详细的规划都在这里,我们通过计算与测量得出,位于西部城郊,湘北唯一的废铁厂是最佳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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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把扳手递给我。”头部还埋在汽车的引擎盖下,樱木的声音传出来。
“…………”一言不发,从工具箱里抓起扳手就向他伸出的手掌上砸过去。

“啊!!!!痛!!!!”樱木愤怒地抬起头来,“你脑袋里面没装东西吗?!天才的黄金右手如果废掉你赔得起吗?!”
“哼,大白痴。”不屑一顾地望向别处。
“你……算了。”咬牙切齿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流川则是黑着脸站在一旁。

毕竟,朋友这个称谓,是很特别的。
至少对于流川是这样,一直以来,第一次有了一个人可以被称作“朋友”,不能不说是很难得的。也许是觉得新鲜,也许是因为其他的,总之,他真的感觉到对一个人有好感是怎么回事。不讨厌,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可是,这样一来却也有了麻烦。
不可否认的,自己是个很好胜的人,好胜,而且占有欲强。对于所重视的“朋友”,当然想尽全力留住他,因而付出自己能够给予的一切。但是与此同时,要求的是对方也给予相同的回报。简单地说,就是因为重视他,只对他一个人好,想他也只对自己一个人好,要独占他,仅此而已。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来的,樱木对每个人都好得不得了,好像是脸上挂着个太阳,永远都是那么闪闪亮的。每当樱木对别人傻笑(?!)的时候,流川都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因为嫉妒而用力跳动的声音。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感情,流川很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对于樱木,也没有那样奇妙的感觉,至少现在是没有,可是,嫉妒就是嫉妒。

所以说,这个修理厂是很气人的地方,因为有几个漂亮女孩子在这里工作,她们对樱木好像很有好感的样子,因而樱木对她们也特别好。流川最不爽的就是樱木放下他跟那些女生讲话,所以──
“你倒真受欢迎嘛。”流川靠在车门上,低声嘟囔着。
“啊哈哈哈!!!我是天才嘛!”樱木毫不知情(跟不知死活)地大笑起来。
“你的女朋友还真多。”脸色黑黑的。
“呀?女朋友?不是啊,虽然天才是很受欢迎没错,不过我像是那么花心的人吗?”
“哼,谁知道。”流川不屑地偏过头。真的没有特别的感觉吗?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你!”樱木猛地直起身,手一扬,突然感到重量不大对,才发现手上原来还有工具(^^;;;),这才放低声音:“等我工作完了再跟你算帐!”
“白痴!”其实是稍稍安心了,流川靠近樱木:“你修理的技术还满熟练的。”
“废话!我可是天才!”
“说大话!不过是懂得一点点技术罢了。”流川的口气很不以为然。
“你说什么?!你怀疑天才的技术吗?可恶!”樱木当即放下手上的工作,直起身子,“我可不是会修修车就完了,我是天才呀!没有什么技术方面的事情是难得倒我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要我帮忙,女孩子们又对我那么热情?”说着说着樱木的表情就得意起来了,却只惹得流川更不爽。
“说得好听,那你怎么连正式的工作都没有?!真的有两把刷子,在工厂里找份好工作,拿比现在多的钱根本不是问题!”现在只想抵垮这个白痴的嚣张气焰。
“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在工厂里有技术的人还不都抓去给政府军卖命了?像本天才这么厉害的角色,一定会被那些混蛋盯上,我是为了自己的自由跟大家的幸福!看来你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脑袋啊,果然是个大少爷。”
“你……”被樱木说得一无是处,流川脸都青了,“大白痴!”挥拳就打过去。樱木自然不会让步,也放下手上的工作开始反击。好像是根本不在意会把修理厂搞得一片狼籍的样子……

********************

“回来了回来了!”一群“望穿秋水”的小孩在废铁厂的空地等着,直到“望风”的小孩飞快跑回来,立即像是开了锅地活跃起来。

“呀?你们都在啊?没了天才樱木的领导会觉得寂寞吗?哇哈哈哈哈!!!!”一点也没个大哥样子的樱木走过来,旁边是一言不发快要睡着的流川。
“是啊,花道哥,我们一直等着你回来啊。”小杰飞快地迎上去,围着樱木转了一圈。
“小杰你干什么?”
“啊,没事没事!”小杰急忙闪开,粗神经的樱木也没想太多,正准备继续自夸,却注意到一一众小孩在一边:“喂,我说他们出去肯定要打架吧!”
“真是!又给你猜对了。”
“这是实力!看他们那一身脏兮兮的就是证据。废话少说,钱拿来啦。”

钱?!樱木的脑袋“嗡”地炸开:“你们这群小鬼!竟然敢拿本天才来赌博(这是跟谁学的啊?)?!!!!”
“哇!!!!”发现露馅了,一群孩子立即四处逃散,但是仍旧被樱木全部追上,一个不漏地赏了一拳头。

“可恶!你们说等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吗?!”樱木一脸的凶神恶煞。
“不、不是啦,我们只是想到一个问题……”头上有两个包的特别待遇,小杰挂着眼泪却还装可爱地笑着。
“想到问题?什么问题?”
“那,樱木哥的篮球打得很棒嘛。”小杰当即开始拍马。
“啊?那是当然的啦!”樱木立即条件反射地回答,然而立即反应过来:“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没啦没啦!花道哥真是不相信我们。”小杰立即辩解道。
“对啊对啊!”另外几个小孩也过来帮腔。

“你们这群一唱一搭的小鬼……”樱木黑着脸,“到底想说什么?!”
“流川哥不是体育教师吗?”一个黑黑的小孩挤进来。
“?!”站着就要睡着的流川睁开眼睛。
“花道哥跟流川哥一对一的话,谁更厉害呢?”小杰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

“啊?!”樱木跟流川同时愣了一下,又看了对方一眼──
“还用问吗?!当然是我这个天才啦!”不加思索地。
“白痴!”流川的眼睛冒火。
“哼!你才是没体力狐狸,还想跟天才比?!”
“大白痴!你敢比吗?!”
“比就比!谁怕谁啊!”
“哼!”
“哼!!!”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对上了,对瞪的眼睛摩擦出劈啪作响的电光,看得一众小孩子头冒冷汗,笑容僵硬。
“小杰!!!”
“啊,是、是!”
“球拿来!”
“哦……”赶紧把手中的球送上去。

接过旧得不能再旧的球,樱木露出自信的笑容:“流川,你等着瞧吧。”
“白痴,”流川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们就走着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