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火而行》

Echo

〈3〉
 

以后,流川枫就改在白天去看这个神奇的生物,牧绅一也还是天天去,不过流川枫就是没有被逮到过,不知道是牧绅一大意还是流川枫太狡猾。流川枫也慢慢的发现,其实禁地那些小楼里住的并不是看守的人,也许偶尔也随便做做这工作。但他们主要的都是些煮饭,清扫,伺候的仆人。身手高强?也许只是轻功吧,因为他们都要飞跃这数十米远的湖面。他们的确全是哑巴,至少流川枫没听他们发出过任何声音。他们也从来不进到雪白绸幕的后面去,所以流川枫躲都不需要躲。他们并没有怎么戒备,流川枫大白天的在湖面飞来飞去,他们竟一点察觉都没有。也许是想不到真的有人敢进来吧,而且还天天的,普通正常人早就叫着“妖怪”晕过了!

他们都没有接近对方,双方都没有交谈的意思。

那家伙会变人,应该也会说话吧。毕竟说话总比变身简单点。流川枫是这么想的。

不管是人也好,是狼也好,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发呆(扣掉睡觉不算),趴着,躺着,靠着,很懒散很专心的发呆。看着窗外发呆,也许就和所有被禁锢的东西一样,自由是永远的梦想吧。

那条华丽的金锁链,流川枫用剑砍过,他用的剑是天下数一数二削铁如泥的宝剑,配上流川枫可怕的内力,可在这锁链上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很不怕死的巨大声响有耳朵的人当然不可能听不见,可奇怪的是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听见。

金链的另一头没在了地下,也许一直伸到湖心去了。

他砍金链的时候,不管是狼还是人都不理他,视若未睹。就好像他在砍的不是锁着自己的锁链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流川枫同样也不理那狼或人,就好像他砍的不是他的锁链一样。该怎么砍就怎么砍,专心研究。

五天,流川枫换了五把剑,换了五十个砍的部位。可狼或人却连眼睛都没斜一下,甚至有时候流川枫在他手腕或爪腕上金环动剑的时候他也没有注目一下。流川枫也没有。

眨眼半月有余,按原计划流川枫该起程回北方了,可流川枫好像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所幸平时训练有方,没人会问起。三井乐得这难得的逍遥。宫城就一直处在痴呆状态。彩子巴不得留他个十年八载。就连牧绅一也感叹后生可畏,眨眨眼睛工夫,合作愉快。如果他要是知道流川枫在谈生意之余做的什么事,也许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又是一天的下午。他看他,他裹着“月裳”靠在软塌上看书(汗……)。虽然这样的时候少得可怜,但总算也证明的这书不是一个装饰品了,琴棋画就不知道了。

突然他放下了书,回头看流川枫,金色的眼睛仔仔细细的将他从头到脚巡视了一番,流川枫也由他打量,毕竟他研究他半个多月了,没有理由不让他看回来一次的。金色的眼睛静静的闪了闪,好像有思考的样子,不过流川枫告诉自己是眼花了。然后他站了起来,将流川枫推了出去,推到外厅书柜的后面。流川枫想反抗,却发现在他柔光莹莹的手下,他根本动不了。

其他人根本不敢进来,除非……

流川枫竖起耳朵也没听到动静,可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

牧绅一!他姐夫!流川枫屏住了呼吸。

也许是牧绅一根本没有往那去想,心情太放松的原因,他没有发现流川枫的存在。

“樱木。”(终于有称呼了,不用那狼那人的绕口了)

神情是说不出的温柔。

牧绅一直接坐在地上,揽起这血色的红狼,闪着柔光的“月裳”就垂在身边。

“樱木——”

几乎听不出的轻叹:“你就这么喜欢当狼吗?”

牧绅一的右手按上血狼的额头,知道没有用,狼连生气挣扎都懒了。

一阵银光闪过,眨眼工夫,披散着血色红发的樱木就趴在了他怀里。

牧绅一低头吻住了他,是给关麻木了吧,樱木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

“樱木,你很长时间都不开口说话了,没有用的,就算你从此再也不跟我说话,我也不会放你走的,别把自己闷坏了。”

金色的眼睛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樱木抬起了头,眼中一片清明。流川枫头一次听见了他的声音,很矛盾的,淡淡的如孩子般的稚气,温暖却空洞得没有感情,有些飘渺,跟他的长相非常的配,一点女性化没有,让人忍不住的要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来听,也许有了些感情会更好听。(流川枫很怀疑的斜了一眼旁边被夸得傻笑的樱木,那意思很明显:你确定你说的是这个一天到完咋咋呼呼的白痴?)

“阿牧,你说过的话还算吗?”

“樱木——”

又是几近于叹气的声音,牧绅一轻抚他会动般的红发,深情得有些伤感:

“当然,但你不可能做得到的,樱木,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樱木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牧绅一抱着他,温柔而眷恋。

牧绅一有爱,不过他爱的不是一个人,至少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也许还是一个不该爱的人。

樱木睡着了,俊美的脸庞安详得有些梦幻,睡容是平静而又漠然的。

牧绅一抱起他,轻放在软褟上,银光闪闪的“月裳”却不如他搭下的血发更亮眼。

眷恋的抚着他的头,静静的看着他,他深情的凝视让樱木平静的睡容显的有些残忍。

爱?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

“小枫,这几天你在干什么?”

彩子打量着她越来越漫不经心的弟弟,看吧,他又出神了。

“小枫?”

“小枫!”

“小枫——”

流川枫微皱着眉头,将耳朵从彩子的手下拔出来,眼睛这才对准眼前的人,有了焦距:

“大姐。”

彩子杏眼一瞪,大得有些吓人。美人瞪眼也是万种风情呀!就像当年……(众:跑题了!!ECHO揉揉耳朵:轻松轻松嘛,里面都没有谁爱说话,ECHO边打字都快边睡着了)

“小枫,你怎么了?发呆?”

流川枫面不改色:

“睡着了。”

“睡着了?!”彩子柳眉拧了起来,“你现在白天睁着眼睛也能睡觉了?”(不是人!连动物都不是!)

流川枫眼睛定定一沈,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

彩子也拿他没办法。

“大姐,牧绅一他对你好吗?”

彩子一呆,知道流川枫叫不出姐夫两个字,也不去纠正他:

“小枫,你怎么又这么问。”

流川枫摇了摇头:

“没事,大姐,算了。”

“小枫。”

彩子淡淡有些窝心的笑了:

“我知道你关心大姐,你放心,你姐夫他别的不说,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姐夫是很好的人,姐姐这辈子能嫁他为妻也算是今生无憾了。能与他白头偕老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彩子憧憬满足的表情让流川枫不再说话。

感情上的无知是幸福还是悲哀?冷暖各在己心吧,无悔就好。

——————————————————————————————————

尽管看过很多回,但流川枫每次还是看的目不转睛。只是……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呀?

半个多月一天不漏的相对下来,虽然没有说过话,流川枫也渐渐的了解到:这个人或狼,叫樱木是吧?(废话!)这个樱木,他爱当狼胜过于当人,除了吃饭(无可救药的贵族习惯),其他时候他是不会变身的,也偶尔吃完饭就懒得再变回去,才会当上半天的人。

他,非常非常的懒!!(冤枉呀!!)

而今天离吃饭还早,他怎么会这么勤快呢?

眨眼工夫,只够流川枫的脑子转那么一下,血红的头发又披泻而下。樱木披上“月裳”懒懒得蜷缩在软褟上,金色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窗外,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又像是什么也没有,很遥远……

“城外,树林河边,明天半夜,河边画这个图形,叫两声‘水户洋平’。”

原来他意外的勤快是为了跟他说话?!

流川枫冷寒的眼睛,没有表情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我为什么要帮你?”

樱木凝视窗外的眼睛同样没有表情:

“我没有叫你帮我,你可以不去。”平静的声音连起伏都没有。

流川枫没有说话,却将樱木修长的手指划下的图形尽收于眼底。

“让他给你‘焰痕’然后拿那块透明的圆形晶石回来。”

樱木也不管流川枫有没有在听会不会去,头都没有回:

“他要是不相信你的话会把你吃了。”

就是这一句樱木也说得淡淡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流川枫听得也淡淡,就好像听见他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

银发垂腰,淡青的长袍,淡青的眼瞳,俊秀的轮廓,凭空而现,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人。

流川枫眼睛都没眨一下,都看过狼变成人了,还会对什么感到惊讶!早有心理准备,变种的狼找的东西肯定也不会是正常的。

“是你在叫我?”

听到两声水户洋平后出现的人(暂且就叫他人吧),有些诧异的看着流川枫。

流川枫俊美的脸是冰冷的,声音也是冰冷的。甚至有些口气不好(失眠)。

“樱木,‘焰痕’。”

还好洋平不是普通人,稍微思考一下就懂了: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洋平声音的温度不会比流川枫的高多少。

“没叫你信。”

很不耐烦的声音,一点也不客气。(失眠)

水户洋平静静的看他一会儿,流川枫都快要睡着了,洋平摇头笑了:

“樱木呀——”

拖长的声音,满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和无奈。

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想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焰痕?!”

流川枫很肯定的点头。

洋平呆在了那儿:

“焰痕!!”喃喃的。只会念这两个字。

流川枫有些奇怪的冷斜了他一眼,是没带还是丢了,那他半夜三更牺牲睡眠跑出来岂不是白费了。

犹豫的半晌,最终随着洋平的手动,流川枫的面前漂浮了一堆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东西。

冷眼一扫,一点都不浪费时间的伸手拿了那个透明的圆形小晶石。

随着它掉入他手中,其他的东西都消失了。流川枫转身就走。

“哎!!”

洋平叫住了他。欲言又止:

“樱木……帮我问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流川枫纵身离去。

淡青色的眼睛矛盾,茫然还有点点的伤感。洋平立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动……

微风拂面,樱木窗外的湖水荡起层层碧波,樱木金色的眼睛倒影进这湛蓝的湖水,迷幻般的眩目……

水遇风必起波,没有声音的时间是多么的漫长,生命又是何其的脆弱……

 

——待续——